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深秋细水流》河舟记

14、05、约会（下）

　　后来，夏眠对这两个约会的总结就是：无趣，无聊，无心。
　　彼时，夏眠特别想要扭曲“爱情是要情投意合的，不能勉强。”这句至理名言，所以，她忍。
　　反正，在知道她真面目的那群人里，她的喜怒不形于色是出了名的。
　　可惜的是，刘臻和张晓不是那群人。否则他们就不会轻易地招惹夏眠了。

　　中午，刘臻的约会。不会很嘈杂，环境也算不错的一间小餐厅。
　　刘臻和夏眠各自点了菜，然后开始闲聊。
　　这间餐厅是新开的，但菜式新颖，价格实惠，所以口碑很快地就传开了。夏眠也好多次想来这里试试看，为逃离食堂大业多提供多点据点。没想到她和刘臻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环境不错，挺卫生的。”刘臻客观评价。
　　“能得到你刘老师如此高的评价，这家店一定能长命百岁。”夏眠打趣。刘臻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的挑剔，没分班前，经常是因为挑剔学生的做题方法以及大放阙词伤害了学生自尊，使他在学生中的名声不太好。所以分班前的学生评价光荣的排在了倒数第一。于是一位才高八斗高傲不羁的教学成绩应该是理科第一的物理老师就这么憋屈地来到了文科班。
　　“你觉得我很挑剔吗？”刘臻试问。如果是这么一个印象，那可不妙。
　　天知道夏眠是在心里狠狠的点了一个头的，但她面上却是莞尔一笑，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有资格挑剔。”说得刘臻心花怒放。
　　“你在参加工作前好像已经毕业了一年，那一年你去干了什么？”刘臻在努力找话题。
　　大哥，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辈子最不想提的就是那一年了。夏眠脸上僵硬的笑着：“帮朋友干些活。”
　　“哦？什么活？”
　　学理科的人就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诶？话说我不也是理科的么？夏眠心想。
　　“也没什么啦。就是打杂。而且那个时候自己身体也不太好，想休养一下在投入工作中。”夏眠无奈之中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
　　“哦。但在我眼里，夏眠你是一个很够义气的人。”刘臻缓缓道。
　　这倒挺理解夏眠的。“哪里，是意气用事吧。”
　　“不，这可是公认的。别的老师一聊起来谁最有哥们义气，你夏老师可是名列第一啊。”
　　“有那么夸张吗？”夏眠笑笑，心中还是挺得意的。
　　“你想啊，咱们级里多少老师产假病假，你一个人无怨无悔的代了多少堂课，而且上课效果都很好，光是这一点就让很多人折服。”
　　“别，我可没那么高尚。我就是为了积攒点经验而已。”夏眠这回倒表现得很实诚。
　　“现在的人，给人家帮点小忙就讨功念劳的，大家喜欢就是喜欢你默默奉献的精神，您就别谦虚的。再说了，这么多年，你是唯一能进我刘某人的眼的女人，按你的说法一定能流芳百世。”现在倒轮到刘臻欺负夏眠了，一边借她的话打趣她，一边趁机进一步表白。
　　夏眠囧了，真的囧了。谁说理科生不懂说话的，谁说理科生不懂幽默的。他丫的一定没和理科生交往过。
　　“怎么不说话了？”刘臻疑惑，是自己话说得太过了吗？
　　“额。。。我在想，刘老师其实挺有口才的。。。”夏眠能混就混。
　　“夏眠，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会说话吗？”
　　“不是在我眼里啊，这是。。。这是大家对理科生的一些认识的通病。。。。”
　　“说的你好像不是理科生一样。”刘臻笑了。
　　“我只是因为当初被洗错脑了才选的理科，但我心中有一颗不屈的文科的心。”夏眠斗志昂扬了起来：“所以我才读了一个中文系的双学位啊。”
　　“夏眠，我就喜欢你的讲义气，还有和我相似的一颗跟着感觉走的心。”刘臻突然认真地说。

