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暖春香》贫尼法号肉圆子

42、第四十二章 温柔八娘

　　柳玉娘气的要命，说起来都是墨云这个贱丫头的错。二娘来的时候说起西门寿的其他妻妾要来探望自己。然而墨云在屏风后面朝自己猛使眼色，自己便借着更衣来到了内室。墨云道：“八娘，奴婢发现今日的礼少了九娘的。”柳玉娘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拧了墨云两下。低声呵斥道：“这么点子事还值得要叫奴进来？，那九娘还未与我行礼不备又能怎样？”墨云强忍着泪低低的回了一句：“是！奴婢晓得了！”柳玉娘正要出去，便听得外面的丫头嚷着爷来了便又转了回来。“捡个不用的玩意儿给九娘当见面礼就是！”

　　她万万没想到这丫头怎么就捡了这个东西。也万万没想到孙月香给当面拆开了。其实四娘有意伤八娘，这冲牙大户人家也是用的，只不过花媚儿嫉妒柳玉娘受宠才故意这么说。

　　西门寿看了一眼孙月香，见其装傻充愣得有滋有味也不揭穿。瞧见柳玉娘给孙月香的见面礼，他心中着实不美。平日柳玉娘给自己的映像就是温柔知礼，虽然人人都有富贵眼睛但他也没想到柳玉娘能蠢成这样，这冲牙本是成组佩玉中的一种，行走时冲牙与两侧的玉璜相撞可发出悦耳的声音，以正举止、步态。这是自己从王府里面带出来的老物件儿之一，据说是汉时贵妇用的。因为年代久远，只剩下玉佩组下端的弯月状的冲牙这一小部分。没想到自己送给柳玉娘之后，柳玉娘居然把冲牙当做觿（xī）来用。见识少倒没什么，出身官宦世家花媚儿也将冲牙当做觿错认了。最最让西门寿看不上柳玉娘的一点是，同是自己的妾；金簪几何，玉觿几何？他顿时腻烦起柳玉娘这些小心思，见花媚儿嘲弄柳玉娘便也不开口只是冷眼瞧着。孙月香听了花媚儿的话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其，其实这玩意儿，也，也不一定用来挑裙带，挑线也挺趁手的。奴也备了回礼，和八娘一比实在拿不出手望姐姐们不要嫌弃才好。”

　　说完孙月香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摆几条了提前打好的络子。孙月香也没假丫鬟之手，而是亲自分给众人。八娘心里恨孙月香让自己出了丑，一接到络子便笑了：“原来妹妹就是那个常在大户人家行走，打络子讨生活的陆家娘子吧！真是好手艺啊！”柳玉娘心道，奴虽然是从香玉楼出来的，可奴是清倌人是千人捧万人抬。出则香车宝马，锦衣随奴穿玉食一日不曾断！而你呢？不仅是人见人嫌的丧门星，而且还是走街串巷低声下气讨生活的下等人。

　　然而花媚儿接过络子看了又看：“早听说妹妹的活计好！如今妹妹进了门儿，大家都是姐妹。以后姐姐少不得要厚着脸皮勒掯妹妹了。”

　　二娘也道：“这络子花样好颜色新，倒比那金玉之物新巧。古人常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说完将络子系在裙带上。众人偏偏不搭柳玉娘的话，纷纷将孙月香夸奖了一番。然后二娘开口问道：“不知道爷今日在哪位妹妹的房里用饭。”一听这话，除了孙月香之外众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柳玉娘被西门寿握着的手一颤，她收拾了一下情绪媚眼如丝的看向西门寿，同时伸出小指在西门寿手心里面勾了一勾。西门寿看了看众人道：“爷在九娘处用饭……”众人顿感失望。“爷……”柳玉娘幽怨的看着西门寿。二娘清了清嗓子：“也是，九妹刚入府。爷理当多陪陪……”“谁说爷要歇在那的？爷今晚歇在七娘的房里！”

　　众人心中大惊，难道府里这么多年的规矩变了不成？往日西门寿在谁那里用饭，就歇谁的院里。如今……除了七娘和八娘众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不明真相的九娘。

　　孙月香只顾着打量手中的冲牙，也没留意众人的神色。听得西门寿要留在自己房里吃饭，便将冲牙收了起来。她站起来对西门寿道：“既然爷要在奴屋里用饭，奴就先回去准备着。”说完便带着红娘离去了。看到孙月香这样就走了，柳玉娘瞥见西门寿的眉头微微蹙了蹙，然后乘机说道：“不是奴说，这九娘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李秋娘一听，将端着的茶碗放下笑吟吟的说道：“也是呢！大娘去的早，不然定然好好教教九娘。这府中的规矩该怎样，房中的规矩又该怎样……”八娘点了点头：“六娘说的极是。”五娘沈玉萝也开口说道：“就拿这身边的丫头来说，大娘身边有几个丫头，妾身边有几个丫头这都是定了的。哪能说增就增？说减就减呢？大娘在的话，定然不是这样子。”

