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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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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冰冷的丛彦琛是她从未见过的组织长的模样,只是赤红的眼珠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丛倾被丛彦琛锁在家里。她绝食,她软抵抗。他也不再心疼她,营养液的管子插了拔拔了插,那瘦弱的小胳膊上已是纵横鲜血,连秀秀姐都无法再下手,丛彦琛仍是面无表情。
他亲自替她扎上针,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按在床上,示意旁边的人给她打安定。
丛倾不知道自己这样过了多少日子。她只是从原来的激动变得安静,可是她仍旧需要接受每日大剂量的安定。她就像一个瘾君子,依靠毒品才能生存。
直到有一天,秀秀姐给她换了衣服,全黑的颜色,就像是乌鸦的颜色。丛倾想吐,她的胃里没有任何食物,胃液带着粘稠的褐色物质粘在她的衣服上,她突然想笑。
丛彦琛来接她,看到这个样子也只是皱眉。
带着一身酸腐气味呕吐物的丛倾,绝对是做不到端庄美丽的。她原来就不胖,如今更是瘦脱了形。依靠着秀秀姐站立的她如今也许只剩下皮囊。
遗体告别仪式上有两个并排停放的水晶棺材。
丛倾无神的望着他们。
为什么是两个,她不明白。
“为了阻止你与妈妈的冲突,爸爸乘坐运输机赶去,可是在过程中运输机遭遇不明原因的起火,导致爆炸。”丛彦琛从秀秀姐手上接过丛倾,他的动作很轻,将她笼在胸前,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秽物。
丛彦琛能感觉到怀里人的剧烈的颤抖。
“点点,你已经夺走了我父母,你不能连妹妹也不留给我”
遗体告别仪式并没有多少人,丛彦琛从各方面封锁了消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来把遗体推进焚化炉。炉门关上的一霎那丛倾仿佛突然醒悟,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想要脱离丛彦琛的怀抱,她踢咬哭闹,她发了疯似的尖叫,她想要把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这一刻消耗掉。
她想要把那两个人追回来,或者陪他们而去。
可是这个圈着她身躯的男人却不同意。他的眼睛里也有什么跟她一样。是什么呢,丛倾不知道,是浓重的伤痕么,对,但是不止。
是什么呢,好像是那样黑亮的眼瞳,好像是那样精雕细琢的眼型。
这个人是谁呢。
那天晚上,在众人都走了之后,丛彦琛抱着她站了整整一夜。
当清晨的阳光洒在丛彦琛脸上的时候,他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这个声音给了他疲惫不堪的灵魂一个支撑的理由。
“哥哥,带我离开这里”
之后八年的离开从此开始。
此刻的丛倾还不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曲折。不过等她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无能为力。
天才陨落的过程比普通人来的还要惨烈许多。丛倾有时候想,大概她的这一段可以被划分到最惨烈的那个等级了。
“不”丛倾抬头对上苏峤叶玩味的眼睛“我不想一辈子和王八做亲戚。”。
抬起手摆出射击的姿势,那天的场景仍旧会飞过眼前,却在失控前变成了父母的脸。有些仇她需要亲手讨回来!而她,也不再是八年前的小姑娘,岁月纵然残忍无情,也终究是让存活下来的人学会了些什么。
一枪正中人形标靶心脏。
丛倾想,她大概还是原来那个丛倾,她仍旧带着与生俱来的杀伐决断。
一枪击中颈动脉。
她大概真的不适合活在谁的身后。
丛倾专注于自己的世界,而苏峤叶在看到她那凌厉的两枪之后,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方接通后直接说。
“让你家哪位别瞎担心了,他这妹妹人家出息着呢”
丛倾的生活一向不张扬,甚至好些人都不知道丛靖荣元帅有这样一位孙女,但是她低调隐居的生活彻底被突然降临晚宴的一架AH-1Z超眼镜蛇军用直升机破坏殆尽。
苏峤叶一旦告别了任务敌人和枪林弹雨,她无趣生活里唯一能燃烧她非常人的热情的就是丰富精彩的夜生活了。
这一日,峤叶把在家与游戏为伍的谭筱趣以及值了两个大夜的丛倾拉到国宴现场,欧家千金,也就是欧冷炀的堂姐欧雪儿的订婚宴,这么盛大的场面怎么能够缺席。
丛倾无所谓,谭筱趣猜拳失利只得任人宰割。
