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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奈何情深 ...

  •   临近期末,学生们都喜欢找桑榆指导论文。已是傍晚,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同学围着桑榆讨论。
      叶初阳站在门口,看到桑榆正耐心地对一个女生讲解着,她时而翻阅资料,时而在女生的论文上圈注,最后又给女生列出了一些参考书目,不知是屋内的空调温度太高,还是讲得有些激动,桑榆的额角微微沁出汗,她仿佛没有注意到,接过下一个男生的论文。
      此时的桑榆耐心、细致而专业,叶初阳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忍打扰。
      “你找秦老师吗?”女生整理完东西,出来见到门口的叶初阳。
      “是。”
      “秦老师,有帅哥找。”女生迅速地朝里喊。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看过来,见到叶初阳,大家纷纷起哄:
      “看样子秦老师今天没空了,我们明天再来吧。”
      “走吧走吧,别耽误人家约会。”
      “秦老师,拜拜,男朋友不错哦。”
      说着,学生们纷纷整理东西,识相地离开了,走前还不忘调侃桑榆。
      学生都走后,叶初阳走进办公室。桑榆边收拾边说:“这帮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你跟他们相处很好啊。”叶初阳替桑榆把桌上的书放到书架上,有感而发。
      “那倒是。”桑榆有些小小的得意,“对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桑榆,我是挺多事情要处理的,可是我怕如果我再不主动一点,就要失去你了。”叶初阳敏感地发现桑榆近期心事重重、又逃避着一些事情,这让他感到既无力又不安。
      “我们走吧。”桑榆不敢看叶初阳那期待的眼神,收拾完东西,先一步出门。
      冬天的傍晚特别萧条,校园里几乎没有行人,桑榆和叶初阳并肩走着,来到校门口,叶初阳正要去开车,桑榆拉住他,提议:“难得今天不怎么冷,我们走走吧。”
      “好。”
      两人静静地走在路上,桑榆很想把自己和霍东隅的事情告诉他,可是话到嘴边,却始终开不了口,桑榆恨极了自己这种优柔寡断的行为。
      天色渐渐暗下来,气温也开始下降。叶初阳看了眼身旁的桑榆,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想帮桑榆围上。
      桑榆躲开,“不用,我不冷。”
      叶初阳强势地拉过桑榆,替她围上,说:“不冷你抖个啥。”
      “额,谢啦。”叶初阳的围巾带着他的体温,确实暖和不少。
      两人随意地游荡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桑榆就读的小学。那么多年过去了,学校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连曾经熟悉的看门大爷也应经换成了穿制服的专业保安。
      叶初阳见桑榆看着学校神色激动,便走上前去和保安交谈。一会儿之后,他兴冲冲地跑回来对桑榆说:“我们进去吧。”
      “啊?”桑榆一下子没缓过神来。
      “发什么愣呀,你不想进去吗,我都和保安说好了,走吧。”叶初阳拉着桑榆,进门时还熟稔地和保安打招呼。
      走进这个承载童年记忆的地方,回忆如洪水般涌进桑榆的脑海。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发生过动人的故事;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蕴藏着特殊情感。桑榆在教学楼间穿梭,学校虽已翻新,但大致格局却没有改变,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被唤醒,许多人和事纷纷浮现在眼前,思绪被拉回很远......
