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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今夜的晚风你去哪里请告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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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舟忍不住走过去,掀开铺在钢琴上的白色蕾丝布,打开黑得发亮的琴盖,黑白琴键就这样冷不防地跳进了他的眼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这架雅马哈的气质不符,它像是不该出现在这古老小镇的奢侈品,格格不入。
手指轻轻地落在白色的琴键上,“咚”的声音贯穿了整个房间。
没有走音,这意味着这架琴被照顾得很好,定期都会有调音的师傅来校正。
陈一舟一手慢慢地滑过琴键,触感冰凉,却很有质感。陈一舟曾经在法国的一位收藏家的家里看到过同样的一款,八十年代的绝版,价格不菲。
抿了抿唇,陈一舟不自然的皱了皱眉。
许苏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架钢琴?
陈一舟又突然意识到,这里是许苏的外公外婆家,或许……陈一舟环视了一下四周,钢琴对面是一个书柜,玻璃双开门,走近看,能发现一些陈旧的钢琴谱。再前面一些是一张双人红木床,朴素的床套,看不出花样。而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年轻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笑得很甜。
不用人说,陈一舟就笃定了,那是许苏的母亲。
身后的门被打开,许苏拎着两个热水瓶进屋,一眼就看到陈一舟若有所思的样子。
“上来啦。”陈一舟听到声响,回过头去,眼神又不自觉地跑到那架雅马哈上。
许苏见状,觉得似乎可以解释一下,说:“这是我母亲的。”
“我还以为是你的。”陈一舟笑,“这架琴挺不一般的。”
“是吗?”许苏想起了送琴的人,脸色冷了下来,“其实对我这种门外汉来说都是一样的,纯属摆着落灰。”
陈一舟觉得许苏的语气似乎不太对,好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后来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更不合时宜的话。陈一舟事后想想,觉得正常人都能猜到的事,自己还傻傻地问出来,智商真是有够捉急的。
“你母亲现在不用了吗?”
许苏放水瓶的手顿了顿,说:“她很早就过世了。”
一瞬间,鸦雀无声。
“对不起。”好一会,陈一舟才缓了过来。
“跟我说对不起干嘛,你又没错。”许苏见陈一舟还是低着头,便让他先去卫生间洗漱。
陈一舟出来的时候,许苏正倚在钢琴边,背对着,手指随意地搭在键盘上。陈一舟默默走过去,看到许苏手边的琴盖上,有一串烫金的英文——Molly Xu, Melody Still。
“Molly Xu?”
陈一舟惊讶地侧头朝许苏看去,却见到许苏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天哪。
Molly Xu,许茉。
陈一舟觉得世界就是这般奇妙,比如他和许苏,又比如许茉。
在80年代,像许茉这样,能够出国演出,获得很多音乐评论家首肯的中国人并不多,或者说,几乎没有。所以当陈一舟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再联想到价格不菲的这架雅马哈,就知道这个Molly便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Molly了。
陈一舟开始学钢琴的时候,许茉就已经消失在观众的视线里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或者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陈一舟对这样一位前辈总是怀着崇敬,他从别人口中得到过许多的形容词:安静、优雅、美丽、博识,但却始终找不到机会与她见一面。
没想到,如今的自己却遇到了许茉的儿子。
并且,还和眼前的这位有点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像许茉这样的女子,总不乏追求者,并且她们有足够骄傲的资本。许苏的父亲就是茫茫追求者中的一位,在许茉在外学习钢琴的几年里,使劲了浑身解数,最后两人爱得难舍难分,许茉却发现自己的爱人尽然是有妇之夫。几乎是逃的,许茉告别了自己的恩师,回了家,再也没有踏出来过,直到生下了许苏。而家里的这架雅马哈,是许苏的父亲在得知许苏出生后,送给自己母亲的。
陈一舟有些担忧地看着一旁的许苏,他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过来,似乎是自己打扰了许苏那段不愿回忆的过去。
手轻轻搭在许苏的肩上,有节奏地安抚着。
许苏稍稍转头,对陈一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许苏说着又转头去看琴键,“小时候我妈妈也会经常弹给我听。”
“想听么?”
“嗯?”
不等许苏说,陈一舟已经架好了架子,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双手搭在键盘上,顺了口气。
旋律传进耳朵,许苏那一瞬间的恍惚被打破,惊人的熟悉的调子,熟悉到许苏一听就觉得鼻子一酸,泪腺都不受控制了。
梦中的婚礼。
许苏小时候,许茉也经常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弹这首曲子。那时候的许苏不懂,只是傻傻地立在一边看,等母亲弹完,再跑过去扑进母亲怀里。那时候的许苏,没有看到母亲低头看他时眼里的泪光。
等陈一舟结束了最后一个音,正准备起身,却感受到许苏从后面抱住了自己,头埋在自己脖子后面的背上。
“谢谢。”
轻轻的两个字。
陈一舟抚上许苏在自己腰前的手,摸了摸突出的骨骼,又安抚似的拍了拍,然后握住了就再没放开。
那一夜,许苏睡得格外安稳,不知道是因为陈一舟睡前的《梦中的婚礼》,还是他安抚式的陪伴,都让许苏觉得舒服。
早晨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房间里只听得到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陈一舟就睡在自己的身边,呼吸缓慢而平和,侧身面朝着自己,被长发遮住了一只眼睛。
那一刻的许苏,仿佛觉得,之后的很多年,自己都会有这样美好的早晨。
许苏伸手把陈一舟面前的碎发捋到了后面,陈一舟感到动静,发出了“嗯”的鼻音,皱了皱眉。许苏的手慢慢往下,先是脖子,然后钻到被窝里,再是肩膀,而后是搭在胸前的胳膊,再往下是腰。陈一舟晚上睡觉穿的T恤长度正好,又因为睡姿的原因稍稍被推到了上方,许苏自然就摸到了光滑的腰背,再下一点就是内裤的边缘。
手就这样停住了,许苏克制地,想让自己的手收回来。
陈一舟又呢喃了一声,往许苏身边挪了挪,撒娇似的发出了“唔”的声音。
许苏觉得自己的手开始发热,忍不住,昨夜这个人还在自己面前为了安抚自己弹琴给自己听,这般美好。
“一舟?”
没有回应,换来的只是陈一舟把身子又往许苏身边靠了靠,似乎是觉得那里比较温暖。
算了,跟他计较。
许苏轻轻地吻了上去,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唇,试图把舌头伸进去的时候陈一舟终于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嘴又被许苏侵| 犯着,发出的声音都被吞进了俩人的唇舌之间。
“许……许苏……”
许苏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吻他,本来覆在对方腰上的手把人轻轻一带,两|具|滚烫的身体就贴在了一起。
陈一舟因为车祸来一直是清心寡欲的状态,被许苏一撩拨,身体就软的不行。许苏的手在他的腰、背、腹周围来回摩|挲,摩得他整个人都要起火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