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暖春香》贫尼法号肉圆子

36、第三十六章 瞧病

　　宋州最大的医馆名为济世堂，坐堂的是宋州乃至汴京都很有名的太医-季松柏。季家世代行医，传至季松柏这一辈已是第五代了。季松柏一身青衣直裰胸前垂须，年逾五旬却耳聪目明，行动举止之间颇有几分出尘脱俗之感。

　　往日的这个时候正应该是济世堂最忙碌的时候，往常挤在济世堂抓药等药的人自不必说。就是等着瞧病的人也应该候到堂外了。可今日药房中却冷冷清清一个人影儿都瞧不见。听到学徒来报，季松柏感到很是蹊跷。于是便随着学徒来到药房一探究竟。这时一辆富丽华贵的马车堪堪停在了济世堂前，驾车的小子从车上取下一只黄花梨木的脚凳放在车辕下。织锦的车帘儿一掀，出来了一个梳着双鬟的丫头。这丫头踏着脚踏身姿娉婷的下了车。看到这一幕季松柏的不由眯了眯双眼。药房里的学徒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作为宋州有名的医馆，也见过不少富贵人物，可这般的富贵气派却是少有。且不说那丫鬟的穿戴胜过普通的富家小姐。单那丫鬟下车时，裙裾间露出了一只绣鞋，鞋尖上缀着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丫鬟尚且如此装扮，可见这家的主人是何等的富贵了。

　　这时一个衣饰华贵的妇人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这妇人带着胭脂色的眼纱，高耸的云鬓间珠环翠绕，其行动举止很是干练。跟着妇人下车的是一位身着素面锦缎袍子男子，这男子也带着一顶烟青色的眼纱。视其举止畏缩，似乎很怕这位妇人。

　　妇人带着丫鬟走在前面，那男子畏畏缩缩的随于其后。季松柏见状了然一笑，便端坐于案后抬手为自己斟了一盏茶悠然自得的品了起来。这妇人抛头露面定然不是出于礼数周全的人家。观其穿戴以及对夫婿如此轻慢，多半是逐利之辈。

　　果然那妇人一口大名府官话（即普通话），与季松柏见了礼。待道明来意之后，季松柏道：“夫人瞧病心急，为何驱散来我医馆看病之人？”果然听那妇人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是多使几两银子罢了。”那妇人接着道：“小妇人大名府人，家中做着买布贩布的勾当。奈何与拙夫成亲数载，却无一男半女。小妇人已将大名府的名医看遍，喝了多少苦药也无甚效验。听闻先生医术高明，还望先生施以描述为奴家延续香火。”原来是入赘？季松柏看向男子的眼神里面又多了几分鄙视。

　　他清了清喉咙：“下不为例！请尊夫过来！”那妇人一愣。季松柏有些不耐烦：“夫人身体强健，断断不是不能生养之人！”妇人用帕子掩住了口，声音有些颤抖：“快去！还愣着做什么？”孙月香透过眼纱看到西门寿步履僵硬，不由得揉了揉肚子。（娘的，笑的腹肌都快出来了！）季松柏手搭到这男子手上探了片刻，眼神古怪的瞅着坐在面前的男子。透过眼纱，能够隐隐约约看到男子脸上有火钳烫过的痕迹。他转头对那妇人掉书袋：“这位夫人，尊夫……”

　　季松柏掉了半天书袋，无非就是你男人纵欲、肾亏。表面上强健其实实为外强中干。而且你男人不光不禁欲节制，而且还服用了近数月的避孕药。若不停止的话，这辈子就别想要孩子了。

　　“什么？”那妇人惊呼一声，“不是只有女子用的避子汤吗？怎么会……”季松柏看了一眼丫鬟放在案几上的十块银饼，很耐心的给妇人做了一些科普：“有些药剂是给女子服用，有些药剂则是……”季松柏瞟了一眼呆坐在案前的男子接着说了下去：“青楼为了防止女子避子不慎专门为恩客准备的。”虽然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些不大好，不过看起来这男人恐怕是怨恨娘子太过强势了吧！所以这药物有意服用还是无意服下这就不得而知了。季松柏也不多话，提笔挥毫写下药方教给徒弟抓药去了。“滚回车里去，看老娘回去怎么收拾你！”眼看西门寿要发作的样子，孙月香连忙大喝一声。这一声惊的季松柏差一点拿不住茶碗。看着被妇人拧着耳朵带出去的男人，季松柏同情的摇了摇头：“真是河东母狮啊！”