      叶初阳走在桑榆身后,他不知道桑榆在想什么,只是静静地跟着。
      三楼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桑榆走到窗边往里瞧,一个瘦小的女老师正在灯下伏案备课。那老师仿佛感应到窗外的注视,抬起头看过来。只消一眼,桑榆就断定她是许老师!桑榆激动地难以自禁。许老师也觉得这个女孩儿有些眼熟,她站起身,走向门口。
      “许老师!”桑榆一把抱住她,竟流泪了。
      “你是?桑榆?”许老师轻轻拍着桑榆的背,不确定地问。
      “嗯嗯,是我。”桑榆放开许老师,像个孩子般喜极而泣。
      “桑榆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真好!你是我的第一届学生,却让我印象深刻,怎么样,这些年过得好吗?”许老师握着桑榆的手和蔼地问。
      “老师,我都挺好的,谢谢您还记得我。”
      “那小伙子是谁?”许老师注意到不远处的叶初阳。
      见许老师提到自己,叶初阳忙上前:“老师您好,我是叶初阳,桑榆的,额,朋友。”
      “你好,桑榆是个好女孩儿,你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许老师好像了然一切,认真地交代叶初阳。
      “我会的,你们聊,我在那边等。”叶初阳望了眼桑榆,郑重回答,说完就走开了。
      “老师,您误会了,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桑榆忙解释。
      “桑榆,我看得出来,那孩子很喜欢你,他虽然没有参与你的过去,却肯陪你来这儿找寻记忆,一个想要更多了解你的男人,绝对不是单纯地玩玩而已。”许老师开导桑榆。
      “我知道,只是我的心里有点乱,得好好整理一下。”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你要自己想清楚,老师希望你能够永远开心快乐。”
      “嗯,谢谢老师,您也是,一定要保重身体,下次再过来看你。”桑榆向许老师告辞,转身去找叶初阳。
      穿过教学楼,两人走到了操场上。曾经一下雨就会变成“泥潭”的跑道如今已铺上了全新的塑胶,桑榆心血来潮,把包扔在一边,朝叶初阳说:“要不要跑几圈?”
      “奉陪到底!”
      “冲啊!”桑榆一声喊,开始跑起来。
      两人一圈一圈地绕着操场跑,到后来,桑榆都把外套扔了,她仿佛不是在跑步,而是在发泄。叶初阳没想到桑榆的耐力这么好,跑到后来,他见桑榆脸色都有些白了,担心地说“桑榆,别跑了,歇歇吧。”
      “我不要,叶初阳,我好久没这么跑了,这种迎风飞翔的感觉,太棒了!”桑榆早已气喘吁吁,却不肯停下来。
      叶初阳怕再这样跑下去出事,长臂一伸抱住桑榆,由于向前的惯性,当叶初阳揽住桑榆时两人双双倒地。桑榆早已精疲力竭,再也无力动弹,叶初阳担心桑榆着凉,连忙把她拉起来,检查她是否受伤,见没有伤着,又跑回去把桑榆的外套取来。
      “伸手。”叶初阳替桑榆穿外套,桑榆乖乖照做。
      穿好衣服,桑榆微微缓过气儿,她看着叶初阳,认真地说:“叶初阳,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这没什么不对呀!”叶初阳帮桑榆把围巾围上,不以为意。
      “叶初阳,我们谈谈。”桑榆决定将霍东隅的存在告诉叶初阳。
      “好啊。”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坐吧。
      学校外的奶茶店。
      喝着热可可,身体终于舒缓过来。桑榆先开口:“叶初阳,其实自从你回来,我就想告诉你,曾经我喜欢过一个男孩,而且至今都没有忘记。”
      “谁没有过去呀,桑榆,我只希望你的未来有我。”叶初阳看着桑榆,热烈而真诚。
      “不是的,我们认识近十五年,我爱了他三年,他不告而别后,我告诉自己应该忘了他,可是有时候就是事与愿违,往往越想忘记却记得越清。他不在的六年,我几乎天天想起他,这么说你明白吗?我曾经的生活中到处都有他的身影,而且将来也可能如影随形,这样你也不在意吗?”
      “你为什么现在突然向我提到这个人?以前从没听你讲过。”叶初阳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因为他回来了,他说他还爱我,他简单的几句话就搅乱了我的心,初阳,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你喜欢,你应该找个更好的女孩儿。”桑榆不敢看叶初阳。
      “所以,你选择了他,放弃了我。”叶初阳受伤地看着桑榆。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你对我全心全意地付出,可是我却犹豫不决,摇摆不定,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愧疚,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桑榆抱住头,痛苦地说。
      叶初阳握住桑榆的手,带着恳求说:“桑榆,去他的公平不公平,我只在乎你的心意,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感到任何压力,我也不逼你,我愿意等,等你理清自己的心,然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好吗?”
