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轶事》蔓蔓子衿

3、第 3 章

　　很久以后，我开始了对黑夜不可名状的恐惧。我想起那个细雨漂泊的夜晚，当时我已经睡了，

　　屋檐滴水所掩饰的，是寂静的存在。我听到一个哭泣的叫喊从远处传来。

　　我穿上黑色的风衣，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就在那个黑色的夜晚，我看见洛。

　　她睁着惊恐的眼睛，轮廓在黑暗里模糊不清。我记得她哭喊了很久，直到我上前把她拉起来。

　　紧随而来的另一个记忆，是在一个清澈透明的下午，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对白昼的记忆。我和洛在

　　草地上奔跑，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迎风飞舞的青草。阳光那时候像是温和颜色涂抹在我们身上，

　　后来我们在耀眼的光芒下接吻。

　　此后我是如此惧怕黑夜，降临的夜色犹如洪水滚滚而来，将我的眼睛呑没。很长一段时间里，我

　　躺在黑暗的床上不敢入睡，洛恐惧的眼睛和笑脸在我的脑海里交替，四周的寂静使我的恐惧无限

　　扩张。当我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知道我获得了拯救。

　　午后我去了母亲的墓。

　　母亲是个正直而纯洁的人，她这一生最大的污点就是我这个女儿。多年前她在火车站捡到还在襁

　　褓里的我，为我孤寂一生。

　　算命的先生说我是个薄情的人，但她只是笑笑。后来她脑血管破裂而死，我没有掉一滴眼泪，这

　　使我在这个小城声名狼藉。

　　母亲的墓在一座清秀的山上，她死后我尊从她的意愿把她葬在离我最近的地方，每年的夏天给她

　　送上一束芬芳的百合，那是她最爱的花。

　　我记得母亲生前最后几个月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那时候只有十岁的我对此一无所知，我还不会

　　分辨母亲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从快乐变得爱怜。那些日子，母亲好像更疼爱我，一贯节俭她每天都

　　会给我买两颗糖果。我没有意识到母亲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直到今天，我依然认为导致母亲间

　　接死亡的，是那一天，母亲看见我轻轻的给洛盖上被子，并且在她熟睡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我想母亲明白的，我当时的心境，但她只是微笑着，从头到尾都给我全无保留的爱与包容。

　　第二天我在母亲卧室的床上发现她冰冷的身体。

　　葬礼是平时交好的邻居帮忙举行的，从头到尾我都以麻木的姿态面对着一切，来参加葬礼的人对

　　此感到不可思议，在他们看来我是冷血动物，是地狱里的恶魔。只有洛，她一眼就看穿我，她

　　说：“安，你太寂寞。”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