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好梦难圆》细嚼相思

30、马无野草不肥1

　　幼儿园开学比小学开学要迟两周，上课时间也要比小学上课时间短，所以赵雨壮根本就不担心小卞三这群人会找到机会来向自己要回场子。
　　赵远山上班，赵雨虹三姐妹上学，白天家里就剩下陈喜梅和赵雨壮母子两人相互作伴。没过两天，赵雨壮突发奇想，央求着陈喜梅给自己做帆布双肩背包。
　　陈喜梅给三个女儿做的书包是用木船社做油帆布剩下的下脚料做的，样式就是绿色军用挎包的样式，而赵雨壮口中描述的双肩背包，陈喜梅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赵雨壮只得找来家里常备的大白纸，一边回忆脑中存留的前世记忆，一边用铅笔画给陈喜梅看，一番折腾下来，陈喜梅总算弄了个半懂不懂。
　　赵雨壮想到的背包式样其实很简单，完全是按照木船社现有的材料来设计。包身就是一个圆柱形的布口袋，开口处订上五六个绳眼圈，穿上一根软麻绳用作封口；考虑到背带搭扣不好弄到，上面背带的底部同样订上一排三个等距的绳眼圈，下面背带则用软麻绳替代，这样完全可以根据身形缩放背带长度。
　　陈喜梅从木船社的废料仓库中找来尚未处理的灰色帆布和褐色软麻绳，并向正在缝做油帆布的女杂工黄巧慧手中要来一盒绳眼圈，开始给自己儿子做那异想天开的双肩背包。
　　虽然有赵雨壮的亲自现场指导，陈喜梅连续做了两个背包，赵雨壮都不满意，等到开始做第三个的时候，由于有前面两个的经验，陈喜梅就如醍醐灌顶一般思路开阔，做起来异常顺手。
　　完工后，赵雨壮几乎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忍不住的大夸母上大人心灵手巧，陈喜梅笑着啐一口赵雨壮：“小兔崽子，白浪费我七八天的功夫，这下满意了吧！”。赵雨壮飞奔上前，对着陈喜梅的脸颊猛亲：“绝对满意！”
　　小屋木就屁点大的地方，陈喜梅做背包根本就瞒不住家里的任何一个，陈喜梅在做好第一个在赵雨壮眼中看来是失败的产品，就被赵霙给抢走了。第二天她就把原来的书包丢下，换上新的背包去上学，中午放学回家吃饭时就跟疯子一样向家里人得瑟同学对她的各种羡慕嫉妒恨。第二个失败产品被赵雨虹霸占，产生的效果几乎跟赵霙一般，回家后也是一阵吹嘘。
　　陈喜梅觉得单单不给二女儿赵霞做，显得有失公允，索性又连做了两个，其中一个是特大号的，这个特大号的当然是陈喜梅给自己做的，她同样觉得赵雨壮设计的双肩背包不仅实用而且时髦，背在身上一点不掉价，说不定还显得惊艳。
　　在赵雨壮开学前几天，家中米缸里的米所剩不多，吃早饭时陈喜梅跟赵远山商量后，决定去国营粮店买一百斤“黑|市|米”回来。
　　改|革|开|放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但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并没有立刻就消失在人民的生活之中，此时的粮票、肉票、布票依然是硬通货，在镇江的国营小吃店京江饭店吃面条吃汤包，没有粮票还吃不到呢。
　　木船社每个月都发给赵远山夫妇几十斤的粮票，对于一个六口之家来说等于杯水车薪，所以每个月陈喜梅都需要到国营粮店花钱买米，这些米不在正规渠道流通，是粮店和储备粮库相互勾结，利用关系和职务之便私下将粮库里的新米进行兜售谋取暴利，所以被赵远山夫妇称之为“黑|市|米”。
　　陈喜梅背着新做的双肩背包，带着米袋和细尼龙绳，骑着自行车，就向高资镇经常买米的国营粮店进发。
　　等到陈喜梅扛着米袋进门后，赵雨壮发现背在陈喜梅肩上的双肩包不翼而飞，诧异的问道：“妈，你出去买米不是背着背包的，怎么不见了？难道你钱带得不够，把包抵给人家当米钱啦？”
　　陈喜梅将米袋放在米缸旁边，并没有因为赵雨壮的说笑生气，而是笑骂道：“你这个小把戏，怎么就没两句好话，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赵雨壮正在用大白纸装订的白纸本上写字，放下手中的铅笔，两条腿垂在长条凳下前后晃悠，用手撑起脑袋歪着脸看着陈喜梅，继续问道：“妈，你别岔开话题啊，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因为子女上学多，所以老赵家常备大白纸、铅笔和橡皮。陈喜梅没多余的钱给子女多买方格本和算术本用来练习，就用大白纸来代替。用细线将大白纸裁成本子大小的纸片后，然后用白棉线封订起来，赵家三姐妹就用这样的白纸本子练字、打草稿。
