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FZ/赛镜]Light up your heart.》violet之殇

38、Victory

　　“这个星球的内部正在发生大爆炸。”詹伯特从事发地的缺口冒出的滚滚浓烟中分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根据这里浓烟的密度，推测到它的扩散速度，再预计它的最初爆炸地点，大约是在以我们作为参考系的地面往下5700千米深处。这样的深度大概已经接近这颗小型行星的内核位置了。”

　　此刻红莲、詹奈和詹伯特正团团围在一个冒着狼烟的缺口周边。原本他们战斗的位置离这个地方是有一定距离的，但方才发生的意外让他们都聚集到这里来了。

　　突然发生震动的地面，与一声巨响同时飞扬至空中的尘土石块，之后纷纷停止动作而倒地的复制品能源体，让仍在攻击的三人瞬间不知所措。

　　在确定了不再有能够活动的敌人之后，他们开始为寻找事发地移动。然后他们发现了眼前这个被炸出的正冒着浓烟的大坑。

　　“从里面开始爆炸！那小镜子和小赛罗岂不是....！！！”听着詹伯特那些一套一套的理论解释本就不耐烦的红莲愈加焦躁不安，“烧鸡你说那么多本大爷听不懂的话不如快点确定一下他俩的位置好冲进去救人啊！！”

　　詹伯特本欲回答，话头却被目光没有离开过深坑的詹奈接了过去：“并不是我们不想找，而是因为我们找不到了。”

　　“赛罗的生命波动从他在深入2387千米之后就再也追踪不到了，初步判断是通道内部结构的某些特殊材料阻挡了探测。我们不知道赛罗已经深入了多少，更不知道他从那边原本进入的缺口偏离了多少，没有数据作为支撑，我们根本无法推断他在哪里，就不用说镜子骑士了。”

　　“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已经恼火得恨不得再有个复制品爬起来让他揍一顿的红莲，对这种情况更是无能为力，“要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吗？！”

　　“不，去找。”詹伯特做出了决定。他从缺口处离开，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奈说得没有错，我们的确找不到他们。”

　　“但如果按照最理想的状况计算，以这里与赛罗进入的那个通道的偏离角度、同等高度作为数据，结合我们刚才的推断，爆炸应该还没有波及到赛罗。而估计爆炸摧毁到地面尚需20分钟，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在地面搜寻。如果还能找到被炸出的其他缺口——还是有希望的。”

　　詹奈默不作声。他敏感地从他哥哥的话语中察觉到一丝异样——从别的地方炸出另外的缺口，那爆炸怎么可能没有波及赛罗？

　　不过他更懂得，唯有这种听上去无比科学让人很难找到逻辑错误的借口，才能及时阻止某个笨蛋想要冲进去营救的冲动。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在目前最大程度地保全实力，阻止他以身犯险。

　　他们于是开始了搜寻——说白了，其实也只是等待。

　　詹伯特和詹奈负责记录一次接连一次的爆炸的强度、深度以及间隔时间。而红莲，则是在每经过一个倒在地上不动弹的“赛罗”复制体的时候都会伸出脚去踹上两下，以确定那个不是他的伙伴——顺便也是在发泄怨念。

　　当詹伯特察觉到爆炸的出现越来越频繁、地面上被炸出的缺口越来越多、身边的烟雾也越来越厚重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的推断是正到点子上了——路斯恩想要炸毁这个小行星，行星内部可能塞满了炸药，这些能源体也可能只是为了助燃......

　　而赛罗和镜子骑士，很有可能已经遇险了。

　　作为优秀的人工智能，詹伯特在想到这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犹豫是否要将这样的猜测全盘托出。但当他发现詹奈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知道詹奈同样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选择继续保持缄默。

　　因为，现在，还不是一定得说出“放弃”“撤退”这两个词的时候。

　　打消他所有疑虑的是詹奈突然发出的急促的电子音：“前方十一点钟缺口处，发现生命波动！”与此同时，他自己的机体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地下1375千米处，生命体快速接近中！

　　1064千米，879千米，621千米......

　　闻言红莲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冲过去探个究竟，但他依旧被两条铁臂拦住了。

　　毕竟，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出来的会是谁。

　　三秒钟的停歇，他们都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又是一阵浓厚浑浊的烟雾从缺口喷涌而出，被蒙蔽了视野的三人不得不后退几步。

　　詹伯特和詹奈的机体已经探测到了强烈的生命波动就在他们的面前，却依旧不能有所行动。而被他们“挟持”在后面的红莲即使是焦虑得不得了，却也没有办法挣开那两条铁臂。

　　直至烟雾逐渐散去，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其中摸索而出。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鸣叫声撼动了红莲的神经，他大喊了一声“赛罗！！！！！”便冲了过去。詹伯特和詹奈紧随其后。

　　眼前的人已经是疲累得直不起身，他的双手由詹伯特和詹奈稳稳的架着，本人却可能是因为在烟雾中被呛了太久而弯腰弓身剧烈地咳嗽着，连原本还有几十万个问题想要问他的红莲也一句话都问不出口了，急急忙忙地帮他拍背顺气。

　　直到赛罗的气息平复了许多，并不再咳嗽转而喘息着，三人也安心了不少。只是从他的状态不难看出，赛罗在内部的遭遇也并不那么轻松。

　　“怎么只有你出来了？小镜子呢？你见到他了吗？”红莲见他恢复了不少，便赶忙晃起了他的肩膀。

　　詹伯特和詹奈虽然感觉这样的举动并不十分妥当，但奈何也是心急如焚。他们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去劝阻红莲。

　　而赛罗却只是沉默着。良久，他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复又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找到他。”

　　还有多远，可以走到能看见光的地方......

