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成殇》原子星

16、第 16 章

　　房间的正中央居然放着一架巨大无比的黑色钢琴，拉开天蓝色的窗帘，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钢琴的表面形成几个斑驳的碎影，琴身上并没有多少灰尘，像是经常被擦拭过的，上面还放着一本乐谱。地面只是稍微有些浮尘，四周的书柜里放了一些书籍，柜门是锁着的，透过门上镶嵌的玻璃看里面，大多是跟音乐有关的书。
　　跟着她一起来的女生瞧着周围的布置惊讶地说：“这个房间怎么会有这么高级的钢琴，怎么没有听人说过呢。”
　　孟南心中也是万分疑惑，瞧着钢琴的款式，应该是价值不菲的，她们学校并不重视音乐教育，甚至连音乐课都没有设立，怎么会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放置这么一样贵重的钢琴。
　　打开琴盖，伸手在黑白键上触下去，钢琴发出单调的声音。
　　活很快就干完了，另外一个女生因为有事情现行离开，孟南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她坐到钢琴前的凳子上。
　　拿起那本乐谱，翻开其中一夜，将它搁置在琴盖上，抬起双臂，眼睛看着本子上标注的音符，指尖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下去，一首听上去毫无美感而言的曲子被磕磕绊绊地被弹奏出来。
　　最后一个音符从指间飞出，孟南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都快要麻了，她放松僵直的手臂，吐了一口气，看着眼前黑白分明琴键发愣。
　　想起自己在孟家主宅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孟韦婷在自己的琴房弹琴时有多么的羡慕。
　　孟家的那架钢琴是那种很普通的样式，却是那时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为高贵的东西。杜美玲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儿从小培养艺术修养，即便是以后不会从事跟音乐有关的职业，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为以后成为名媛淑女增加筹码。
　　可是孟韦婷并不喜欢弹钢琴，甚至是讨厌。杜美玲自己对音乐一窍不通，就请了一位钢琴老师，每次上课，孟韦婷都是意兴阑珊的，心思并不放在上面，正因为缺乏兴趣，所以进度很慢，几个简单的音乐知识要教上好几遍她才勉强记住。
　　老师曾经给杜美玲提建议，如果孩子不喜欢不要勉强，但是她不同意，半逼半哄着孟韦婷练琴。
　　对于钢琴，孟南很感兴趣，从见到它的第一眼起，就想摸一摸，弹一弹，她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坐在钢琴前弹一首完整的曲子该是多么有成就的一件事。可是，她是没有资格摸那架钢琴的，杜美玲根本不允许她那样做。
　　不过，孟南待在家的时候，可以一边干活一边听老师授课，那些乐理知识她听过一遍就能完全记住，可惜没有机会在钢琴上练习。
　　后来，在杜美玲和孟玮婷都不在家的时候，她会偷偷地跑到琴房练琴，每次触碰到那些黑白键的时候，心底就异常兴奋。
　　时间一长，孟南居然可以完整地弹奏一首比较简单的钢琴曲了，这让她开心不已。
　　但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有一天被孟韦婷发现了，那天她悄无声息地就站在在了自己身后，等孟南弹奏完毕，刚要把手从琴键上撤出来，就见另外一双粉嫩的小手抓住琴盖用力往下一按，瞬间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弥漫至整个手掌，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喊叫，孟南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她一边痛苦着，一边瞧着孟韦婷洋洋得意又怨毒的眼神，额头的冷汗几乎湿透了垂下来的头发。
　　从此以后，孟南再也不敢去碰触孟家的那架钢琴了，因为她知道孟韦婷的意图，只要是她的东西即便是自己不要的，也不允许孟南觊觎。
　　收回飘荡着的思绪，孟南深深叹了口气，多少年没有弹了，她的技术生疏的简直惨不忍睹。
　　这时，只听后面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怎么，这架钢琴就让你这么愁容满面吗？”
　　孟南一惊，快速扭过身，瞧见门口站着一个男生，脸上带着微笑，正探究地瞧着她。
　　孟南更加惊讶了，眼前这位不正是那个前段时间被女生们追得到处躲的谢思言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孟南并不回答，只是淡淡地望着他。
　　谢思言走进来，绕过钢琴，在孟南坐着的对面站定，冬日的暖暖的光线刚好照在他的脸上，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像是环绕了一层圣洁的光圈，耀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瞧你刚才弹得这么费劲，平时肯定不好好练习。”谢思言这样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张脸，瞧她仍不吭声，嘴角轻轻上扬说：“我的这架钢琴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技巧生疏的人使用，刚才我在门口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听到她说这架钢琴是他的时候，孟南有些讶然，难道这不是学校的财产吗？但是，听到后面他略带嘲笑的言语，孟南有些恼怒。
　　这个人看上去人模人样，斯文有修养，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恶毒，自己弹琴弹得好就可以嘲笑别人了吗？她是没有条件像他那样自小练琴，要不然。谁弹得好还不一定呢。
　　她站起身，抬起下巴，斜睨着他说：“我是弹得不好，那是因为我不像你一样从小有钢琴可以练，还能请的起老师教，我所会的都是从别人那里偷偷听来的，而且有好多年都没有碰过钢琴了，如果我有你的条件，肯定会比你弹得好。”