披散的波浪般长发直到腰际,妆极淡,一双杏目灿若星辰配着粉嫩樱唇和凝脂般小脸生出一丝平日不愿展露人前的轻盈灵动,Chanel定制抹胸小礼服,jimmy choo 高跟鞋,她哪里还需要饰品来点缀,整个人流转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叫人看着说不出的舒服养眼
如果说筱趣是钻石,闪耀的晃眼,那么丛倾就是玉,温润雅致,却灵气逼人。而隐在发丝里若隐若现的那对精巧蝴蝶骨则是勾起了人性最深处的一丝暴虐。她美好的让人想起毁灭与重生。
美丽是具有力量的。显然她充分的运用了她的美丽。
报了峤叶和筱趣的名字,她顺利的被请进主宴会厅。
临时的手术拖延了点时间,她被引进大厅的时候仪式快要开始,她还没有迟的太过分。
走进去的一刹那吸引了太多的眼球。
筱趣之后拍胸脯担保,她听到了周围有人抽气的声音。
真美。
丛倾心里沉沉叹息,皱眉,她最不愿的就是面对这样的场面。筱趣发现她,扬手叫她。
舒一口气,得救了。
这里的人峤叶筱趣大都认识,只来得及交代她不要乱跑就被拖走说话去了。
丛倾尝一口巧克力蛋糕,暗笑,她们当她是小孩子啊,还‘不要乱跑’,真是服了这两个家伙。
放下小匙,丛倾觉得礼貌上她现在应该去找下欧冷炀。
太子爷其实很好找,目标,人最多的地方 。
欧冷炀还是跟平常一样,一张死人脸,照理说丛倾见过的面瘫也不算少了,可少见有像欧冷炀这样选择性对比性如此强烈的面瘫。
这不,任身边多少美女抛出橄榄枝他也不为所动,偶尔扫一眼,眼神也足够浇灭一切热情的了。
欧冷炀有他的规矩,他流连花丛,阅人无数,花花公子,纨绔子弟的名号是坐实了的。可是他不会碰跟他一个圈子里的女人,用他的话说,跟世家名门里的女人有男女关系,就是给他母妃大人逼他结婚的理由。
咱们太子爷是正宗的恐婚族。
或许欧冷炀不是真的恐惧婚姻,只是那个唯一让他兴起一些些这个念头的人已经义无反顾的走远了。或许他们曾经靠近到只要再努把力就可以按照他的剧本演下去。可是他们终究只是在这个位子上停留并未前进。
他曾以为他是输给席慕珩,后来他才后知后觉,原来她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
其实之后他曾经遇到过孟徵。两个同样失意却互相不知的男人,在那一夜的抱头畅饮之后终于彻底放下。
但是欧冷炀觉得自己比孟徵还要可怜。
至少孟徵还有做朋友的机会。而他,因为他们曾经的目的和利用,所以注定今天的以后就只能做回陌生人。
丛倾的世界从不接受模糊。
这是他曾经最为赞赏的决绝,而如今却成为他们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们已经有一段日子不见,不过看来她过得很好。
丛倾还没走到他面前,隔着段距离他就发现了。
毫无表情的脸上就扬起一抹浅笑,身形却是没动。
丛倾也不再过去,远远跟他摇摇手就算打了招呼,欧冷炀点头,算是收到讯息。
那边人还没察觉,他们两个已经完成暗号接头,等那边众女从欧冷炀那抹动人浅笑中回过神来,想去探寻到底是谁能得太子爷如此一笑的时候,丛倾早就转身走了。
完成任务,继续吃她的蛋糕。
旁边不远处有人的交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交谈的人。
这样不疾不徐,带着温润质感却透着一份轻贵疏离的磁性嗓音,只属于席慕珩,只有他,能将清冷淡漠用这样的从容优雅表现。席慕珩太骄傲,骄傲到不屑将冷漠施加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偏过头偷看他,却见他本来只止于礼貌的微笑大了几分。
忙转回头,低头戳戳蛋糕,脸上绯红,被发现了。
不过席慕珩怎么能好看到这个地步……丛倾从心里怒骂自己不争气,到现在还会发花痴。
好像打发了说话的人,席慕珩走到她身边,照理说他身边的人比之欧冷炀应该只多不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都能很快打发掉,现在他身边也是一个人,连女伴都没有。
“还以为你不会来”他身上的气息因为靠近将她包围进去。
“跟着筱趣峤叶来玩玩,目标是犒劳我的胃”丛倾拍拍小肚子,却被席慕珩眼尖的捉住手。
白嫩手背上一道伤口,还泛着嫩红,一看就是才造成的,不算很深,但长度可观。
席慕珩皱眉,薄唇微抿,眸光一下子深沉,眼瞳如稠墨般湛黑。
“谁干的”他生气了,席慕珩当然认得这是手术刀造成的伤口,穿破橡胶手套还划出这样的伤口,而且手术台上动手,血液和皮屑会污染患者创口,严重了说就是医疗事故,这样下手对付她的到底是什么人。
“没注意”顿一下“别人告诉我手在滴血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接到席慕珩投来的眼神,丛倾知道自己太大意“我会查出来的,你不是觉得我现在连这种小事都不会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