　　上辈子赵雨壮自从大学毕业后，就甚少用笔写字，几乎全部用电脑代替，用手写得最多的字就是自己的名字，很多字是认得但不会写，已经成为了媒体宣传中的书写文盲。
　　赵雨壮觉得一个人在家闷得无事可做，总要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于是就找来白纸本、铅笔和小新华字典，对着新华字典上的字来书写。可是写了不到半天，又觉得无聊透顶，想到前世看过不少网络小说，其中不乏很多优秀的作品，觉得自己不如写小说来打发时间，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陈喜梅倒来一茶缸开水，坐在赵雨壮的对面，回答道：“粮店里面卖米的一个小姑娘，看到背包新奇，开口问我哪里买的，我说是自己做的，她想给钱让我帮她做一个，我怎么好意思收她的钱呢，就把背包送给那个小姑娘了，今天卖米的时候就多称了十斤给我。”
　　陈喜梅口中的小姑娘赵雨壮通过前世陈喜梅的口早就知道是谁，唤作周春鸭，是粮店周主任的大女儿，小学毕业没多久就到粮店上班了，陈喜梅买“黑|市|米”多是通过周春鸭称量收钱。
　　陈喜梅觉得通过一个不值钱的背包换来十斤大米，认为是赚了周春鸭的大便宜，但赵雨壮却看到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挣钱新途径。年轻人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喜欢流行元素，赵雨壮觉得自己借用后世流行过的各种款式的背包，弄几个合适的让陈喜梅试着制作，然后拿到镇江的船舶学院和林机学院门前去兜售，或许还真能挣到钱。
　　赵雨壮明眸巧笑，立刻冲陈喜梅说道：“妈，你说你做几个包，拿到镇江去卖，会不会卖掉？”
　　赵雨壮的话似乎点醒了陈喜梅，既然小小的高资镇上的小小的粮店中都有人想要花钱做这样一个背包，整个镇江市里年轻人海了去了，难道就没有人会买么？大不了也就损失点公交车费！
　　陈喜梅想到做到，立刻找来灰帆布、褐麻绳、银圈圈开始动手做包。赵雨壮又充做老卵的指导陈喜梅，让陈喜梅分男款和女款做。女款的包口缝制时留出两公分，然后将帆布的线头全部挑出来，做成毛茸茸的样子，在系包口的软麻绳的两端各缝上一个小铜铃铛，在包的正面用彩线照着陈喜梅珍藏的鞋样花绣上一朵荷花。男款几乎不需要改变，只在背包的正面用一大五小的红五角星缝成众星捧月的图案。
　　陈喜梅做这两个包时异常仔细谨慎，针脚尽量做到又密又齐，线头和线缝几乎全部都隐藏起来。花了十天功夫完工后，两只精致的背包不仅惊得全家人惊叹连连，就连看过世面的赵雨壮都不得不在地上找自己的眼珠子，可见陈喜梅女红功夫当真了得，完全不输后世流水线上的产品。
　　在赵雨壮幼儿园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日，陈喜梅嘱咐赵雨虹在家看住两个妹妹，单独带着赵雨壮去镇江，只带赵雨壮完全是因为他个子矮小，不需要打车票。
　　有关这两个包的定价，母子两人在公交车上就起了争执，陈喜梅觉得卖一块五就已经很高了，能不能卖掉还是个未知数。
　　赵雨壮却坚持要卖三块九，理由充足的很：“一等价钱一等货，这包的款式，全中国都找不到第二个，就冲这独一无二，说什么也要卖到这个价！”
　　陈喜梅不屑的啐一口，说道：“还独一无二呢？！还就这个价呢？！就先按照你定的三块九上午先卖，卖不掉就按照老子的一块五下午再卖！”
　　母子两人乘车进入市区，到达23路的终点站下车，然后徒步二十分钟来到镇江船舶学院的大门口。陈喜梅双手举着两个背包展示，赵雨壮则扯着稚嫩的童音大喇叭似的鬼叫开来：“卖背包了！卖背包了！好看耐用的背包，纯手工制作，大方结实，仅卖三块九啦，仅卖三块九！看一看，瞧一瞧，不买不要紧，看看背包的品质，看看背包的款式，绝对一流中的一流，精品中的精品！”
　　周日，正是大学生休息的日子，船舶学院门口人进人出，川流不息，赵雨壮口中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吆喝声瞬间吸引得来往的学子频频注目，但就是没人上前问津。
