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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彼岸之大幕重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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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的白纸,露琪亚不知如何落笔,临近夏日,天亮的时间也越发早了,现在晨曦就已经透了进来,太阳尚未升起,天空拥有的亦不过惨淡至极的光,露琪亚本就单薄,此时更是面无血色,如同眼前的白纸。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始怀疑自己一大早跳起来的理由,是梦,很悲伤的梦,但睁开眼便忘记了梦里的人和事,露琪亚摇摇头将毛笔搁下,从桌前起身,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不过,真的是真的很可怕的感觉,仿佛身处梦中从未醒来的荒凉,虚空堕梦,明明已经从梦境中醒来,却如同跌入另一个更深的梦境的仓皇无措,不知何处安身。 “露琪亚大人,您已经起了吗?我立刻去准备梳洗。”“哦!”隔着门应了一声,露琪亚有些倦怠,她并不是很喜欢有人涉足自己的私人生活,况且自己与这个侍女并不亲近,到底是有些尴尬的。想来也是如此吧,别人眼中自己不过是从流魂街爬进朽木家的一条野狗罢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被带进这里,现在连那位大人都对她漫不经心,他们更是如此,口里说着恭敬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是掩不住的不屑,她的反应也由开始的彷徨变成麻木。也不尽然,与之前的侍女久木重子,还是处得很好的,至少是能够谈话的人。然而她已经嫁人,自然不可能再跟在自己身边。去得那样急,甚至没给她一个告别的机会。
暮春的梨花顺着风飘入窗子落在桌上,落在地上。露琪亚忽然就起了兴致蹲下来一瓣一瓣拾那些淡白色的落花,单薄的生命轻轻颤抖,带起空气微小的扰动,朽木家大片大片地种植着樱花与梅花,唯独自己房间窗前是梨花,娇小温柔,与春风同归,不久之后立在枝头的便会是小小的青涩果实了。依稀记得之前是种着梅花的,却不知是何时换了,那么之前的梅树呢,是枯死了吗?仿佛记忆渐渐衰退,欢喜的,不欢喜的,都模糊在叹息里,将自己的一生都要叹进去的无奈。或许是没有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情吧,才会如此轻易地遗忘。只是近来连真央之前的事情都开始忘记,失去寻找过去的可能。
“露琪亚大人,我进来了。”露琪亚一瞬间地慌张,急急地将手里的花放进抽屉里,一放好便见侍女拉开隔门将梳洗用具带了进来。这种时候露琪亚向来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坐在那里由侍女打理,因为在队里工作的缘故,梳洗工作极简,力求不影响工作。及肩的黑发在侍女手中没有任何嚣张的模样,但是露琪亚很清楚不多一会儿,它就会开始散乱,中间的一束无论如何都不肯屈服,垂在那里如同蛰伏的小兽,固守着自己的地盘。“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露琪亚大人您等一会儿就可以用餐,今天家主大人已经用好了去番队了。”
“我知道了。”露琪亚点点头,总觉得这几天兄长大人有些不对劲,不知是为什么,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吧。但她也无心探究这些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自己又要用什么立场去探究呢。朽木家的岁月,单调而沉重,连同呼吸也一起老去,微不可闻的叹息又如何去撼动山一般沉重的命运,这一切,在进入朽木家那一刻已经注定,侍女帮露琪亚整理好自己负责的一部分退出房间,剩下的露琪亚坚持自己完成。
逃离管家严肃的目光,没有兄长在前的压迫感,露琪亚前往队里的步子漫不经心,绕一个路就可以避免碰见她不怎么想看见的市丸队长,平安地到达十三番队。她的期待从来都是如此简单,但求安稳。十三番队的工作环境也确实很符合这个条件。有时她会带着小小的幻想入梦,兄长大人为她选择这一个番队是为了她考虑,而不是为了朽木家的声名,然后就连自己也笑出了声。她无法确定白哉对自己的界定,却很清楚一定是排在朽木家后面,作为影子存在的自己为什么要怀有期待呢。她同样不清楚自己的心又是如何界定朽木家的一切。下班时分,十三番队内,露琪亚在自己的位置上落下今日工作所需的最后一笔,将不该带入朽木家的思绪一同封住。
队里的事情大概就只有那些,虽然队长身体不好但是那些事情还是轮不到自己一个普通队员操心的,况且今天真的是很平静的一天,除了那件事。露琪亚收拾好自己那些东西就准备回朽木宅,才出大门便碰上了虎彻清音。“朽木,今天恰比有出新款了哦。”金色头发的三席眯着眼笑起来,对于露琪亚,虎彻清音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初次见面时可能会觉得她有点过于严肃,相处多了便也发现露琪亚的可爱之处,譬如对恰比的喜爱。此刻果然看见露琪亚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急急道了谢便往店铺的方向去了。“清音你太狡猾了,明明是我要告诉朽木的。”小椿仙太郎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咋咋呼呼地喊。“才没有,你根本不知道吧。况且女生的事情你这么在意干嘛?”“清音你真是太狡猾了,居然用这种事情打压我。”小椿仙太郎落了劣势但很明显不想认输,开始语无伦次,手大幅度地挥摆。清楚地听到背后传来两位三席争论的声音,露琪亚也不回头,毕竟这种事情一天都要发生几十遍,真要是哪天不吵了才真正是出大事了。呼呼的风留在身后,连同清浅如水的微笑。
总体来说,露琪亚买恰比的过程还是挺顺利的,按原本的计划是不会让她打破朽木家的晚餐规定的,只是好巧不巧就下起了大雨,露琪亚就只好呆在她现在的地方躲雨了。看起来是酒家,只是门扉紧闭,露琪亚紧紧抱着那个对她来说显得有些大的恰比尽量往里靠。恰比毛茸茸的,在这种时候就显出它的暖和了。外面一片水雾茫茫,露琪亚愣愣地看着,思绪延伸至刚才拿到自己选中的这一款恰比的时候的心情,像是一点点的失望,怎么可能呢,自己可是最喜欢恰比的了,抱住玩偶的手又紧了些,极力说服着自己。忽然又有一个人冲了进来,极快,快到露琪亚不及反应,反而是后来者先打了招呼:“朽木,你在这躲雨吗?”