　　刚上了车，孙月香就一把扯下眼纱‘咯咯’笑了起来，笑的在车上的软榻上直打滚。而西门寿脸色却出奇的平静。笑了一会，孙月香停了下来。她拿帕子在西门寿眼前拂了一下：“怎么了？大受打击？别想不开了，大夫…嗯，太医不是说了吗？大官人只要坚持吃药，还是有救的！”活该！孙月香虽然脸上不笑了，心里却乐开了花。像这种拈花惹草的男人就应该断子绝孙！

　　“爷决定纳你当妾！”西门寿眼中泛起了冷光。“你愿意！我还不肯呢！”孙月香抱着双臂冷声说道。“由不得你！”孙月香扭过脸扬声喊道：“回去，你家爷神志不清……”话未说完，便被西门寿捂住了口，西门寿在孙月香耳边说道：“爷不碰你！等爷查清楚之后，就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爷不光给你钱，还提拔你兄弟。”

　　孙月香掰开西门寿的手，上下打量着西门寿：“听起来不错，不过口说无凭。你我得立个字据。”“笑话！爷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又岂会和你这女子食言？再说了……”西门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孙月香：“你摆布死了你婆婆，你怎么和你那男人交代？到时候他万一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像那种粗野汉子你就不怕他找你爹娘的麻烦吗？”

　　“你威胁我？”孙月香不悦：“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西门寿道：“明日爷就给你兄弟在布庄安排一个差事。”

　　“好！”孙月香没有再一次的推脱，很干脆的答应了！

　　这么痛快？西门寿有些诧异，看来孙月香也不过是些攀龙附凤之辈。不过感觉好像哪里不大对劲儿！

　　孙月香笑嘻嘻的凑到西门寿的跟前：“不知道奴家进府后排名第几呢？”“第九！”孙月香把玩着帕子，倚着座榻扶手似笑非笑的看着西门寿：“怎么？你想让你养在外宅的女人进府？”“你对爷的情况还挺清楚的么！”笑话，您老人家在宋州可是‘名人’，再说了我周边都是些堪比娱记的媒婆。您老人家事儿早就是常识了好不好。

　　“咳咳！其实奴乱讲的。你看啊这大夫只说你肾虚，肾虚又不是一定生不了小孩。再说了大夫说你吃了数月的避…那个药。说不定是你外宅的女人有了以后，才给吃的！”孙月香这一句话还真是蒙对了。不过她自己越想越乱，西门寿的女人们哪个都有嫌疑。话说没事儿你娶这么多女人干什么？有可能是你宅子里的女人给你下的药，也有可能是某个因爱生恨的女人下药让你断子绝孙也不一定啊！

　　西门寿的脸色还是调整不过来，他沉默了半天问道：“你怎么猜到是我的问题？”孙月香笑了笑：“也不难猜！你可愿意你的女人还有其他的男人吗？”

　　“谁敢？”西门寿脸色阴冷的说道。

　　“那不就结了，你有的心思女人也有。”孙月香半合双目：“说是女子应该贤惠大度，应该主动为相公纳妾什么的。那都是放屁！女人可是世间最最嫉妒的。”

　　西门寿想反驳，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爷，每日去你那里喝药！”

　　王氏正在为女儿接二连三的不幸发愁，然而宋干娘却带来了一个极好的消息。说瑞和布庄的掌柜得知孙家的小子出名的伶俐能干，想收他当学徒。王氏一边高兴一边又觉得有些奇怪，这能去布庄当学徒那都是托人送礼都不一定能成的事儿。这怎么大的馅饼怎么就砸到自己的头上呢？

　　“娘，你就应了吧！”孙月香在后堂听了一会，觉得西门寿还算的上是说话算话。便掀起布帘端了两盏茶上来给宋干娘和王氏解渴。宋干娘连忙站起来口中说道：“怎敢劳动孙姐儿。”口中兀自说着，眼睛却从头到脚的将孙月香打量了一遍。她横竖挑不出这丫头有哪一点是得男人意的。宋干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孙家姐姐，你可真是养了一个有福气的丫头！”

　　孙姐儿发送了自己的婆婆之后，坊间就开始流传一个奇怪的桃色传言。说是宋州城里偷香的元帅迷上了陆家小娘子，也就是那专门克夫的孙家大姐儿。谣言谣言说的多了也就成真了，况且也有人看见西门大官人偷偷的进出孙姐儿居住的小院。

　　“孙姐儿，你跟那西门大官人是怎么一回事？”这几日的风言风语早就吹进了王氏的耳朵，她实在是忍不得了于是就来女儿这里一问究竟。刚一进门却赫然发现绯闻中的男女主角正坐在一起吃饭。“你，你们……”王氏惊得话不成句。

　　“咳咳！”西门寿放下筷子对王氏唱了一个大大的肥喏。对王氏发起了甜言蜜语攻势，大意就是我对你家闺女一见倾心，再见钟情现在郎有情妾有意，不日就纳她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