      很难想象这是叶初阳说的话,如此真挚而谦卑,说不感动是假的。桑榆想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让叶初阳用情至此!
      见桑榆不回答,叶初阳当她是默认了,他起身结了帐,送桑榆回家。

      “秦妹妹,今天晚上六点,老友聚会,静园303包间,不见不散!——何举”
      下班时桑榆才看到短信,一看手表,已经五点半了,她知道何举参加必有霍东隅,她走到校门口,刚想给何举打个电话说自己有事不去了,没想到一辆车正好在她面前停下来。何举从副驾驶上跳下来,把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桑榆推进车里,自己识相地坐到后面去了。
      “秦妹妹,我们来得及时吧,大家好久不见,待会儿一定要玩得痛快。”何举兴致勃勃地说。
      既然上了车,桑榆又不忍拂了何举的兴致,咬咬牙,决定还是去吧。桑榆坐定,才发现司机竟是霍东隅,这让她不自在极了。
      霍东隅和何举虽已多年不见,但毕竟小时候的情谊在,两人毫不生疏,聊得很欢乐。
      到达静园,桑榆赶紧下车。霍东隅望着桑榆急切的身影,微微无奈,这丫头还和自己别扭着呢!
      走进包间,里面已经有人了,桑榆认得几个,其中大多是霍东隅的同学和发小。看到桑榆进来,一女生激动地抱住她:“秦阿桑,Long time no see!”
      原来是林默默,多年不见,她早已褪去青涩和张扬,取而代之的是优雅和温婉,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样子,很快就能成为一个幸福的妈妈。
      “谁这么有本事啊,能把我们眼高于顶的林大小姐拿下!”桑榆轻轻抚摸着林默默的腹部,调侃道。
      “我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好吧。”林默默语带惋惜望了眼不远处的男子,却是掩不住的幸福。
      “你好,久仰大名,我就是那坨不幸的牛粪。”男子上前和桑榆打招呼。
      “秦桑榆,眼里只有林大美女,我们这群哥哥都是空气呀!”包厢里的其他人不干了。
      “人都来齐了吧,我们开吃吧。”霍东隅停好车进来,正好替桑榆解了围。
      “来来来,开动啦!”七八个许久未见的老友坐下来,边吃边聊,何举悄悄对服务员说了些什么,一会儿之后,服务员搬来一箱红酒,说道:“这是你们预订的HAUTBRION,需要我帮你们打开吗?”
      “不用不用,就放下,我们自己来。”何举体贴地把服务员小姐请了出去,关上门。
      “小何子,你搞什么?要这么多酒,待会儿还开不开车了。”
      “哎呦,大家都那么久没见了,下次再聚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所以我们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来,干杯!何举感性地举起杯子。
      “干杯!”
      “这么干喝太没意思了,我们玩点刺激的吧,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有人提议。
      “太老土了吧,可是我喜欢,来嘛来嘛!”何举起哄。
      桑榆和林默默正聊天,无奈被拉进了游戏,她想着大家都是多年未见的旧友,不至于玩得太出格吧,又抵不住林默默的撺掇,也就半推半就的加入了。
      最简单的摇色子,点数最小的输。第一轮,霍东隅不幸输了,何举幸灾乐祸地问:“霍总,你的初吻几岁没的呀?”
      大家一阵起哄。
      桑榆看着霍东隅,霍东隅也正向她看来,两人视线交汇,桑榆赶紧低头。
      “十八”。霍东隅淡淡地回答。
      “不对,你十八的时候都和覃晓分手了呀?老实交代,是不是把年龄说大了,别不好意思嘛,咱们不歧视早恋。”何举一脸精明。
      “小何子,别废话,赶紧下一轮。”霍东隅瞪向何举,可怜的何举同学在霍东隅强大的气场下屈服了,不敢继续问下去。
      游戏一轮一轮地玩着,大家开始醉了,问得越来越私密和成人化。桑榆不幸输了,一男生问:“秦妹妹,你的第一次发生在哪儿?”