　　傍晚，高级西餐厅。悠扬的音乐，动人心弦。
　　这地方情调很好。点完菜的夏眠默默在心里评价道，盯着坐在对面温文尔雅的张晓。张晓也同时正在温柔地看着夏眠。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夏眠不去问张晓为什么能以一个小教师的微薄工资进入这么高档的西餐厅。张晓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回望着她。
　　良久，张晓才开口：“我一直在等你问我，我为什么有能力带你来这里。”
　　“我是不会告诉你我知道为什么的。”夏眠嘟嘴，煞是可爱。她有时候就是靠着一些插科打诨的话外加一副可爱的样子，骗取别人的放松警惕的。
　　夏眠的萌样明显感染了张晓。他陶醉地笑了笑，说：“我就喜欢你的聪明绝顶。”
　　看来双方互相知根知底啊，得，那也就别费什么功夫装模作样了。
　　“张公子。”夏眠盯着他的眼睛。张晓的眼睛很亮，很清澈，似乎能照亮世界上一切暗淡的东西，就像安之的眼睛。可惜，他照不亮一件东西，那就是夏眠那颗暗淡无光的心，但安之就曾经成功地照亮了，而且照得像明月一般皎洁，繁星一般璀璨。
　　“夏小姐。”这是她的真面目吗？既然如此，就连一句“夏老师”也省了吧。
　　“张晓。”夏眠突然歪了一下头，浅浅笑了一下，眼睛却有点弯了起来。
　　“夏眠。”张晓答道。
　　“张晓，其实我挺崇拜你的。”夏眠说。
　　“愿闻其详。”
　　“身为市长家的独子，本身也才华横溢，手里有一大把政治资源，但你却够胆去做一个小小的历史教师，光是这一点，我夏眠本身就佩服万分。”
　　“过奖了。我能这么清闲全仗家里的人的支持，他们无意让我趟这趟浑水。恰好我自小受外祖父母熏陶，习四书五经，经史子集。那时便立志做一个像我外公一样的历史老师，教书育人。”
　　“其实历史老师很好，我自己就很想教语文和历史。《增广贤文》中有一句话：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夏眠赔话。
　　“当年夏小姐义正词严拒绝周兆羽，我也是敬仰已久。”张晓话锋一转。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碰杯，都浅浅的尝了一口酒。
　　夏眠酒量很好，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喝醉就是和石定昂的那一次。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时自己怎么会醉的。但不得不说，她的酒量，用陈彦的话说就是“千杯不醉女酒鬼”。
　　张晓也有自知之明，说：“我今晚只喝一杯酒，我不会笨到‘扬短避长’和你夏眠喝高了酒。”
　　“我的名声就这么不好吗？”夏眠悻悻地说。
　　“芳名远播。”不愧是学文的，言简意赅。
　　“额，是臭名昭著吧。”夏眠的文学功底也在。
　　“为什么答应和我以及刘臻吃饭？”张晓无意与夏眠周璇，他知道，对付夏眠这样的人，最好就是单刀直入，杀他个措手不及。
　　“咦？”这么快就直奔主题，夏眠只得答道：“前阵子住院，做了个梦，梦醒了，就觉得是得把自己的终身定下来了。不瞒你说，你和刘臻都是我的考察对象。”
　　“哦？阿羽要是知道你如今是这样想，一定会气得吐血而亡。”张晓打趣。
　　夏眠点点头，说：“我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他，这证明我们无缘。张晓，相比起他，你我还算有点缘分。”
　　“不错，我是个相信缘分的人。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时机。可你表现得好像会让我一直等下去的样子，当然，那是在今天之前。”
　　“我前两天刚出院嘛。”夏眠莞尔。
　　“那么，夏眠，我们的缘分还能更长吗？”

　　看着眼前的家门，夏眠终于意识到自己回家了。
　　不管外面刀山火海，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最包容的最安静的最舒心的港湾。
　　一天两场约会，累都累得半死。这种累还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特别是和张晓的约会，哇，她是有多久没有端起架子戴着面具做人了。
　　快点回家歇一下，夏眠连忙找家的钥匙。这时身后的门有动静了。走出了一脸不爽的石定昂。
　　你丫的，你还不爽。老娘又失身有赔笑，你不爽个屁呀。夏眠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这么晚回来？”石定昂冷峻地问。
　　“不劳您是大总裁多管闲事。”比冷，谁怕谁。
　　“我不介意你自比耗子。”石定昂的语调更低了。
　　狗拿耗子？“石先生也不要老像一条疯狗一样乱叫好不好？”
　　还骂人了，算了，回到正题：“你去哪里了。”
　　“石先生，我和朋友吃饭，这不属您管吧。您的权利范围是盛天，管不到我。”夏眠突然变得浑身是刺。
　　虽然刺人，暂且忍耐。石定昂压下心中不快，说：“和朋友吃饭怎么还喝酒呢？”
　　“我又没驾车，摊不上醉驾的罪名。交警同志也管不了我，您石先生一无权，二无名，管得那么宽干嘛？石定昂，我这人就这样，我要干什么全凭我的喜好，别人左右不了我。我说对你没感觉，我说我不喜欢你，我说讨厌你，我说我有时候真想扇你一巴掌。”然后夏眠顿了顿，眼泪突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看得石定昂心疼。他想上前抹去她的眼泪，只上前一步，就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事实上我就是这么做的。”夏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