“蓝染队长,失礼了。”抱着恰比点头的露琪亚看起来有些窘迫,露琪亚面对其他番队的队长时总有些不自在,克制住想要远离的动作,表情有些僵硬,随即温和,她对眼前的队长的印象大多来自旁人,概括来说就是个随和而可靠的人,“蓝染队长是有什么事吗?”现在他们身处的是静灵庭外围,大雨似乎将这里与外界隔离开来。“嗯,这家店的主人是我的一个朋友,邀请我今天来饮茶。”看出露琪亚想要逃离的动作,蓝染也只是笑着回答了露琪亚的问题,视线掠过露琪亚手中的恰比,“朽木似乎很喜欢恰比呢!”“嗯?啊!”完全没想到蓝染会说这个,露琪亚措不及防,“是很喜欢。”“很可爱。”看起来只是恰好撞见的寒暄而已,蓝染已经开始叩门,不多久门后就传来了动静,“朽木也一起吧。寺泉并不是拘泥于礼数的人,这样的天要赶回朽木家也晚了。”面对蓝染的邀请,露琪亚稍稍迟疑,而此时门已经开了。看上去稍显瘦弱的店主看见凭空多出来的人并未说什么,只是同在一旁等露琪亚的回答。雨噼里啪啦地下,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露琪亚点点头:“打扰了。”店主的全名是寺泉茗,一身书卷气,纵使眉间浓浓的倦色似终年不化,眼中明如秋水,亦让人靠近便觉安宁静谧,露琪亚对着这陌生人拘谨地笑,无可否认的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好,或许是源于那份如秋阳和煦的气质,倒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开了酒家,原本只是为两人准备的,一方小桌也就够了,因露琪亚的到来另添了席。三个人的距离都极近,露琪亚与蓝染,寺泉两人都不熟,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起初两人还多少顾着这席上唯一的女士,渐渐谈起书画人生也就轻易忘了。说是三人,与两人无异,茶杯置在一旁,露琪亚静默地望着远处茫茫一片的水雾。或许是雨太大淹没了所有,露琪亚渐渐忘了身边还有人的事情,起身出到屋檐下去接雨花,瞳孔映照雨幕,眼睛里的紫色湿漉漉的,如同在眼睛里也下起了一场大雨。蓝染眼角的余光看见露琪亚伸向雨中的手松开又攥紧。这种时候的露琪亚就像要脱离他可以控制的轨道一般,若是那样就麻烦了,不过会更值得期待吧。从二十年前,那件事以后,露琪亚就开始痴迷于各式各样的兔子玩偶,如同每个小女生都会有的爱好一样。但蓝染知道并非如此,之前的露琪亚或许会喜欢却绝不会沉迷。他很清楚露琪亚之所以执着于这个并非其他,而是想要寻找,找到那独一无二,被埋葬在时空深处的存在,风涧送给她的那一只。明明已经忘记,骨子里却执着地牵挂,还真是固执得很。“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寺泉茗的声音清冽,抑扬顿挫间带了春雨的凉意。露琪亚侧头去看,并非其它,只因寺泉这一句是念的中文,不同于他们惯常的语言,而是隔海相望的另一个国家的语言。 “朽木小姐对中文也有研究。”寺泉的笑容仍然温和,眼底是不变的疲倦,只是有着小小的期待,贵族对这方面的要求是会有,但是在当今时代对日常对话的掌握已经足够。“嗯,是张志和的《渔歌子》吧。寺泉先生很喜欢这些古诗词。”方才进入门中见到壁上勒着的“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只认为是偶然,现在却是可以确定了。露琪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回答亦是用的中文,在朽木家漫长的光阴里她所做的不过是不断地阅读,唯有置身书中才可以短暂地肆意。接下来的对话似乎因为这偶然的一句轻松起来,露琪亚的声音活了过来,不同于朽木家中的压抑,亦不同于队里的拘谨,而是带了真正的欢喜,在暮春的季节里发了芽。她更多的仍是听,间或提出自己意见,只是沉默地时候脸上也是微笑着。雨停,两人辞别寺泉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这只是静灵庭无数幕的一个小小插曲,并不会改变任何事情,露琪亚将踏入蓝染设下的局,而设下这局的人刀锋即将出鞘。地上积聚着水,露琪亚小心翼翼地护着恰比无暇顾及其他,以至于尚未走过路途的一半,鞋袜已经湿透,脚底传来的凉意让露琪亚想起上午的对话,前往现世吗?之前并未去现世执行过任务,却也并不慌张,只是兄长大人那边,算了,不会在意的吧。现在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错过了晚餐时间啊。双极前三个月,朽木露琪亚前往现世。
如果命运是齿轮的话,
我们就是使其转动的动力,
只有坚信它完美无缺,
勇往直前一条路。
向着引发纷乱力量的流向,
然后斩落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