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麦青青》公子佳

25、抛弃

　　菡听跟在嘉禾身后左顾右盼的，嘉禾突然停下，菡听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他的身上。“怎么了？”菡听边揉着鼻子边在嘉禾身后探头探脑地看，就在帘子放下的瞬间看见了客栈大厅中的莺歌燕舞，菡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拉着嘉禾就进去了。
　　大厅中一群衣着暴露的舞娘正大跳艳舞，嘉禾赶紧用手捂住菡听的眼睛不让她看见，两人就这么呆愣愣地站在门口。老板娘正一脸春风地招待客人，正巧看到两人，赶紧堆笑着走过来，殷勤道：“两位小哥真是俊俏，打尖还是住店，快快里面请。”
　　嘉禾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说：“实乃误闯，抱歉抱歉。”说完便拽着菡听走。老板娘在两人身后急道：“两位别急！两位是外地来的吧？这是我们玉海城的传统，除非二位去别的城，不然所有的客栈都是这样的。而且我们这还有上好的梨花白，二位……”话没说完呢，菡听已经拉着嘉禾回来了，对着老板娘挥手：“来两坛！”说罢便拽着嘉禾走了进去。两人都是英俊潇洒相貌堂堂的人，一路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菡听美滋滋地喝着酒，嘉禾一筷子一筷子地喂菜，两人吃得不亦乐乎。菡听吃得饱了，就双手背到脑后，与嘉禾说笑，突然就感觉手被人捉住了。
　　菡听回头一看，一个穿着军队号衣的人正摸着她的双手呢。菡听大喝一声：“滚！”便把手甩开了，嘉禾向菡听身后一看，不由怒极，抬脚便踹在了那士兵的胸口，怒道：“当心你的手！”
　　那人被嘉禾的一脚踹回人堆里，差点去了半条命。本来那些军营中的士兵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被这一惊，纷纷抬头来看嘉禾。突然有人指着他说：“他……他……他是……他是东元的那个将军！”此话一出，四座皆惊，人们纷纷指着嘉禾说三道四，嘉禾也不惧，将菡听护在身后，傲然立在人群之中。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大手一摆，大着舌头喊：“无需惧他！他们东元气数已尽，我们已经里应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人捂住了嘴。菡听闻言，心猛地一沉，一把抓住那人，问道：“你说什么！跟谁里应外合？”结果没注意，被人一脚提中膝盖，直直地跪了下来。菡听忍痛，一把抽出背后的刀来，向那些人砍去。她已经急火攻心，出刀半点章法也没有，嘉禾赶紧将她拦住。此时，店内已经一片混乱。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围过来，嘉禾伸手将菡听护在身后，轻声说：“走吧，我们打不过他们的。”菡听也清醒了点，便收了刀，随嘉禾突出重围，跑了出来。
　　两人身份已经暴露，无法在城内留宿，就只好在城外的树林中过夜。菡听早早的用衣服蒙住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嘉禾心知她心里难过，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她身边拨弄着火堆，直至黑夜中出现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
　　菡听醒来时，发现身边只有火堆燃尽后残余的灰，嘉禾已不知去向，连他的马也不见了。
　　菡听以为嘉禾去给她弄吃的了，便在原地等着。从朝阳一直等到晚霞，也不见嘉禾回来。
　　她一个人守在树林中，不吃不喝，只是望着嘉禾可能回来的方向，过了三天三夜，嘉禾却始终没有回来过。
　　第四天早上，菡听终于骑上了马。她望着这片独守的土地，终于抱着马脖子，哭了出来。
　　为了寻找嘉禾，菡听连日赶路，回到了南宁城。南宁城门大开，而且一个守军都没有，菡听策马进去，发现街上也不似往日那般繁华。想到封国士兵的话以及嘉禾的莫名失踪，菡听不禁脊背发凉，赶快到军营驻地去了。
　　到了军营，菡听随手拽住一个士兵，劈头便问：“郜将军在哪？”那士兵见是菡听，也不行礼，只说：“新皇登基，将军奉命回京护驾。”菡听闻言不禁大惊失色：“新皇？新皇是谁？”
　　“是……”那士兵顿了顿，仿佛在考虑怎样称呼新皇，“原来的裴统领。”
　　“裴统领？是裴景还是裴樽？”菡听惊异无比，声音变得又尖又细。
　　“是……裴景。”
　　“那我父皇呢？”
　　“几天前京城突然传来消息说先皇病重，传位于裴统领，召将军回去护驾。别的属下也不知道了。”
　　之后，不管菡听再如何询问，那士兵就只有两个字：不知。菡听忧心忡忡，便向天发射一支鸣笛，这次，却连凉言师兄也没唤来。
　　所有人都抛弃了她。
　　菡听决定还是自己回京城一趟。
　　本来需要半月才能走完的路，菡听只用了十天。当她出现在禁宫门外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山呼“皇后”。
　　随之而来的是一身皇袍的阿景。阿景的气质本就雍容华贵，如今皇袍加身更显气派。
　　他遥遥地向菡听伸出手来，如同在迎接失而复得的珍宝。
　　菡听恨得咬牙切齿，骤然抽出刀来朝阿景砍去。阿景只一挥手，便“当”地一声，雁翎刀被打飞，甩出好远去。
　　阿景走到菡听身前，捏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黄儿听我解释。”
　　菡听挣脱不开，只得狠狠瞪他，说：“就算我父皇病重，也自有我皇兄继位。而今，却是你登上皇位，除了篡位，我想不到别的解释。”
　　“黄儿果然聪明，我就是篡位，你能如何？”阿景笑着，语调却是从未有过的阴森，“如今我为皇，你便为后，回去好好准备。”说完，便不再看她，径直走了。
　　在他松手的一刹那，菡听失去了支撑，一下子瘫软在地，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动不了。周围有人过来，将她架起来，送到了她的宸画殿，关了起来。
　　菡听全身无力，躺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屋顶。
　　她曾是父皇最喜欢的小公主，一向节俭的父皇为她修了禁宫内最华丽的宫殿。
　　她从小百无禁忌，身为女子，却可以习武，可以封王。
　　如今，父皇生死不明，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还有嘉禾。
　　莫名失踪，却是为了新皇护驾而来。
　　他背叛了她。
　　不管是为了什么，菡听都不能原谅他。
　　被关在宸画殿已经多日了，菡听的身体也恢复了许多。每日除了有人按时送来吃喝，并没有人过来。菡听就只有一个人，每日回想着过去的十几年发生的事情，如此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