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旅拾贝》微笑莞然

7、刀光剑影话沧桑

　　金庸《射雕》三部曲
　　VS
　　古龙<<多情剑客无情剑>>
　　初读武侠，自是仰慕金庸的大家风范，才肯犯下中学老师眼中二大禁书“武侠”，“言情”之忌，一系列读过了《射雕》三部曲（《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笑傲江湖》，《书剑恩仇录》，自觉对金庸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后来又由于焦恩俊和萧蔷演绎的《小李飞刀》，让我从《多情剑客无情剑》开始认识这个本不看好的古龙，也算与武侠结下了一份不浅的缘分吧！
　　金庸与古龙，各有千秋，孰是孰非，已经被谈论的过多，也将会是武侠迷永恒不休的话题，而我，却只想讲一点自己从《射雕》三部曲与《多情剑客无情剑》中所看到的一样共同的东西。
　　沧桑。
　　金庸的沧桑，是历史的沧桑。
　　其实，金庸笔下的江湖，本来就是一部历史。
　　从《射雕英雄传》走到《倚天屠龙记》，朝代更了又换，异族来了又去。江山代有人才出，从郭靖到扬过再到张无忌，个个都是真正的英雄，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英雄多情美人多娇，娇美动人冰雪聪明的黄蓉，清雅脱俗宛若天人的小龙女，秀若芝兰的周芷若，艳若玫瑰的赵敏，何尝也不是绝代风华倾倒众生；只是英雄已逝美人已去，往事长江逝水，均付谈笑中，只任历史无情翻过。
　　金人去了，元兵又来，元人走了，朱元璋又何尝不是个阴险小人？
　　既是如此，那郭靖夫妇勇抗金兵，抗击元军，最后不惜与襄阳城共同赴难，张无忌领导明教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其实，也不过是成了历史的一颗棋子而已。
　　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真正的意义？也许，还是出世归隐的杨过最聪明，与自己心爱的人相伴终老，不问世事，也就不承受这历史的沧桑，来得自由自在。
　　再说古龙。
　　古龙笔下的江湖是淡化了历史的江湖。而古龙的沧桑是人物的沧桑。
　　李寻欢。
　　我毫不隐瞒，他是我喜欢《多情剑客无情剑》唯一的原因。
　　他叫李寻欢，这个名字本身是让他去寻找欢乐，可他偏身只有痛苦，再痛苦。
　　其实，他一生只做错过一件事。
　　而这事让他痛苦终生。
　　林诗音。他把她让给了最好的朋友，自己却十年如一日地思念着她，为她痛苦着。
　　痛苦使他变得成熟，生活的残酷使他充满了沧桑感。
　　他对一切看得那么清楚，所以他才能在残酷的现实中生存下来。
　　但当每次他遇上真实的友情和爱情时，他却又总是没有勇气。
　　所以他只好再痛苦下去。
　　也因此，他身上永远抹不去那层浓郁的孤寂和沧桑。
　　只是，无论金庸还是古龙，在这一层沧桑的背后，还能看到些别的东西。
　　也正是这些东西，才使这种沧桑更有价值。
　　那是一种精神，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积极向上的精神，以及这种精神所带来的东西——希望。
　　其实，无论是郭靖，杨过或是张无忌，都绝非我真正心仪的人物，在我看来，郭靖未免太迂腐，杨过未免太孤傲，而张无忌又未免太懦弱，但是，单凭他们那种危急关头深明大义置国家武林安危于个人生死儿女情长之上的气魄，就足以值得我钦佩。
　　其实生于兵荒马乱，辗转流离的郭靖，又何尝不知道，腐朽的南宋王朝早已岌岌可危，他个人再英雄，一己之力又怎能挽救大宋江山？
　　而那身中奇毒，只有十八日性命的扬过，本就对世俗是非心无旁骛，一心只想与小龙女厮守终生，但当看到郭靖死守襄阳，为国征战的豪迈，而当即放弃暗算郭靖换取解药，决心在死之前做一个真正的英雄，这种豪情又岂能不让人感佩？
　　张无忌，当日光明顶决战，他以己之力单挑六大门派，却又处处留情，哪怕对父母之仇也能以大局为重，不仅挽救了明教上下，后来才建立了那支纪律严明所向披靡的明教义军，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纵然，郭靖夫妇最终殉难襄阳，元朝入主中原；纵然，杨过最后与小龙女携手归隐，空留：“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的传说；又纵然，张无忌到底把江山拱手让给阴险的朱元璋，与蒙古郡主赵敏不问世事远游天涯。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曾经努力过，也正是由于他们的努力，才带来了希望。
　　再想到李寻欢。
　　李寻欢自己，当然是痛苦的。
　　而他带给别人的，却是爱，希望和光明。
　　他用友情化解了阿飞心中的恨，并在阿飞每一次沉沦的时候，伸出手来，给他站起来的勇气。
　　他对龙啸云父子，无论龙啸云如何背叛朋友，卑鄙无耻，龙小云如何心狠手辣，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们，因为在他心中，只有龙啸云曾经救他的恩，对他的好，而没有对后来这个已经改变的卑鄙小人的恨。
　　所以，只有这样的李寻欢，才能发出“小李飞刀”这样的绝响，才能打败上官金虹这样不可一世的枭雄。
　　所以，最后当长亭外的孙小红感叹那少年不应当为了成名而离开他心爱的少女时，李寻欢却回答，他应当离开。
　　因为有些事情，是明知痛苦也要去做的。
　　人，必须努力。
　　哪怕不能改变什么。
　　哪怕知道结局是沧桑。
　　没有英雄的世界，实在太悲哀了。
　　好在，我们这个世界，英雄还没销声匿迹。
　　所以我们也就还有希望。
　　无论如何，希望是不能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