　　“你说是吧？”花媚儿指尖绕着流苏，笑吟吟的看着八娘。八娘被三人噎的够呛，西门寿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同七娘身边的冬梅调眼色。二娘只顾垂着头喝茶任由她们去挤兑柳玉娘，喝了一会便道：“好了，八娘是有身子的人咱们也来的久了。不如早些回去罢！”四五六七娘站了起来冲西门寿行了礼便离去了。

　　　八娘见众人走后，顿时眼泪下来了她扑到西门寿怀里：“好狠心的人，见她们这么刁难奴爷都不说一句话。”西门寿顿时觉得烦极了，他阴郁的看着柳玉娘然后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推了出去，话也不说便离开了。

　　柳玉娘见西门寿这样顿时嚎啕大哭。这时墨云捧着帕子来到柳玉娘跟前打算劝解几句。没有想到还没等墨云开口，柳玉娘一巴掌就扇在了墨云脸上。用力极大，柳玉娘的手都打的发麻。墨云的脸立刻肿起来了，柳玉娘想起西门寿与冬梅调眼色时那冬梅的骚@样儿，于是迁怒墨云：“贼@淫@妇，你以为今日让奴在爷面前出丑露乖，就能让爷给你打一顶银丝儿髻儿戴吗？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柳玉娘不顾墨云的哭喊求饶，执意要让院中粗使的仆妇赏墨云三十马鞭。春桃连忙跪下为墨云求情：“八娘，按理来说赏墨云一百鞭子也不值什么！可奶奶若为墨云这贱婢动了肝火伤了腹中的哥儿可就得不偿失了。”柳玉娘见春桃求情，一方面思量着这春桃是二奶奶身边过来的，多少应该卖她个面子，再一方面春桃也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便让人剥了墨云的衣裙拿起养在花瓶里的花枝抽了墨云一顿，花枝有刺划得少女的身体满是血痕。春桃扭过脸去不忍心看，然而耳边传来墨云的哭喊声，一声声刺得自己心里发冷。这时，柳玉娘的气稍微消了一些。她道：“你过来！”墨云不敢不听，战战兢兢的爬了过去。“你舒过脸来，等我掐你这皮脸两下子。”墨云一阵阵抽泣着真的将脸伸了过去，柳玉娘的长指甲掐的墨云脸上长长的两道血口子才作罢。

　　这边柳月娘教训着丫鬟。那边厢碧绿跪在三娘面前哭的泪人儿一般：“主子怎么不想想自己？若是碧绿过去了，咱们房里哪个人能尽心的侍奉主子呢？”

　　兰儿叹了一声：“就是因为你的忠心，奴才想要给你留一条活路。再说了派个人去九娘的屋里，这也是二娘的意思。”碧绿还要说什么，兰儿用帕子掩住了碧绿的嘴将她扶了起来，眼中泪光莹然：“你我自幼同在卓府长大，这情分只比亲生的姐妹更厚。后来你我一同当了大娘的陪房，原本想与你一同向大娘求个恩典。不拘配给府中的那个下人，也全了我们立下的当一辈子姐妹的誓言。”

　　“兰儿姐姐…”碧绿哭的伤心。兰儿接着说道：“后来我侍奉了老爷，本想将你荐给老爷的。没有想到出了那事儿，现在想来你没跟老爷倒是好事儿。”兰儿泪流满面，却用手中的帕子为碧绿拭泪：“我这辈子注定不能善终了。可我得为你找个活路。”

　　这时候听得院子里的丫鬟在门外报，说九娘过来了。兰儿道：“我意已决，你若还将我当你的主子和姐姐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

　　九娘带着红娘进来了，只一眼就将三娘房中的摆设瞧尽了。也不和三娘推让就很自然的坐在炕上。然后只听红娘小声说道：“大姐儿，奴站了一早上脚都酸了。”九娘用帕子打了红娘一下，笑骂道：“站了那么一会都站不住，你瞅瞅人八娘跟前的人形茶几？”嘴里虽这样说着，眼睛却在地上扫来扫去。

　　“碧绿，拿个脚踏出来。”三娘看到九娘这样，便很善解人意的让碧绿将脚踏拿了出来。看着因为掉漆而斑驳的脚踏，三娘脸红了：“让九娘见笑了。”孙月香很大方的说了一句：“奴房里的家伙什儿还没有上漆呢！”

　　九娘笑眯眯的说道：“三娘勿怪，奴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也不懂什么大户人家的规矩，和红娘厮闹惯了全没主仆的模样倒是让三娘见笑了。”见九娘话里话外维护着自己的丫头，三娘多少有些放心。她叹道：“九娘是个真性情的人。”看到九娘端起了茶盏，三娘又道：“其实奴想将碧绿拨到九娘房里。”孙月香呛了一下，诧异的看着三娘：“碧绿不是你身边得用的大丫头么？给了奴，三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