　　半个小时过后，赵雨壮口干舌燥，七窍生烟，停下来打算休息一刻钟后再战，陈喜梅看到自个儿子喉咙大|屁|眼的鬼扯半个小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包，笑道：“喏，还仅卖三块九呢，把人吓得都不敢来看包了。儿子，我看还是改成一块五吧？”
　　赵雨壮其实只是想试试运气，诺大个船舶学院难道就没有一个有钱的官二代不成？就没有一个有钱的官二代瞧上自己的背包不成？
　　“不是说好上午卖不掉，下午再改成一块五的！”赵雨壮气不过陈喜梅的话，拧着脾气回了一句嘴，接着又开始大声吆喝。
　　王建军跟同学兼好友李熵出去买生活用品，顺便打算看一场电影，两人正是赵雨壮心中官二代的绝对人选。王、李两家是世交，两人父亲都是市交通局的领导，含金咬玉般的出生，同住在一个大院一起长大，如今又一同考入船舶学院。
　　两人走到学校大门口时，理所当然的要被赵雨壮奇特的广告语给吸引，王建军瞄过陈喜梅手中的背包，一是觉得背包的款式时尚，二是觉得赵雨壮特别有意思，于是叫上李熵一起去看看究竟。
　　赵雨壮喉咙早已变得嘶哑，正打算偃旗息鼓，跟陈喜梅投降，见到两个大学生上前，立即谄媚壮的笑着，将陈喜梅手中的男款背包递上前：“两位大哥哥，不买不要紧，看看质量如何再决定！”
　　王建军接过赵雨壮递来的背包，上下翻看，左右拉扯，觉得质量确实挺不错，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陈喜梅，再看看一脸企盼的赵雨壮，打算逗逗这个有趣的小家伙，于是蹲下来与赵雨壮平视，道：“小弟弟，你这个包我是看中了，就是觉得太贵，能不能便宜一点？”
　　赵雨壮心想既然有人想要，那便宜一点就便宜一点卖掉，好歹能撞个开门红，眼珠一转的答道：“可以便宜一点，大哥哥，你看三块五怎么样？”
　　王建军真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好玩无比，简直跟大人一样，谈价谈的有模有样，憋着笑意的继续砍价道：“三块五啊，我还是觉得太贵，小弟弟，能不能再降点？”
　　“还降啊？”赵雨壮指着王建军手里的双肩背包，激动地说道：“大哥哥，你看看这做工，你看看这款式，你到哪里去找啊！再说，这双肩背包光材料费就花了两块多，我妈辛辛苦苦的做了十天，也就挣点辛苦钱。我跟我妈从乡下进城来的，来回车费伙食也要好几毛钱呢，卖得太低，可是要亏本的。如果不是家里太穷，我们也不会想着做包到城里来卖钱，好补贴点家用。”
　　说着说着，赵雨壮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嘴一瘪，一副玄然欲泣的模样看着王建军，吓的王建军都觉得自己太残忍太牲口，竟然拿个穷人家的孩子寻开心，站在一旁的李熵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建军，蹲下来，安慰赵雨壮说道：“小弟弟，我们就三块五买了。”
　　说完，李熵用胳膊肘子重重地捅了一下王建军，让他答应付钱，王建军讪讪的朝李熵笑了一下，摸摸赵雨壮稀黄的头发：“小弟弟，三块五就三块五，我们成交！”
　　王建军站起身，准备从裤子口袋里掏钱，赵雨壮立刻破泣而笑，一把抢过陈喜梅手上的女款背包，往王建军手里塞：“大哥哥，你这么帅，肯定有女朋友了吧，这个女款包跟男款包款式一样，正好当情侣包，这个女款包我就半卖半送，三块卖给你！”
　　李熵也站立起身，玩味般的笑看王建军，王建军十分尴尬，这个时代的大学管理十分严格，严禁男女同学之间谈情说爱，连忙解释道：“小弟弟，我没有女朋友，多谢你的好意。”
　　赵雨壮丝毫不气馁，转手又将包推到李熵跟前：“这位大哥哥，你也挺帅，肯定有女朋友了吧，咱还是半卖半送，三块卖给你！”
　　这回轮到李熵尴尬起来，连说没有，王建军一边掏钱给陈喜梅，一边看李熵的笑话，突然想到“情侣包”这个新鲜词，立刻朝陈喜梅商量道：“这位阿姨，能不能再做一个跟我手中一样的包，你下个周日拿来，我想再买一个。”
　　陈喜梅收下三块五毛钱，听到又有生意上门，喜得眉飞色舞道：“没问题，下个周日上午包准还送到这里！”
　　王建军将背包背在肩上，同李熵一同离开，走开几步，还回头冲赵雨壮笑了一下，赵雨壮当然也不会吝啬，很自然地回馈给大金主一个不要钱的大大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