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镜》瑾玉琼华

13、琼楼玉宇

　　经几番争论，双方陷入沉默，任时间飞逝，大眼瞪小眼的个没完，司法拗不过她，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取出一粒丹药递来，夕若毫不客气的接了，喂到小百嘴里。

　　他服用后明显有好转，脉相也平稳了，不似最初那么缭乱，心上的石头终于可以落下。

　　司法帮了忙好处没捞到，反而被她无情的赶走，还真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幸亏他承受力强，不屑一顾的掉头走人，省得自个儿找气受。

　　夕若才懒得管他三七二十一，总之看到那张冰块脸就心烦，又没求你帮忙呢，送上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这也称不上赶你走，瞧你那副德行，不要到时把小百吓着了，可会功亏一篑滴啊！就算没啥，也不晓得该咋解释，所说还是叫你先走为妙，大不了以后补偿补偿嘛。

　　第二日，天色微亮，小百已无大碍，虽没替他逼出蚀心蛊，但有东皇碎片护体，短期内死不了，加上仙丹驱走了蛊虫的毒性，只要每天都强身健体，挺过一年半载准没事。

　　她已耗费多时，不能在继续逗留，就此和小百告辞，离别之际交给他一块昆仑玉，“小百，若他日有事，你带着它去蓬莱找东陵上仙，他与我是多年好友，你就说是玉石的主人让你来的，他定然万事必应。”

　　百晓生恋恋不舍的目送她离去，很想冲动的上前挽留伊人，终敌不过心底的克制，忍着痛含泪阖眸，别过头不再去看，怕自己涂添伤悲。

　　初晨的阳光洒落树林，地面倒映着稀稀疏疏的枝叶，白衣女子漫步在林间，若有所思的交叉十指，垂首盯着满地树叶，小步往远方走去。

　　清风拂过，树叶摇晃，许多偏黄的叶子坠下，如满天蝴蝶翩舞，片叶不沾那袭轻纱般雪衫，连花儿都羞愧地躲起不见人，生怕亵渎了女神的美貌。

　　她不知走了好久，无意抬头是瞄见红影闪过，马上就追上去。一身雪衫飘逸，青丝扬起，白绫纱舞动着，飞落于红衣男子面前，胆大的拦下他，“我有话跟你讲。”

　　他赤眸妖冶，笑容诡异，“姑娘，但说无妨，只是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太久。”

　　夕若看着他身侧的粉衣女，那不是上次梦到芙蓉花妖，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心想若单独谈，他肯定不同意，干脆直接问道：“你是花殇吗？”

　　男子先是一震，随后立即否认，“不是。”

　　不信世上有人能长得一模一样，而他又不承认，抓住了男子肩膀，凑近邪魅的面孔，对视着那双眸子，“不可能，你在撒谎，因为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并非是你真实姓名。”

　　“芙蕖，我们走。”他推开夕若，朝粉衣女丢下命令，起步向前走去。

　　女子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望着红衣男子离开的背影愣了愣，立刻起身吼道：“你站住，不敢承认是心虚了吗？”她见红衣男子敛足，一步步地逼近，“或者说你默认了，还是你根本就是他，对不对？”

　　其实心里希望他不是，那样如花般美好的男子，怎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头。

　　依稀记得初逢时的画面，在那时她和师父赌气，闯入地府惹出一堆麻烦，盼着师父来找她，愿放下一切跟他回去，任罚任责都绝无怨言，可是等了无数个日夜，仍旧没见到他的身影，她开始心灰意冷，师父真的不会来了吗？

　　最沮丧的时候他出现了，握住那双柔软的手，送上一个温柔的笑，无声无息地走进她的生命，帮她解决掉所有的烦劳，带她游走天涯，看见人世悲欢离合，途中还结识了独孤影及锦陌等人。

　　后来帝父召我回天，才得知师父因救我，揽下全部的罪过，被惩鞭笞之刑共计一百零八鞭，每鞭抽在他的身上痛于我心里，要是换做普通的神仙，挨不到十鞭就灰飞烟灭了，这可是上古神魔鞭，专打犯错的神仙妖魔，至今无一活口，唯独师父例外。