      桑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得选择喝酒,满满一杯,一口下肚,脑袋一阵眩晕。
      “爽快,我们接着玩。”
      不幸的是桑榆又连输两局,大家提出的问题让桑榆脸红心跳,她还是选择喝酒,端起酒杯就要牛饮,一只手抓住她,说道:“我替你喝。”
      见是霍东隅,桑榆一赌气,甩开他,说:“不用,我自己来。”又是两杯下肚,桑榆感到一阵反胃,连忙冲向洗手间。
      “你看你闹的!”霍东隅责怪何举,连忙追了出去。
      桑榆趴在洗手间呕吐,她难受极了,仿佛整个胃都在烧,又渴又燥。
      “不能喝就别逞强。”一块手帕递过来。
      “我没事。”吐出来桑榆好受多了,她站起来一阵眩晕,霍东隅赶紧扶住她,“你醉了。”
      “没醉,我还能喝,走,咱们回去继续玩。”桑榆试图摆脱霍东隅,但却连路都走不稳了,最终只能软软地趴在霍东隅肩头。
      “都这样了还不安分,乖,我送你回家。”霍东隅替桑榆擦了擦脸,披上外套,宠溺地抱起她,大步走向电梯。
      十分钟后,司机到达静园门口。霍东隅把桑榆抱上车,告诉何举他和桑榆先离开了。
      霍东隅吩咐司机把暖气开大,一路上,桑榆好像很难受,霍东隅试图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桑榆感觉有东西触碰自己的脸,微微不悦,转过头去。霍东隅看着桑榆的睡颜,不由自语:“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呢?我该拿你怎么办,桑榆?”
      到了秦家,霍东隅准备把桑榆抱进去。
      “她怎么啦?”身后,传来男子关切而担忧的声音。
      霍东隅回过头,看到叶初阳急急走来,试图抱过他怀里的桑榆。霍东隅一个闪身,镇静地说:“她没事,只是喝多了,我抱她进去,就不劳叶总大驾了。”说着,就按下门铃。
      叶初阳没想到对方竟认识他,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就是桑榆放不下的那个人!看到他抱着桑榆回来,叶初阳心里一紧,危机感油然而生,他的桑榆,谁也别想夺走!
      宿雨打开门,眼前的状况出乎了她的意料:霍东隅抱着失去意识的桑榆,叶初阳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深沉。
      “她喝醉了,我抱她进去躺着。”霍东隅径直走向桑榆的卧室。
      “小叶子,你先回去吧,我会照顾桑榆的。”说完,宿雨匆匆去看桑榆。
      寒风刺骨,叶初阳茕茕独立,夜色掩不住落寞。
      霍东隅轻轻地把桑榆放在床上,宿雨进来时,霍东隅正在替桑榆脱鞋子,“我来吧,”宿雨赶紧搭手。
      霍东隅意识到不太合适,退开身,告辞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
      “不麻烦,再见。”
      宿雨把霍东隅送出门,回到卧室,用腿踢了踢桑榆,“别装了,人都已经走了。”
      桑榆爬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这种装醉的小把戏你又不是第一次玩了。”宿雨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桑榆抱着宿雨的胳膊撒娇:“嘿嘿,人家今天真的喝多了啦,只是下车的时候就醒了,听到叶初阳的声音,我一下子慌了,就索性继续装死。”
      宿雨不吃这套,她转过身,看着桑榆认真地说:“阿桑,其实小叶子下午来过,他来向你告别,好像要去欧洲出差一两个月,我告诉他你去参加朋友聚会了,他看起来挺失落的,让他进来等也不肯,我以为他早走了,没想到天寒地冻的,竟在外面等你。”
      这样的叶初阳,让桑榆感到自责,她低声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想桑榆陷入苦恼,宿雨起身,故作轻松地说:“没事没事,秦阿桑,你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可能叶初阳和东隅哥环肥燕瘦的美女见多了,突然晃了眼不小心看上你了,所以他们都活该!”
      “宿小雨,不得不说,你这比喻抬忒粗俗了,而且我也没那么差劲吧。”
      “我这叫话糙理不糙。”
      “......”
      剪不断、理还乱,也许真该好好想清楚了,不然,对谁都是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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