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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昨日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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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广宁侯下了衙如往常一般的回府,看时日还早就去了书房,刚坐下小厮石砚便递过来一封信:“侯爷,这是今早上五少爷送过来让亲手交给您的信。”广宁侯看着手中的信,想起最近一团忙乱的次子心中升起些歉意。
石砚奉了茶,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不安,今早五少爷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想着五少爷最近有些倒霉,一时心软便接下了信。哎,说是少爷到头来却要娶这么个媳妇,拜堂的时候还出了岔子,跟着远哥儿不知怎么摔了一跤,陷陷才从阎王爷里抢了一条命……
石砚正神游太虚,突然听到砰地一声,桌上的茶杯掀翻到了地上,茶水四溅,抬眼看广宁侯满脸怒容。石砚心下一惊忙道:“侯爷息怒。”
“去把孙平给我叫来。”广宁侯声音听着比往日低沉,石砚很容易就察觉到这故意压低的声音透出的怒气,当下不敢多耽误,立刻退去派人请大管家孙平,自己则是留在屋外以免被怒火波及,心下猜测五少爷究竟做了何事惹得侯爷如此大怒。好在不一会大管家便过来了,石砚终于松了口气。书房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见两人先后出来,石砚瞧了眼广宁侯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怕是方才的怒气仍未消。
广宁侯从书房出来就直接往正气居去,广宁侯崔夫人听得丫鬟通报连忙迎了出来:“侯爷今日回来的可早,衙门里不忙?”
“衙门没什么事就早回来了。”广宁侯已不见方才的怒容,坐在平日里坐的榻上问,“婷姐儿近日可好?”
崔夫人听广宁侯问起平日很少关心的小孙女虽略觉奇怪却也没多想,“婷姐儿这两天好多了,也不怎么哭闹了,额头上已经退了痂,疤痕看着倒不大明显,又太医留下来的膏药想来不会留下印子。方才她还这在呢,这会儿玩累了奶娘抱去睡了。侯爷可要抱过来看看?”
“不必了,有奶娘看着就好。”丫鬟奉上茶来,广宁侯接过不咸不淡的问,“远哥儿怎么样呢?”
“远哥儿昏迷了几日,如今已经醒了,大夫说好生要将养一段时间。”对庶子的儿子,崔夫人没怎么关心过,不过因为两个孩子一起摔的多留意的几分,看在他还小的份上这次害婷姐儿受伤的事就不计较了,女孩子若是留了疤将来说亲的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嗯,那江氏呢?”广宁侯端起茶抿了一口。
“江氏?”崔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您说五哥儿媳妇吧,昨日人就起来了,今日请大夫看过说已无大碍。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府里的事接连不断,改日去报国寺上柱香,请菩萨保佑一二。”
“何必那么麻烦请菩萨保佑,请崔夫人平日里多用些心才是!”叮的一声,广宁侯把茶杯重重的置到矮桌上,不觉动了怒。
此时正气居的丫鬟婆子们看形势不对都自动消失了,主人们的吵架还听为妙,万一听了什么不妥当的话被记恨了那可就不好。
“侯爷何出此言?”崔夫人见广宁侯突然发火很是不解。
“景哥儿大婚之日所发生的事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江氏为何突然晕倒?两个孩子好好怎么就摔了,远哥儿怎么就伤的如此重?”见崔夫人仍做不知,广宁侯直接给出了答案。
且不说江采萍的事,单说两个孩子受伤的事就是巧合的少,人为的多。
大婚那日广宁侯府上下皆是忙碌,新房的桂院更是人来人往。远哥儿年纪小,身份又有些尴尬,奶娘胡妈妈一早就和小丫鬟翠儿领着远哥儿避了出去。侯府的下人们多在前院忙和,后面园子了的人反而少了,胡妈妈便让翠儿陪着远哥儿玩耍,恰巧遇上婷姐儿,两个孩子难得碰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就玩到了一起。