　　镜子几乎是半身倚着残存完整的墙壁前进着，也唯有这样的姿势足够支撑着他的身体不倒下。

　　不久前在那里的一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当他在传送完路斯恩的灵魂体回到镜之星的四维空间的时候，他已经再没有力气站稳，更别说打开镜子屏障从那巨大的爆炸当中保护自己了。

　　镜子被那强大的气流轰出那房间的一瞬，他只看到原本被放在角落的Infinite Crystal已经不见了，却没有察觉那房间为何会突然多出一扇门。

　　进入通道之后，连墙壁都被那爆炸的气流撼动，依靠墙壁作为支撑的镜子的身体也随之颤抖。

　　但这并不是最后，而仅仅是开端。

　　镜子很快意识到了这些墙壁的异样——那里面几乎嵌满了炸药！这样的了然是以他遭到了突如其来的袭击作为代价的。

　　爆炸不断，狭小的空间里被呛人的烟尘涌满。

　　灼烧的伤痕，在他此刻本就已不堪一击的身体上为他徒添无尽的痛楚。

　　镜子一次又一次地被轰倒在地，却一次又一次顽强地站了起来。哪怕那噬人的火焰就在他的身边绽开，哪怕那无尽的黑暗往他前行的方向铺开蔓延......

　　哪怕他认为自己已经走不下去了，他依旧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镜子想不明白，自己是从哪里突然得到这样的勇气与毅力。只是在意识中的那个梦，让他想起了很多东西。

　　之前每一次他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是他们......他们都在他的身边。

　　他们给予他力量。

　　某一刻围绕在他身边的光芒，某一刻揽住他将要倒下的身体的臂弯，某一刻传递给他信任的紧紧握住他手心的手掌，某一刻为他带来支撑、勇气与温暖的怀抱......

　　那是多么强大而温柔的力量，那是他心灵之墙绝不会被侵略而崩塌的原因。

　　那是他在这一生之中曾经拥有过的最美好的美好。

　　再一次被击倒在地，镜子脸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以及淌落的晶莹液体。他痛苦地咳嗽了几声，侧躺在地上并不想再起来了。

　　然而，那样的美好，终究是要离他远去了。正如这一次，他们不在。

　　...哪怕他再多么地想要见到他们，哪怕是最后一面，他似乎已经没有那样的力量了。

　　镜子的听力早已被近侧轰隆的巨大噪音侵扰，接收不到其他信息。视觉也正被烟雾所干扰。

　　因此，他在躺了许久之后才发现，光，在前方透下。

　　镜子的所有神经在那一瞬间都被那些许的光刺激得兴奋起来，他双手撑地，使出全力让自己站起来，踉跄着朝那光奔过去。

　　没错，那是光！那是他想要看见的光！

　　只要，只要再冲出这里，就这里，他也许就能看到他们了！

　　再一次，只要冲出去，就能做到！

　　镜子立刻毫不犹豫地开始尝试。空间跳跃已经行不通，他得靠剩余的能量飞离这里。

　　没有估计路程，没有顾忌能量是否足够，这一刻的他只想出去！带着少有的冲动，他蹬地飞离地面。

　　缺口狭窄得几乎只能够容他的双肩勉强通过，摩擦刮碰为他带来痛感，然而现在什么也抵不过他的热切！

　　眼看着那缺口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上的脱力感却是越来越重。况且他只要慢下来一点点，那火焰便会从他的身后追赶而上。

　　一会儿，只要再坚持一会儿......

　　最终，在他将要失去力气掉落的一瞬间，他的手抓住了缺口的边缘。随后他将自己攀了上去。

　　侧身翻滚了几周，他远离了那个洞口。

　　眼前的滚滚烟尘再次蒙蔽了他的视野，镜子吃力地爬起身来。耳中犹然是轰鸣作响，他找不到他们，只好往自己感知中向前的方向走着，一步，又一步。

　　“我，回来了......”镜子用一种连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的声音呢喃着，带着迷茫与无措。

　　“路斯恩回...回到镜之星去了......”身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这种感觉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

　　镜子知道他快要撑不住了。但若再见不到他们，以后可能就......所以他还不愿意倒下。

　　“我回来了，你们在哪......”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般，越来越重，脚步越来越拖沓。

　　倏忽有一道闪耀的光芒穿过了那厚重的烟层，照射入他的眸中，而后是耳中传入了一阵遥远得无法听清的呼喊。

　　连脚边的尘土都被震得颤动，是有人正朝他跑过来。

　　镜子想要出声去回应，却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双膝一软，在将要倒地的一瞬被拉住，旋即撞入一个温暖而带有熟悉气息的怀抱。

　　“我回来了...”他的双眼已经变得迷蒙，抬起头也只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以轻微得不可闻的语调喃喃。

　　“嗯，回来了...回来就，别怕了。”终于能够听清的对方的声音却是带有了一丝哽咽，温暖的话语像是暖流一般流入了他的心田。

　　“谢谢......”那一瞬间，没有痛苦，没有悲伤，镜子只想好好睡一觉。他将这最后的感谢传递出口后便缓缓地低下头去，目光扫过对方胸前的彩色计时器，视野最终被一片黑暗所取代。

　　谢谢你，让这一刻的我，再一次看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