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光》边城陌上

2、学习

　　前个月大夫确诊我没有什么后遗症后，我终于从娘亲那里获得了“赦免”——不用再呆在府里，可以让下人跟着，去外面转溜转溜。
　　我对这个“恩赐”“照单全收”，天天拉着兰鸢在外头瞎转悠。逛了几回之后，也开始对这个京城有了初步了解，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哪里可去、哪里不可去。

　　今天兰鸢被娘亲叫去，我就寻了个空当，自己溜出了府。
　　我信步走到了月怡楼，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月怡楼大厅的中央一直是供艺人卖唱的地方，今天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在卖唱；长得倒也眉清目秀，芊芊玉手抚过古筝，悦耳的乐音荡漾在大厅。

　　我不知道在月怡楼呆了多久，等到夕阳西斜时，才起身欲走；却看见一个贵公子哥在调戏那位姑娘。我环视了一下大厅，大厅仍是刚才的情景：喝茶的喝茶，谈笑的谈笑，对大厅中央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我又回头看了那位公子哥，长得倒还不错，剑眉星目；只是脸上挂着一丝坏笑，出言轻浮，对那位姑娘推推搡搡。我心里的怒气腾地一下上来了，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去，推了那位公子哥一下，把那位姑娘护在了身后。

　　那位公子哥站定后，别过脸来，怒气冲冲地瞪着我。我被瞪得越发生气，回瞪着他。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我看着他的表情越发觉得好笑：这里的男人自以为是的程度可不弱于我们那个社会啊。

　　他看我一脸将笑不笑的表情，脸涨得更红了，抬手欲打我。我见身后已无退路，只是闭着眼。等着他一巴掌落在我脸上。

　　我等了好一会，那一巴掌却迟迟没有打在我的脸上。我疑惑地睁开了眼，却见另一个男子档住了那个公子哥举在半空的右手。我忙寻了个空隙，钻了出来；却见方才那位姑娘一脸惧色。我忙托住她的手，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用担心。

　　我和那位姑娘立在一旁，见刚才那位出手相助的公子擒住那位公子哥的双手，厉声训责他。我也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见那位公子哥面色微变，之后便仓皇逃走了。

　　我心一松，侧眼看了看那位姑娘，柔声对她说：“你还好吧？怎么在这卖唱啊？”她突然啜泣起来，我忽然觉得刚才的话太不礼貌了，想安慰她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边哭边答我：“我家乡闹旱灾，我和父母来京城投奔亲戚。哪成想，亲戚还没找到，父母先染病去世了。我无依无靠，父母之前倒教过我唱曲。我就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卖唱，不管怎么样，养活自己就行了。没想到，今天遇到这种事。”说完，又低声哭泣起来。

　　我心一慌，忙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我把全身的口袋翻了个遍，找得一些银两，又把头上的簪子取下给她，叫她寻亲戚去，不要再卖唱了。等她远走后，自已一个人出了月怡楼。

　　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有个人“姑娘”、“姑娘”地叫着。我也没在意，只顾往前走。又走了几步，听叫声还在，就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刚才那位出手相助的公子正疾步赶上来。
　　我忙停下脚步，只看着他：身体颀长，剑眉星目，年龄与我现在相当，十五、六上下。身穿素色长袍，走起路来步步生风，比旁人更多了一分英姿。

　　他在我跟前站定，笑说：“姑娘好胆识啊！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也能倾囊相助。”
　　我也朝他笑了笑，说：“没什么，我还得感谢你帮我免挨了一巴掌。”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朝前走着。

　　眼看太阳日渐西斜，我道：“我要回家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他抱了抱拳，说：“姑娘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吧！天快黑了，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回去不太安全。”
　　我低头想了会，觉得也是，就答应了，报上了苏府的位置。

　　他听后，脸色微征：“苏府？你是苏家小姐？”
　　我抿嘴笑了笑：“嗯！我叫苏瑾曦。你呢？”
　　他也笑了笑，道出 “慕容枫”三个字。
　　慕容枫？是兰鸢口中说的慕容家的三少爷吗？没想到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只听兰鸢说，慕容家的两个少爷都很出彩，却很少听说这个三少爷。

　　许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夕阳衔着最后缕缕韶光栖息在西山上。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时靠近、时远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