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燕客栈》洛家小柒

7、第七章 不得安于

　　说到底，沈言还是得回到他的风雨里。我也越发的安于这份平淡。其实，私下里，是知道的，他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感觉就不大好了。
　　他说如果可以，要把我藏起来的。
　　刚逃出火中时，他抱着我，紧紧的，好像想要把我融进他的身体里，颤抖的声音，一遍遍在我的耳边，魔障般叨念，我会护着你，谁都不知道你，你守着家，我就有家。小小，你要好好的。一定好好的。
　　可是，当一切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家没有了，沈言还在。但他想要复仇，向那个遥不可及的人，当今圣上复仇，可我不行，父母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像束缚一直缠绕着我。我和沈言吵架了。我发着烧，哭着说要离开，去找我的父亲母亲，沈哥哥我父亲母亲说要乖乖的生活，你这样，我没办法生活了。可沈哥哥不在我的身边的话，我又怎么证明我还活着？
　　沈言只能一遍遍说小小，小小，我还在，快醒，沈哥哥会一直陪着你。你想平淡的过，我一定帮你。
　　所以，我不能站在沈言的身边，没有能够陪他承受一切的痛苦。
　　于是，边陲的小镇，我有了燕来客栈，和常常不归的小言。

　　我坐在屋顶，两壶酒，沈言的，我的。
　　喝一口，他来了，坐下，也一口。
　　他说，丫头，我要走了。
　　我问他还来么，他问丫头你信我不？
　　我说，小言，沈哥哥，守着家，我累了。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一直躲在你的身后，但居然也感到累了。沈哥哥你很好，已经帮我挡风挡雨至此，够了。你也累了吧？沈哥哥，我们就这样吧，丫头不管在哪，心都在的。所以沈哥哥，丫头放手了。
　　我很少会叫他沈哥哥，他知道的，因为是带着记忆的称呼，那个时候，爹娘还在。
　　他说，丫头。
　　我转身，走下屋顶，风吹进眼睛里，好多水，走的飞快，没有听到他失魂落魄的那句，丫头，你不信我的话，我都快要信不过我自己了。

　　第二天，沈言走了，一如过往，什么话也没有留。
　　清冷的生意又过了一个月，期间我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换个生意什么的，干爹干娘一直劝我嫁人。趁着没什么生意，各种介绍，各种约会。
　　而另一边，丞相的得意门生沈言因为揭穿本朝第一忠臣的假面，被委任为护国将军，顺便和西域最得宠的五公主成亲，连我这边缘小镇都知道了，那天，我关了门，一人坐在屋顶，喝着陈年的桃花酿，带着夏天的味道，秋天快来了。
　　我知道的是，小言成功了。丞相的千金上官美人从来都不是女二号，真正的高手都是绑住男人而不是傻乎乎的去对付女人的。他们大婚了。
　　上官美人走之前，来到我的房间，逼问我为什么不把沈言留住，不是说的很响亮吗？沈言走了，不会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我淡漠的点头说知道，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上官美人，你可以走了。
　　上官美人愤愤的脸依旧美丽动人，甩门而去留下一股香风。我不雅的滚到床上，抱住枕头，叹气，我什么都知道，什么也不能知道。话说，怎么我最近很招桃花么，怎么一个接一个的美人来找我？
　　上官美人之前，是五公主。
　　五公主，小五。恩，我早就该知道。

　　当年我还在和小言各种爬树摸鱼互相诬陷的时候，有个白嫩嫩的小丫头出现了，我的父亲牵着她的手来到我的面前，告诉我她叫小五，是个可怜的孩子，要好好对她。我点头。
　　一直和父亲如影随形的母亲在那天没有出现。后来，见到小五，温柔如水的母亲也露不出半点笑容。在我家的那一年，小五怯怯懦懦的。
　　我看她总是安安静静的，虽然不讨母亲的欢心，总也见着些可怜样，于是，总想带着她玩，于是有了三人行。
　　三人行，三人行，总有一天会散的。散的那天我还抱着小五约定了十年，十年她一定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糯糯的说好，言而欲止，看着我的身后。我同她一同望去，除去小言就是我家，我了然的安慰她说，‘父亲母亲只是不喜离别才没来送你，其实，其实他们很是喜欢你的。’听我一番话，她默默点头，走上马车，忽的回头，带着倔强的神情，大喊，“我会回来的！”
　　离别，对于还是年幼的我而言，只难过了两三天，新的事物总会代替掉一切，即使是陪伴一年多的小伙伴，特别还是被我误认为是我家私生子的小五。
　　这个误会其实吧特别狗血，那是小五来的第一个晚上，睡在我的房间，半夜起夜，经过父母门口，听到母亲歇斯底里的哭泣，一遍遍问为什么要带着她回来。父亲一遍遍的道歉。于是，我了悟，恩，就像和小言偷看的画本里写的那样，小五，一定是我爹爹的私生子。我的妹妹。好在，我的娘不像画本里的后娘，为了不让娘变的太后娘，我一定要努力变得像个好的后姐姐。
　　于是，在一连串奇怪的逻辑思路下，第二天清晨，小五被我笑的如菊花般灿烂的脸以及过于直白盯着她不放的眼神吓哭了。
　　唯恐爹爹发现挨罚。我只能手忙脚乱的安慰，谁知，只让她哭的更响亮。在这个关键时刻。沈言犹如天神降临，一张手绢，一抹轻笑，就拯救了我。那一刻，沈言简直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不想，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刻，沈言也成了小五的神。
　　一年的时间，我曾以为我才是和小五最要好的人，她和我一国的。每每我总是会习惯性的忘记，小五总在等着沈言，就算我和沈言吵架，帮的也是沈言。最后的最后，就算离开的时候，她看的也是小言，等小言的一句话。
　　其实一直没有注意到，她见到小言的时候，那双大眼睛里才会放出神采，明媚的让人想要更多的了解。
　　从来没有注意这些的我，忘性那么大的我，一定很不受她的喜欢。
　　离别时，我的喋喋不休，让小言都没有办法说话呢。那个时候的我，一定很讨人厌。
　　所以，再见面，小五用一个轻笑就拦住了我靠近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