　　说完，不去看他是什么表情，径直转身离开了。刚走到门口，听到谢思言朗声说道：“如果说我愿意教你呢？”
　　孟南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迈开步伐走出房间。
　　这个小插曲，孟南并没有放在心上多长时间，到了晚上才发现自己的手表忘在了那间放着钢琴的房间里。当时打扫时，孟南害怕水弄湿它，就将它摘了下来放在钢琴上，被谢思言那么一搅和，走得时候居然忘记了。
　　本来，她是不想去取的，因为担心再遇见那个毒舌男生，但是那块手表是自己生日时，阿婆用自己的钱为她买的，也是她活那么大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虽然并不贵重，但却是阿婆的一片心意，毕竟她自己也并没有多少积蓄。如果撒谎说丢了，又怕阿婆失望，思来想去，她还是在第二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悄悄来到那栋红砖楼。
　　走到门边，孟南停下脚步，掏出还没来得及还给老师的钥匙，插入锁芯，蓦地，门自动开了，孟南感觉不对，这门……像是根本就没有锁的样子。
　　将门推开，里面并没有人，孟南松了口气，但是，钢琴上并没有自己的手表，她不禁轻皱了一下眉头。
　　表去哪里了，孟南思来想去，当时明明就把它放在钢琴上。她又四处找了找，仍没有手表的踪影。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突入而来的一个声音把孟南吓了一跳，她迅速转过身，看到谢思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掌心里托着的正是她的手表。
　　孟南看了看他，声音冷淡地说：“你怎么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谢思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然笑出了声，“喂，怎么是我随便那别人的东西，应该是某人不经我的同意将她的表放在我的钢琴上，而我发现了它，将它收起来以免被别人捡了去，现在我物归原主，失主不感激我反而怪罪我，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是人家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是她不小心遗失东西在先，现在人家将它送回来了，自己不能表现的不讲理。
　　孟南嘴角扯了扯，低下声音轻轻说：“谢谢你。”
　　拿回手表将它套进手腕上，孟南就要离开，却听到谢思言在耳畔响起，“我昨天说的事情你考虑过了吗？”
　　孟南扭过头，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事情？”
　　“教你弹琴的事情啊。看来，你根本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谢思言说话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让人忍不住被他的温文尔雅的气质所迷惑，此刻，他的声音颇为温柔，像是喃喃的低语，语气中似乎透着些委屈，轻轻抓挠着人的心，让孟南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孟南仔细回忆昨天的事情，那时他确实说过这么一句，可是当时她以为他是故意戏弄她来着，没想到今天旧事重提，让孟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思言继续说：“我可不是说着玩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免费为你授课。”
　　孟南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顿时觉得这人是不是脑袋发烧了，她跟他又没有什么交情，他凭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像是会读心术一般，谢思言又说：“我可不是脑袋发烧或是吃错药了，也不是一时兴起或是无聊闲的，你没有听错，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可你为什么要教我弹琴？”
　　谢思言望着她沉默了片刻，轻轻开口说：“因为你有音乐的天赋啊。”
　　这话听上去就不靠谱，他才见过她几面就知道她有没有天赋，再说，有天赋的人多了，他怎么不去教别人。
　　见她疑惑的目光盯着自己，谢思言并不为自己说的话根本不经推敲而觉得有任何不妥，他收起了笑容，态度变得正经八百，“每周二、四、五，下午放学后我会在这里等你，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情，我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你的钢琴水平就会突飞猛进。”
　　说完，并不再言语，只是坐到钢琴前开始静静地弹奏，孟南站在那里看了他半晌，想着刚才他的那番话，不知该做何反应。
　　难道他是认真的？该不会是耍着他玩的吧，看他的样子，那么认真，应该不会骗自己的。可是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什么愿意交一个陌生人，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上报过自己的姓名，这样的情况很诡异。
　　基于某种她也说不清的心理，到了礼拜二的下午，放学后她还是来到了那间钢琴室，一路上她一直在劝服自己只是去看一下，如果他只是耍着她玩的话，那么以后永远不会理会这个人。
　　到了地方，站在门口，当听到里面飘来的悠扬的音乐时，孟南知道自己没有白来，她的心中顿时欣喜不已。
　　从此之后，那间钢琴室就成了孟南除了教室之外最常出入的地方，而每当放学后她准时跑到那里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身穿浅色毛衣、身材纤瘦的挺拔身影默默坐在钢琴旁，悠扬的琴声响彻耳边，她甚至能看到五彩斑斓的音符在空气中飘荡，之后，透过窗户飘的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