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暖春香》贫尼法号肉圆子

41、第四十一章 冲牙

　　九娘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鲜花交给了身后的红娘。这时候三娘挽着九娘，一脸关切的说道：“九妹你新入府，身边用的着的丫头也就你带进来的这一个。奴房里还有几个丫头，下午你来奴房里，有中意的你就带过去使唤！不拘着让她做什么，洒扫院子上灶都成！”此话一出，众人神色不一。四娘仰脖看了看太阳，这太阳也没有从西面出来啊？原来三娘是丫头出身，手里的钱本就不多。平日姐妹们闷了聚在一起，凑份子叫个戏班进府吃酒作乐她从来也不参加。大家也知道平时三娘不得大官人的意，每个月就守着那几两例银过日子。她房里的丫头也就五个。除了碧绿是得用的大丫头以外，余下的都是粗使的。自己使唤都使唤不过来如今怎么会这么大方的让出一个来呢？

　　李秋娘和沈玉萝觉得最近这府里的女人都和吃错了药似的。万年不化的冰山，如今如同一湾春水绕着西门寿流已经够让她们吃惊了。而今日，平日里小气的紧的三娘却给别人送丫头？难道是二娘指使的？还是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

　　孙月香倒没有戒备之色，一听这话笑的挺开心：“哎呀呀！今儿是什么好日子？真是瞌睡都有人送枕头来？早上爷还冲奴家发脾气来着，说奴家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干不好。姐姐身边的人，奴怎敢让她做粗活。定然留在身边伺候。”

　　五娘六娘无语，这九娘您是纯真啊还是真蠢呀！把一个别人房里的丫头放在身边伺候，自己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么？

　　孙月香挽着三娘有说有笑的同四五六娘进了八娘的那个院子。这八娘住的地方被西门寿唤作沁玉轩，就建在花园里。此时，院中的瑞香花儿开的正盛。两个穿红着绿的丫头正提着喷壶给花儿浇水。二人见众位主子进来，忙放下喷壶要给众人见礼。四娘摆摆手：“免了免了，快带我们瞧瞧八娘去。

　　二人引着众人向沁玉轩去，走到沁玉轩外时瞧见门外候着两个才留头的眼生的小丫头。沈玉萝对李秋娘低声说道：“瞧见了没？爷又给八娘买了两个。算上二娘给的外加她带进来的，总共有八个丫头了。都要比着没了的大娘了。”李秋娘虽未说话，但心里的酸意不断的往上涌。如今自己和二娘四娘五娘只有六个丫头，三娘那才五个。而一齐进府的九娘就只有三个。这大官人的心都偏到这小蹄子这来了。

　　两个小丫头打起了帘子将众人让了进去。一进八娘的屋，孙月香就感觉到一阵眼晕。雕红漆戏婴博古架上面满满当当的摆着各式的玩器。孙月香对这些玩意儿没什么研究，觉得不过就是一些玉石和花瓶罢了。然而花媚儿眼瞅着一个玉石摆件恨的银牙都要碎了。那博古架当中放着一个黄玉雕的佛手花插。这可是西门寿最喜爱的摆件之一，平时就摆在书房里。自己想要这个摆件都不知道缠了他多少回了，结果西门寿就是不吐口。如今看到自己心爱的物件摆到其他女人的屋子里面，怎么能不让花媚儿生气？

　　五娘和六娘见了这一屋子的精美玩器，华丽的陈设心里面也老大的不舒服，不过却没有花媚儿表现的这么明显。众人往里间走去，只见八娘倚在碧纱橱里。一幅海棠春睡将醒的模样，我见犹怜的靠着一只蓝底白牡丹宫锦靠枕。从二娘房中拨过来的春桃就立在一侧，手里端着的红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盘上放着一只青花缠枝纹茶盅。孙月香打量了一会，不由得在心底里暗暗佩服这丫头的功夫确实了得，这半天了动也不动就是一个人形茶几啊！至于为什么四五六娘一进这屋子就化成了水，一个个突然温柔多情千娇百媚起来。孙月香目光移到碧纱橱那，哦原来是西门大官人也在啊！

　　二娘和七娘坐在离碧纱橱不远的椅子上正同西门寿说话。见到众人进来后，二娘七娘站起来。二娘笑道：“几位妹妹来的好迟啊！”花媚儿嘴快：“都赖九娘，非要摘花这才耽搁了这么久。”九娘颇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花开的太好看了就忍不住摘了几枝，倒让二娘七娘久等了。”二娘道：“每日府里都会送些时新的花儿来，这院里的花颜色太过艳丽摆在房里不好看！”孙月香一愣，心道这府里的女人怎么都这么喜欢素净的花儿？摆到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哦！对了对了！姐穿的不是唐朝，唐朝喜欢奢华艳丽。而宋朝的审美则是纤丽淡雅，然而这种寡淡之美显然不是孙月香的菜。

　　四五六娘抢先在离西门寿较近的椅子上坐下，孙月香看了看仅剩的两张椅子就捡了一张离西门寿最远的坐下然后应道：“这就不用了，奴就喜欢颜色这么艳丽的。再说了外面买花还要使钱呢。”

