《局设天下》JBoss

12、第 12 章

　　（三日后一品居）

　　如果要问这世上获得消息最简单方便的地方是何处，怕是就是酒馆了，是非之地，向来便就不缺是非之言。所以自来到齐元国后，苏寒待得最多的地方除了使馆，便就是这京都最繁华的酒楼——一品居。

　　“你们听说了吗？”一位汉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神秘地说道。

　　“听说什么？”众人皆疑惑。

　　那汉子倒了杯酒，脸上显出几分得意地神色，“知道那初华公主吗？”

　　说起初华公主谁会不认识，不是前几日才再城楼上与民同庆的吗。

　　“当然知道，那日她在城楼上与民同庆时，我还远远地瞧过一眼，真是貌若天仙呀。”一位男子不觉赞叹。

　　其余人也一起附和。

　　临窗处的一张桌旁，一位容颜清秀身着蓝衫的少年正悠悠然坐在窗边淡淡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时而又端起桌上的香茗轻啜一口。眸色淡淡仿佛完全未被楼中的嘈杂所打扰，可一双墨色的眸子却深邃无底，似能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洞察了去。

　　辛夷今日身体好了很多，便出来看看事情进行得如何，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比预计的要好。

　　“那这事情和初华公主有什么关系呢？”

　　那汉子笑了笑，环顾了四周一下，又特意将声音大得低了些，但众人还是听得很清楚：“听说初华公主并不是人……”他又故意顿了顿。

　　众人都愣了愣，很是震惊，有人刚想问，那汉子却又继续神秘地笑道：“她可是天上的神女降世，特意来赐福保佑我们齐元国的，据说她可以兴国呢！”

　　此言一出，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人只是大笑，有人却满脸的震惊，辛夷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予置辩。

　　“这种玩笑可不是能够随意开的。”其中一人正色道。

　　那人却不以为然，“我没有说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就被陛下封为公主。”

　　这样的理由有绝对的说服力，可这却不是事实，但众人却不知道，大部分的人都开始有些相信了。

　　此时辛夷却觉察到了一道目光，望过去，不曾想竟是一个熟人——苏寒。他也未曾避开目光，而是微微地回了一笑，浅浅淡淡的，却让人突生一股月白风轻之感，一如当日荼岩谷中偶遇时的浅浅一笑。此时自己作为黎月清，两人是本无交情的，若真要找出点什么来的话，便也只有那一次在大殿上的相视一笑了，是以也不能算完全不认识，若是非要装作陌生人，倒显得有些不合适了，辛夷便只好礼貌地应了一声。谁知苏寒竟起身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白色的衣襟微微飘着，步态十分闲淡潇洒。

　　苏寒拱手道了声：“黎公子好。”

　　辛夷也起身，拱手道：“苏公子好。”虽说面上仍是一派淡定从容，可辛夷的心中还是十分不安的，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印象不会很深，且自己现在与先前还是有很大的改变的，可是苏寒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也不是不会认出来的,所以还是保持沉默为好。两人仅是打了个照面，后就再无多少交流，都只是静静地品着杯中的清茶。

　　“咳……咳……咳咳……”辛夷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眉头紧蹙，似在极力地克制着。辛夷心中暗道不好，什么时候病发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可是心口的疼痛却为见减缓，反倒疼得愈加厉害了。

　　苏寒见状，立即替其倒了一杯温茶递到辛夷的手边。

　　“谢……咳咳……多谢……”辛夷接过苏寒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拭着眼角咳出来的眼泪。

　　“黎公子的身体怎么了？”

　　辛夷笑了笑，窗外的阳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愈加苍白，让人的心莫名一沉。“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宿疾而已。”

　　“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容在下看看。”

　　对于苏寒懂医，辛夷倒是十分意外，却不知道他的医术究竟到了什么水平，一时间心中很是没底，自己的身体到底如何，自己当然最清楚。虽说利用护心丹造出了天生体弱的、宿疾缠身的症状，但有些方面还是可以分辨得出的，不过此次倒是个极大的时机，借此让人肯定自己体弱是因为疾病的缘故，而非是因为女儿身，不过还是存在着极大的风险的。

　　“那就劳烦苏公子了。”现下只好赌一把了，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辛夷大方地伸出手臂供苏寒诊脉，面上却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只有淡淡的笑意，这是她最好的伪装，这是她师父教她的。黎崇最先教她的不是诗书兵法，而是伪装，他说，其他的都是虚的，这才是最实在的。

　　辛夷的脉象很是虚弱，是常年宿疾的病症，着实在没有其他什么奇怪的了，自然她也知道这病唯一的治法就是养，是难以根除的。

　　“我相信我所看出来的，其他但凡医术有些高明的也都看出来了，所以我也多说无益，只是切记不要操心过多。”

　　“多谢。”辛夷无奈地笑了笑，身为丞相，便注定要与操心相连了。又抬头望了望窗外，喃喃问道：“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吗？”

　　苏寒浅笑着看着她的侧脸，渐渐与那日在荼岩谷中的那位青衫女子的侧脸有些融合，只是这张脸多了份坚毅，少了原先的那份灵动生气。自在那日殿上的相视一笑，便就有些熟悉，而今日的不期而遇，更是让他意外的找回了那份熟悉。可是，他却又不是十分确信眼前的这位便就是她，这宿疾缠身的状况确实在她身上所没有的。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辛夷冷眼看了一眼四周，又对上苏寒的目光：“那刚才他们所说的，你信吗？”

　　“不信。”语气虽仍是随和，却很是坚决。两人四目相视，坦然地笑了笑。

　　“苏公子是不信，可还是会有人会信……”她的声音极轻，似在自言自语。

　　语中之意，苏寒早就明白，却也未多做评论，两人之间又回复到了先前的沉默了。

　　苏寒直直地看着辛夷，犹豫了许久，“黎公子有双生的姐妹吗？”

　　辛夷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疑惑地看着他：“苏公子为何突然这么问？”

　　“只是之前我遇见过一个和黎公子长得很像的姑娘，不免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不觉自嘲一笑，“算是我唐突了。”

　　“原来苏公子真是遇见了舍妹。”现下情况如此，也只好将错就错，“舍妹与我不同，喜爱外出游历，不过他很少一真面目示人的，没想到苏公子竟遇上了，倒真是难得。”

　　“原来如此。”苏寒笑了笑。

　　不知不觉，已近暮色四合，辛夷见时候也已经不早了，便起身准备告辞，“苏公子，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也得告辞了。”

　　“那便改日再会吧。”同样，苏寒也礼貌地起身，“不过，以后还是唤我苏寒就好。”

　　此刻，这后补充的话着实令辛夷有些意外，觉得有些不和乎于清理，还是恭敬的称了声，“我还是唤你苏兄为好，苏兄便就唤我月清吧。”苏寒本就年长辛夷几岁，如此称呼也并无不妥。

　　“月清……”

　　两人相视而笑，窗外昏黄的日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那一刻，辛夷的笑容映着日光，显得明媚至极，苏寒看着她，竟有一瞬间觉得那笑容与那青衫女子的笑容完全一样，可是在那一瞬过后，那笑容仍旧如原来的一样，不知是错觉，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