两个孩子虽是一般年纪,境遇却相差太多,婷姐儿是广宁侯世子的嫡女,前头有两个嫡出的哥哥,她年纪最幼,在家里自然是人人疼爱。远哥儿却是庶子之子,母亲早逝,父亲不受重视,平日里基本养在院子了,两个人以前见的不多,一时瞧着也新鲜。
旁边的奶娘丫鬟看着两孩子玩的起劲,也没多说什么,婷姐儿的奶娘李妈妈是心疼远哥儿小小年纪就失了生母,今日立马又有了后娘,胡妈妈见李妈妈没意见,自然也不会去多说什么得罪嫡出的小姐和奶娘。
见两个孩子玩的好,李妈妈也就放松了,只让小丫鬟跟着,自己远远看这,突然听到婷姐儿的大哭声,只见小姑娘满脸是血在那大声哭泣好不可怜,远哥儿围在前面不知道在干什么,李妈妈心下一惊不禁后悔起不该一时心软让两个小孩玩在一起,立马冲了过去,一把将远哥儿甩开,抱着自家小姐检查起来,婷姐儿哭个不停,李妈妈心下不敢大意立即让人去禀报世子夫人。
另一边远哥儿被一把甩开正巧撞到石头上,正巧胡妈妈又走开了,翠儿见远哥儿没了动静,后脑上渗出血来,完全吓呆了,还是碧瑶来找远哥儿,听的花园的动静过来才把人叫醒,派人过来去通知岑世景。
这婷姐儿的伤只是小孩在假山上玩耍不小心磕到额头,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反倒是远哥儿完全是无妄之灾,被一个成人情急之下失了准头狠推了一把摔到石头上,后果非常。当日后花园里的人虽少,总还是有几个看园子的,孙管家打听一圈事情的经过还是明了的,广宁侯此时问的自然是侯府下人竟敢打伤主人。
对于这些细节崔夫人并未多注意,一则是当时看婷姐儿的伤得厉害未曾关心,二则是李妈妈自己也未曾注意,对主人讲述的时候也侧重点不同,三则崔夫人根本就不会去关注一个庶子的儿子,是以只解释道:“两个孩子不知怎么就从假山上摔了下来,那些丫鬟婆子也不知是怎么看孩子的,幸好孩子们如今没什么大碍,只是此事不可轻忽,需得严加处罚,也好为他们立下规矩。”
“至于江氏,大夫来看过说误用了饮食,出嫁前思虑过重,再加上身子弱,好好调理一二便是。”三小姐自尽,大夫虽能诊断出几分,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只能委婉的说是吃错了东西,忧思过重等等。
“婷姐儿不过额头上一道小伤你还知道要请御医来仔细治疗。远哥儿后脑上磕那么大一个伤,昏迷了几日,这御医都进了门也不让过去给看一看,你怕是忘了远哥儿也广宁侯府的血脉!江氏是你做主要娶的,结果在礼堂上就出这么大的漏子,把人扔在桂院随便派个大夫你就不管了,你莫忘了江氏是定国公的嫡长女,是广宁侯府明媒正娶的媳妇,你就一心惦记着娘家,怕是早不记得自己是广宁侯府的人吧?”广宁侯冷笑道。
“那日林御医刚替婷姐儿看完诊,赵王府便派人来请,妾身不得以只好将人送走。吕大夫往来侯府多年,人品医术都是可信的,有他治疗也是让人放心的。妾身一心顾念着婷姐儿脸面,疏忽了远哥儿和江氏,确是妾身的不是。只是妾身嫁入侯府几十年来,为侯爷生儿育女打理内宅侯爷便是这般看我?”崔夫人听得广宁侯竟如此说,心里一酸,语气中不免带了悲戚。
“我却不知广宁侯府何时连请个御医都这么难了,婷姐儿伤比远哥儿轻多了,你且记着要去请太医,远哥儿江氏且不知请御医开个方子?生儿育女打理内宅!你确实做到了,不然景哥儿呆不下去,要留书出走?”广宁侯怒极反笑。
“离家出走!那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崔夫人听得岑世景竟敢离家出走很是愤怒。
“若非你亏待于他,他又怎么如此?”广宁侯见崔夫人还尤不知错,更是怒上心头。
“却不知妾身如何亏待了他?他从小到大的奶娘丫鬟、四季衣裳、月例银子一应份例可曾有过短缺,便是花姨娘的那份也不曾缺过。五岁入家学启蒙、十岁搬至外院,也是同府里其他孩子一般,其后与小七一同上国子监之后更是两人供应相同,他天资不及小七聪慧,功课稍逊、科考不济妾身也从未责难。”
“先头安氏是侯爷做主定的,妾身虽觉得江大人太过清廉不甚喜欢,却也至于去刁难庶子媳妇,可惜她是个福薄的早早去了。如今和定国公府做亲,侯爷也是同意了的。”
“定了江氏,虽有成全轩哥儿他们小儿女、替安国公府解围之意,但江氏也是我和大儿媳妇相看过的,并非外面传言那般不堪,或不足为长媳,当个次子媳妇还是足够的,江氏妆奁颇丰,举业花费不少,总不能单靠父母接济,家中小辈越来越多,异日别灶所得有限,种种考虑便是对小七也不过如此,这亏待之说实属妾身不敢苟同?”崔夫人不愧为广宁侯夫人当家主事多年,如此情况下还能条理分明的层层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