　　看着洁白无瑕的衣袍上，出现不该有的殷红，暗自起誓此生不再给他添麻烦，决定要永远陪在他的身边，上天入地都会不离不弃。

　　从那以后，很少和他接触，但依然把他当做好朋友，他说他是忘川河中的一株彼岸花，误食了仙果得以化成人形，我傻傻的相信了，喜欢叫他花殇，只因曼珠沙华是死亡之花，充满悲伤的回忆。他说阿若，我厌倦待在忘川河了，每天望着奈何桥上来来往往的人，好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我让他搬进万花神宫住，没过几个月他就走了，一句话也不留，本以为是他有急事，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哪知他一去不返，一直未得到过他的消息。

　　总之他说什么我都相信，没想到到头来全是假的，不过是他捏造出的谎言，还真是天衣无缝，把她当猴耍，看到这样的我，你满意开心啦！

　　他到底为啥这么做，揣着目的接近我，还是你不是他，是我想太多了。

　　红衣男子仰首阖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是在思忖什么，当夕若快靠拢他时，猛然睁开眼睑，一掌劈向女子的胸口，足足用力五层功力，把她拍出几米以外，隐隐约约中可见系在手上的红线打了死结。

　　夕若笑看着他，快要落地瞬间，坠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使她莫名感到温暖，甚至还有些依恋，好想永久待在这个怀里。

　　芙蕖随红衣男子走了，夕若靠在他的胸膛，听不到一点心跳声。奇怪，无论神仙或妖魔都有心脏，他居然会没有，除却无□□的灵魂，不可能出现这种怪事，难得他是？她抬头看清面貌后一惊，“雪神。”

　　“怎么了。”

　　她偏头看向他处，不自然的说道：“没，没什么。”

　　他早已看穿其心事，见她目光闪烁，有意掩饰，也不愿追问，“不必自责，一切与你无关。”

　　“此话怎讲。”回头斜视着雪神，想知道为啥，她确很内疚，如不是自己太疏忽大意，也不会酿此后果。

　　“他是月神。”简单的四个字，倒出了缘由。

　　“明月。”那个一心想为妹报仇的明月，原来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你认为禅月的死与师父有关，所以你想借刀杀人，让我们师徒反目成仇。

　　好狠的心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没想到徒弟会爱上师父吧！

　　女子悲愤难平，经受不住重重打击，既晕了过去，幸得雪神及时扶住她。

　　无忧谷底花开遍野，四周仙雾袅袅，花海里屹立着一座神邸，远望犹如画中之景，冰山玉树，大雪纷飞，琼楼玉宇的宫殿寒光闪闪，四壁由玄冰砌成，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白衣女子躺在寒冰床上，缓缓地睁开眼，起身掀开了水晶珠帘，环望殿内精美的摆设，朝外面走去。整座宫殿大得像迷宫，绕了无数个弯子才出来，白色花海映入眼里，漫天雪花飞舞，地面结了层厚厚的玄冰，花朵光芒四溢，常年在寒冷的天气下怒放。

　　夕若步入花丛，往前方走着，忽见雪神伫立于冰峰之巅，俯视着山下的万物苍生，不禁飞至他的身旁，透过层层云雾看到人世繁华。

　　“镜由心生，若心如止水，幻象自当破灭。”手掌一晃，衣袂轻荡，云中所现之物消失了，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雾气。

　　她暗叹一声，顿尔问道：“这是哪儿。”

　　雪神蹙眉，踟蹰片刻，“天山结界内的另一个时空。”

　　“天山。”她眉头一皱，颇感惊讶，低头瞧一群仙人脚踏法器，往同一个方向去，“看他们行色匆匆，是要去哪里？”

　　他垂眸看着所显景象，掐指一算，“他们是赴昆仑之约，百年一次的收徒大会。”

　　她双手环抱，疑惑不解地说着，“人家昆仑收弟子，与他们何干，至于这么急吗，弄得好像自己想收徒弟一样。”

　　“名为收徒，实为商讨仙界之事，需找东皇钟下落。”

　　明白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目光扫了她一眼，淡然开口，“你想去昆仑。”

　　她斜视着雪神，去意已诀，觉得没必要隐瞒，“是，你呢？”

　　他摇头示意不去，沉吟半晌后，“这次昆仑会议，分别邀请了蓬莱、天山、娥眉、蜀山、青城、茅山等六大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