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负一章 那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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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季的一天，气温骤降。细密的雨点从天上打下来，明明不像夏天时那样沉重，但却意外地冰冷刺骨。天空被低沉的灰色笼罩，风带着冷气吹打路人的身体。那是让人讨厌的天气。
也就是那一天。那个男人来到了我的面前，带着微笑和他善意的施舍。
「音。搭积木。」絮拿着两块塑料积木，把它们放到我的面前。
教室里的窗户紧闭着，外侧玻璃上的雨珠时不时地几滴聚在一起，然后汇成一股细流滑下。在这样的天气里，我常会看着这些雨水发呆。
「不玩。又不是小孩子。」在我心中搭积木这样的游戏，是小孩子幼稚的行为。而已经不玩搭积木的我，自然是个比大家更成熟的人了。
「那。过家家。」絮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肚子，一副要继续上次剧本的架势。
「音。你要对我和孩子……唔。」趁着絮还没说出最后的“负责”两个字，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僵硬地转过脑袋，警戒地看向正在陪其他人玩耍的汐。
汐正耐心地在纸上画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自从上次被汐惩罚【一个星期吃饭不能剩下青菜】之后，我已经发誓再也不和絮玩电视剧上的那些过家家了。
「絮。我们不要再玩这个游戏了。」
「音说过喜欢我的。」
「啊？！呃……嗯。」回想起上次在教室里喊出的话，我总会莫名地有些不自然。但絮却很爱提起这件事，弄得我光看着她都有些害羞。「不是不和你玩啦。那个，我们换个游戏怎么样。」
「换个游戏？」
「比如说。捉迷藏怎么样。」
絮认同地点了点头。她拿起书架上的一本画册，挡住了鼻尖以上的半边脸。
「我藏好了。」
——这样的捉迷藏就算赢了也完全没有成就感啊。
以前听汐讲一叶障目这个成语时，我一直觉得这个故事谁瞎编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以为拿一片树叶就可以隐形。但是现在我相信了。真的有人可以呆到这个地步，比如说絮。
我用手轻轻敲了一下絮的脑袋。
「居然被发现了！！」絮放下画册，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拜托不要这么惊讶好吗。我一点也不高兴啊。
絮试着用画册遮住脸，再把它放下。她正一脸不解地看着画册，似乎想要参透其中的奥秘。絮有时候真的很像个婴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想知道。她在不断学习，同时也会不断地成长。
——要是有一天絮不再需要我了怎么办。我们会分开吗？
从没想过的问题浮现在我脑海里。那一瞬间，心脏的跳动变得急促，没由来的恐惧占据心头。我在害怕，我害怕絮不再需要我，我害怕她成长。
「我怎么会这么小心眼。」
眼前的絮还在反复研究着手里的画册。和我一样稚嫩的脸庞，比我还瘦小的身板。那双干净的眼睛，还有散发着清香的头发，以及我给她的名字。这就是絮拥有的一切，也是我从那时开始就想保护的一切。
想教她很多很多的东西，想让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不想看到她哭泣，不想让她感到孤单。
所以，絮是像妹妹一样的存在。没有亲人的我，第一个真正想去保护的亲人。
我绝对不要和絮分开。
仿佛是由谁引领着，在我这样想了之后的十分钟，就被收容所的所长叫出了教室。那位慈祥的奶奶，牵着我的手来到老师的办公室。
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男人，体型匀称，骨骼硬朗。他站在汐的办公桌前，看着一叠纸质的文件。在那时的我看来，他好高好高，就算我再踮起脚尖也不可能超过他。他似是存在于一个我无法企及的高度，注定我只能仰视着他。
办公室的窗帘关着，屋子里光线昏暗。谁都没有去开灯，谁都没有说话。外面的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没有一点停息的意思。
男人默默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子。我终于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整洁光鲜的面孔，带着温柔的微笑。
然后他以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对我说：
「音。我要成为你的父亲，我要给你一个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负一章 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