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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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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袅袅,琴声悠悠,许是春末时节人本多情,软榻上撑着下巴假寐的大理寺卿在迷蒙中生出一股身负枷锁不得自由的感伤。待余音也散去,尉迟真金悠悠地睁开眼睛,一旁侍候的丫鬟忙上了茶,得了大人轻轻的一个眼神便是满脸红霞。
大人,真是俊秀啊。丫鬟退到门外时拍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小胸脯出神地想着。
房里还有个人,肤若凝脂,眉似远黛,朱唇轻点,绝代佳人。此刻温柔地为尉迟真金松肩的不是别人,正是碧霄阁的花魁,清倌司徒镜。
没错,是倌,这个美貌羡煞一众美女的佳人……是个男的。
“力道可还适中?”司徒镜本是南方人士,香软的侬语早已刻在骨子里一般,开口便是要扰乱人的心弦的。
“轻了,看来你为了保持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又是几天没吃饭。”尉迟真金垂着眼皮抬手送了颗酿梅子进嘴里,语气平平。
司徒镜手一顿,翻了个白眼那谪仙般的气质丢了个干净,咬着牙给尉迟真金狠捏了一番末了还在肩头死命锤了一拳,“切,老子肯服侍你就偷着乐吧,挑三拣四的找刺呢。”
“看来我猜对了。”尉迟真金揉了揉自己被敲麻的肩,唇上带了笑意。
司徒镜自知说不过对方愤恨地喝了一大口茶,“啧啧,财主你这好久不来,来了就非得调侃我两句,什么毛病。”
“难得见江湖人称摘叶飞花的司徒公子一副俏佳人的模样,不口上占点儿便宜还真对不起我扔这阁里的大把银子。”尉迟真金若无其事地唠家常般,司徒镜却惊得一口茶喷出来。
“咳咳!财,财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司徒镜骇然,自己江湖行走全凭过人的易容术隐藏身份,不然凭百晓生把自己列为暗器第一位这挑战的寻仇的不得排出长安城去。司徒镜自认为假身份天衣无缝,可这尉迟真金却一语道破,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哼,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并不难,行走于世,衣食住行总会留下痕迹,你司徒镜四年前突然出现在碧霄阁,要知道凭你的样貌若是之前未曾有所耳闻也太唐突了,所以第一次见面后我就查了你,暗器天下第一啊,真不错。”尉迟真金一双碧目盯过来,司徒镜竟有种被蛇盯上的错觉,想不到成名已久的自己竟被个刚刚及冠的少年压了过去,这大理寺卿果真不简单。
司徒镜平了下乱了的气息,到底是高手刨除开始的震惊面如止水倒也是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呵,朝廷向来不管江湖的事,况且大理寺的情报网能有这么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司徒公子搞清楚,从来就不是不管,而且,大理寺的情报网当然不能洞悉一切,”尉迟真金笑了起来,带着让人炫目的张扬和傲气,“是我的啊。”
“你……在帝后的眼皮下,你到底是……”司徒镜震惊了,面前的男人太过危险,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城府与势力,若帝后未能发觉,呵,这今后的天下有得瞧了。
“我只是想替主子护着这大唐盛世罢了,而你,司徒镜,我想要你。”尉迟真金沉了目光,在司徒镜眼中仿若两团带着蛊惑的萤火。
“哈,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替你卖命!”
“司徒珏,你那被仇家掳走的小兄弟,我可以告诉你他的下落。”
“不可能!珏儿已经死了!”
“是么?你信了?你要是信就不会隐姓埋名地藏在长安寻找蛛丝马迹了。”尉迟真金的神色有些冷,给了司徒镜极大的压迫感。此时司徒镜的表情也带上了阴冷,他不着痕迹地寻找着对方周身的破绽,隐在袖口的指间已扣住了牛毫银针。
尉迟真金淡漠异常,他在司徒镜的紧张中悠然起身踱步到桌边坐定,拎起茶壶,静可闻花谢声的室内便响起了潺潺的斟茶乐音。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傻事。”尉迟真金冷冷出声,明明没看向这边却让司徒镜生出被看透了的心虚。
司徒镜收起了手中的针,木着脸坐到尉迟真金对面,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告诉我小弟和成漠然那混蛋的下落,之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尉迟真金把茶碗推过去看着司徒镜仰脖一口喝掉,脸上恢复了暖意,“我喜欢聪明人。”
司徒镜脸色依旧难看没有吱声。
既然目的达到尉迟真金也就没必要再逗留在这销金窟,离去前却仿佛突然想起来般停下脚看着不解的司徒镜冷笑道:“你最好把这碧霄阁关了,也该稍微过问点儿江湖事,听说你跟百晓生交情不错,可你这消息也着实不灵了呢。”
司徒镜一头雾水,后被尉迟真金压榨了许久又想起这茬,才从百晓生那里知道早在一年前尉迟真金以切磋为名挑战剑豪冷空城险胜是当之无愧的武林谱第一人了,不禁一阵后怕。这是后话。
被老鸨点头哈腰地送出楼,尉迟真金无语地面对着守在门口一脸受伤的狄大人,开口半天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这就好像是丈夫爬墙被小妾发现,小妾泪盈盈的暗自伤心又不敢出言责备。尉迟真金被自己的联想雷的不轻连忙甩了甩头,别扭道:“走,回家了。”
狄仁杰听这话立马面带笑容,解了披风为尉迟真金披上,“嗯,回家。”
明月高悬,星辰闪烁,街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气氛正好,谁知二人走了没五步身后碧霄阁竟是喧哗不止。
“哎哟,尉迟大人不要走嘛。”
“大人还要来玩儿哦。”
“大爷奴家可一直在这等您啊。”
……
狄仁杰霎时脸色铁青,“阿金……这是?”
尉迟真金抽了抽嘴角,不用说这一定是司徒镜干的,想着便回头瞪向楼上。果不其然司徒镜正倚窗冲自己捂嘴乐呢。
狄仁杰看了看含情脉脉瑶瑶对望的二人,怒叫一声,“阿金!”
尉迟真金心里憋着火反瞪回去,“信我不信?”
狄仁杰立马软了下来,“信,不敢不信。”
司徒镜一看不依不饶尖着嗓子喊道:“金郎!别忘了约定的事啊!奴家在这儿等着你!”
狄仁杰一听心里真是酸甜苦辣都齐了,也憋了一股火,阿金自昨天起就不见踪影要不是自己找来还不一定待到什么时候呢,怎么就没点儿他早已是我的人的自觉呢!吃野食,这还得了,罚!必须得罚!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趁着势头狄仁杰突然出手点了尉迟真金的穴道,一把将动弹不得的家伙扛到肩上,狠狠地剜了楼上幸灾乐祸的狐媚子一眼,把羞愤怒吼的人带走了。
司徒镜靠着窗子玩味地笑起来,想不到尉迟真金还有这样一面啊。司徒镜眼珠转了转提笔洋洋洒洒地写了封爱意颇浓的情书差人给尉迟大人送去。
切,敢威胁我,你也别想好受了。司徒镜阴险地笑起来,直把侍候的小丫头吓退了三丈远。
至于我们英明神武的尉迟大人,唉,正在看了信后妒火中烧的狄大人爱的惩罚中煎熬呢。
姑且让我们称为痛并快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