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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1 ...

  •   寝室一片安静,将自己摔在床上,趴了近十分钟,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兰陵王”“兰陵王”“兰陵王”-------
      那些尘封的记忆破闸而出,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于是所有的画面都被割裂,一闪一闪,渐渐模糊,有些声音明明存在,却听不到,只看见不同的口型,到能听清了,却全都是一字一叹的“兰陵王!”
      貌美善战的兰陵王!
      声音的尽头是一张如花笑餍:“我会回来找你的,今日你以多么坚决的姿态赶我走,他日我就会以多么坚决的姿态回来!”
      暮然张开眼,翻身平躺在床上。兰陵王,姿容绝美,战无不胜,我给了他生命,却不肯给他圆满,迫走悠然,兰陵王望着自己为之心疼的女子越走越远,心中默着:有些事注定无能为力;有些话注定说不得;有些人注定辜负。
      起身,打开储物柜,最下一格,黑色的雕花木盒,黄澄澄的搭扣,手指顺着花的枝叶游离,反反复复,我以为已经忘却的那些记忆,原来一直静静地伫立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双手抚上搭扣,只要轻轻一抬------
      “李子暮!”一声惊喝,上铺闪身进来,他抓住我的手向外一甩,“啪!”地关上柜门,反身死死抵住。
      我失笑:“你何必怕成这样?”
      上铺牵强一笑:“我刚找了你一大圈,你跑哪儿去了?”
      我后退一步,抵在墙上:“和阿宁去了郊外,本以为是柳暗花明,结果是一刀两断!”
      上铺惊愕:“你们昨晚不是还一起去看电影了吗?”
      我笑:“所以说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好了,让一下。”
      上铺不言语,我说:“别这样,你强不过我的,我要打开这个盒子,就没有人可以再将它守住。”
      上铺的脸色越发难看:“你太任性!”
      我冷笑一声,猛地上前一步,右臂抵住他的咽喉:“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认识十年,感情却仍然淡薄的如此不堪一击 !因为我恨透了你用这种语气说出的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恨铁不成钢,这世上有资格教训我的该死的死,该走的走,没有你的份儿!”
      “李子暮!”上铺一字一顿,用力将我推开。
      我说:“你不妨叫一下我的另一个名字,乔印云,乔袁朗的儿子,袁牧野的弟弟!”
      上铺面色大变,我却笑不出来。父亲取爷爷奶奶的姓,外加一个“朗”字,两个儿子一姓袁,一姓乔。我自幼随母亲生活在离乔家千里之外的地方,心中忿恨,不肯姓乔,母亲无奈,另为我取名“李子暮”。
      上铺愤恨出声:“你既然说得出袁牧野,就别忘了你的承诺。当日你迫走袁牧野,许诺说会彻底告别以前的生活!”
      我应:“不错,袁牧野说会离开清宛,而且以后我到之处,他必退避三舍,我答应他,做老实无为的李子暮,以不碰铅笔画板为证。”
      “那你还-------”
      我打断他的话:“就像我心里一千个一百个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他是我哥一样,就算你心里一万个一千个希望他是你哥,他也不会是。有一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这世上与他血脉相连的只有我一个,你什么也不是!”
      上铺的脸色煞白如纸,我推开他,打开柜门:“他答应过父亲照顾我,却与我闹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他心中有愧,所以那个约定只需要他单方面遵守。你既不姓乔,也不姓袁,管得实在太多!”
      上铺一把扯过我的身体:“人在每个年龄段就应该作与之相称的事,你已经高二,就不可能再去重复高一时的事。所谓时过境迁,改变最大的还是我们的心境,你以为你还画得出兰陵王吗?”
      我反手抬起搭扣:“那你还怕什么?”
      上铺松开手,无力地后退。
      木盒中是兰陵王的初稿,纸色依旧,线条流畅,初见空气,一瞬间流光溢彩,鲜活起来。
      上铺绕过我,将自己摔在床上:“木子,你说起话来,还是这般不留情面,毫无顾忌地饿掀开别人所有的伤疤,让人恨的牙痒痒的。有时候真想狠狠揍你一顿!”
      我正抽出最下方一张,绝美的兰陵王站在山巅,背影孤绝,他说:有些事注定无能为力;有些话注定说不得;有些人注定辜负。
      “你舍不得!”我说。
      上铺抓起枕头就摔过来,暴喝:“滚!”