　　真小家子气！柳玉娘不屑的撇了撇嘴，嗔怪的看了西门寿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明，和这种女人姐妹相称是在掉价！坐在她身边的西门寿拍了拍柳玉娘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讽刺的说：“想不到爷的九娘这么会过日子。”柳玉娘仍不住噗嗤的笑了一声。然而孙月香很真诚的点了点头振振有词的说道：“老话说得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奴精打细算惯了，能省则省。对了！大官人，奴家昨日就觉得伺候奴家的丫头太多了，奴房里近身使唤的是红娘，院子里又有两个洒扫的丫头。现如今三娘要将她房里的丫头拨过来一个给奴使唤，那两个粗使丫头就发卖了吧！”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姐！加上三娘拨给你的丫头你才四个啊！再说现在哪有人嫌丫头多的？三娘一听十分不解：“奴就是看妹妹你那丫头少，才想着拨一个给你。你怎么反而又要卖丫头呢？”孙月香皱着眉：“那粗使的丫头也就浇浇花，除除草什么的！这活多轻松啊？让红娘一个人干就行了。红娘来到府里万事不懂，这房里眼高手低的活自然干不来。姐姐的丫鬟就留在屋里伺候，这也方便。”西门寿见孙月香主动挑了个远地儿心里就来气，心道你难道就这么看不上爷么？见孙月香如此说便冷声说道：“既然九娘有这份心就依着九娘！”

　　花媚儿叹了一声：“傻妹妹！既然进了西门府，自然不能同原来一般想了。这丫鬟做活倒是其次！咱们这般人家身边伺候的丫头，做不做活有甚么？要的就是这个体面啊！”孙月香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然后她看着西门寿道：“大官人，那奴，奴收回刚才的话？”西门寿嘿然冷笑几声：“九娘难道没听过覆水难收？你听好了，不是爷不给你使丫头。是你自己不要！爷正打算给八娘再买两个，正好你那裁下来的就补到八娘这边！”柳玉娘一听粉面含春，多情的看了西门寿一眼。然后娇娇怯怯温温柔柔的说道：“爷，这样不太好吧！”西门寿一听这莺莺呖呖的声音，身子都酥了半边。他握着柳玉娘的手温柔的说道：“现在还有什么比玉娘你要紧的，除非是天上的月亮爷摘不下来。其余的你想要什么就只管开口！”

　　众人冷眼瞧料了这半天发现西门寿这次纳的两个妾，一个是满身小家子气的二愣子；另外一个就是那狐狸精，仗着肚子里的肉和爷要这个要那个。都八个丫头了，还少呢？要不是你和爷说过，爷怎么会这么说？

　　这时候八娘半带歉意半带示威似的说道：“既然爷这么说了，那奴就生受了！”然后八娘扬声唤道：“墨云！把奴给众位姐姐准备的回礼拿出来。”这时候一个系着绿裙的丫头婷婷袅袅地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红漆合欢花的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七份用帕子包好的回礼。二娘拿到自己的那一份，也不知道是没包好还是怎的那帕子开了一角。她瞥见了里面的东西，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是一枝金地蓝宝的寿字簪，是西门寿为堂姐上寿置办的。原本是一对的，堂姐爱的和什么似的一直好好的收在自己的妆匣里。爷怎么将这个也给了她，难道……

　　　二娘不动声色的将布包交给了身边的丫鬟，道了句生受。然而不知不觉之间态度也不如刚进来的时候热忱了。三娘倒没什么，二娘和四五六娘此时将柳玉娘恨的要死，但面上还得维持一片热络。七娘复杂的看了一眼西门寿，自从进了八娘这里西门寿就没看过自己一眼。难道他从前那样讨好自己也不曾有半分真心么？后来听见西门寿和八娘说了当初同自己说的一样的话，心中更是酸涩。

　　众人都将回礼交给了丫鬟，然而孙月香却是特立独行。其实这算是八娘给九娘的见面礼，昨日孙月香神情恍惚也没有给八娘见礼。今日八娘听得九娘过来了便备下了。中国自古没有当面拆礼物的理儿，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宋楚慈拆快递拆习惯了，她当时拿过给自己的见面礼时就打开了，她张了一张见不认识便笑嘻嘻的站起来给八娘见礼道：“生受姐姐的了。这东西古里古怪的但是怪看的，妹妹没见识多嘴问一句这是干什么使得？”说完孙月香掏出一枚弯弯的月牙状，上面带孔的玉器。花媚儿一见便笑了：“傻妹子，你怪心急的都等不到回屋了？也不怪你没见过，我爹身边出身青楼的姨娘是惯用这个的。这玩意儿叫冲牙，是专门挂在帐子边上解裙带结的！想那姨娘进门前生张熟魏惯了，这衣带又松又系的哪里能不打结呢？”被花媚儿一提，二娘等人均想到了柳玉娘的身份，一个个用扇子掩着口，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