      午饭时间,一直玩失踪的斜上铺终于出现,拽着他去食堂。打好饭,四处找座位,不期然,西北角只有一桌人,周围十几张桌子却是空荡荡的。不时有人从我身边穿梭而过,却没一个往那个方向去的。
      那张桌子坐了两个人,阿宁,小妖!这个世界啊!
      两个人低头吃饭,偶尔抬头,目光对峙不少于一分钟,安静而诡异。
      “木子!”有人撞了一下我的肩膀,回头,是班头,“我们过去!”我坐小妖旁边,班头坐阿宁身边。
      一分钟过去了,周围渐渐坐了些人,而我身边的三位细嚼慢咽,缄默到底。作为全校半数女生梦中白马王子的班头,很少来食堂吃饭,而他的每次亮相,都会“万人空巷”。周围的人想听班头说什么,再周围的人想听周围的人说什么。
      我们这张桌子就像一粒投入湖面的石子,缄默的涟漪一圈圈荡开。终于阿宁放下筷子:“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班头瞪她一眼,她面无表情:“当我没说!”
      班头说:“我怎么觉得这顿饭吃得特别压抑呢?”
      阿宁站起身:“当你没说!”她向外走。
      班头不置可否,面向小妖:“你怕我?”
      小妖说:“怕!怕的要死!”
      班头说:“看来你是真的怕我。很好,那就一直怕下去吧。”他也站起身离开了,食堂大半儿的人也跟着走了。
      小妖说:“李子暮,你说什么样的表白会让一个男孩子无法拒绝?”
      我说:“只要不是丑的离谱,三五个字就可以搞定。”
      小妖说:“野百合也有春天,你以貌取人,难道不知‘以色示人者安能长久’之说?”
      我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各花入各眼,黑暗的机制是光明,你别跟我较真儿。”
      小妖说:“我爱你!”
      “呃------”
      “我很喜欢你!”
      “呃------”
      “是你刚刚说得三五字?”
      “呃------”
      “说话!”
      “交往吧!”
      “呃------”
      “我们交往吧!”
      “呃------”
      “也可以是这样的三五字,当然你也可以发挥到三五十个字,一激动,三五百个字,不过最好不要超过三五千,那样离题太远。”
      小妖咯咯笑:“李子暮,你胆子还真大,我仍出什么话题你都敢跟我扯!”
      我站起身微笑:“你太谦虚了,也没几个敢扔这种话题的。”

      出了食堂,才发现离开的那些人都聚集在门口,中央站着第一美女,第二美女,队长,班头。我走过去,心想着恐怕要和这群祸害为伍了。我刚走到他们近前,队长说:“行,那就散了吧。”然后他们各走各的,留下来的男女生,三五扎堆儿小声说笑,不时推搡一下,被说破心事的或红了脸或翻了脸。我无奈地瞥撇嘴,今天还真自作多情了。

      掉头去教学楼后面的人工湖,离了老远,就看见合臂粗的古树下,阿宁与主任冷面相对,我藏身与一棵柳树后面,看两人同时玩沉默。
      良久,主任开口说了一大堆,到最后肢体语言也越用越夸张,一手把着阿宁的肩乱晃,阿宁面色如水,身体向旁边一让,见主任又跟过去,索性一抬腿翻过栏杆,临着水面。主任食指连连指着阿宁,气得语无伦次,阿宁不知会了一句什么,主任怒火中烧也翻过栏杆,阿宁向水边一让,主任逼上一步,阿宁也就恼了,双手一推,脚下一绊,主任“扑通”掉水里了。
      我“咔”掰断了一根柳条,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我一度猜测主任是阿宁的长辈,亲到父亲,远到世交。可眼前阿宁的“大义灭亲”推翻了我所有的猜测。到底是什么关系可以让阿宁如此放肆?
      主任手脚并用从湖里爬起来,一甩手,从袖子里掉出一尾鱼儿来,阿宁见状,放声大笑,弯了腰,毫无形象可言。
      主任阴沉着脸,摘掉衣服上的水草,拧拧袖子,擦掉脸上的水,这才迈上岸来。阿宁强忍着笑意,帮他摘掉额角上的一片草叶。主任气极反笑,嘀咕了一句,阿宁霎时变了脸色,转身就走。留下主任后悔莫及,竟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抬腿就想去追阿宁,却暮地想起我跟上铺说得“一刀两断”这个词来,我与阿宁那些似是而非,欲说还休的心思,都已被世事无常这把刀斩了个零零碎碎。
      胸口有些闷,一转身,一张脸近在眼前,我怒:“你有病?”
      班头冷笑:“比你正常!”
      “我不觉得!”
      班头退后一步:“谁在乎你的想法,你自己无限期保留吧。”
      我说:“你还真把自己当王子了?”
      班头说:“怎么也比你像。术业有专攻,我只是比较了解自己而已。我就不会非把自己想成兰陵王。”
      我笑:“怎么,你也崇拜我?”
      班头笑笑:“做梦去吧你。”
      “撒谎!”
      班头说:“我都懒得骗你。下午两点,看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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