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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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柔去雍城的前一夜嬴政还是来了。这次他没有悄悄的立在门外，而是选择走了进来。敏柔见他进来也不抗拒，大大方方的行礼，只是两人都知道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面，两人之间也恐怕再不能如原来那般亲密恩爱。俩人就在空荡荡的寝殿里沉默着，最终还是嬴政先打破了沉默：“行装都打点好了？”“劳陛下挂心，一切都打点好了，不会误了出发的时辰。”“那就好，雍城那边虽为行宫但到底比不得宫里，到哪里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叫人回禀。”“臣妾记下了。”“太后的身子一向另有太医照料，所以这次木子林不能随侍，你自己千万保重好身子。”“臣妾谢陛下关心。”他说一句她便答一句，每一句都是客气有礼，嬴政心中郁结，却挑不出她的错，最后只得又讷讷得开了口“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诺。”
两人许久没有同塌而眠，常人都道小别胜新婚，两人小别之后又要长别，却只是背对着对方躺在榻上，谁也不出声，谁也不动。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嬴政好想拥她入怀告诉她他的思念他的打算，却也怕节外生枝又伤害到她，只好作罢，想着能和她这样安安静静的相处一晚也算是好的——总好过见不到她。嬴政心中纠结，敏柔心中自然也是柔肠百转。原先和嬴政共处的夜晚有哪一个不是缠绵旖旎的，她如今也想放下自尊重回他的怀抱，可心中的结却是始终解不开的。两个人就这么背对着各自睁眼到天明。直到敏柔上车离开两人也在没说过一句话。
在车上，杜若见敏柔一直恹恹的，再想想昨日嬴政虽然来了但今日早上床榻还是干干净净的就知道这两人的心结还是未解，但也不好劝解只得开口：“公主在宫里闷久了能出门散散心也好。奴婢听说雍城的桃花是整个大秦之中开的最好的。”“是啊，太后极爱桃花，雍城行宫便是先王为太后所建，为的就是能博太后一笑。”赵姬一直待敏柔极好所以杜若也对赵姬颇有好感：“先王对太后情深是世人皆知的，想来太后也是极爱先王的。”敏柔却没接着杜若的话接着说只是自顾自的、自言自语般的道：“母后也极爱桃花，可郑国王宫的花园里却只有大片大片的牡丹，华宁夫人最爱的牡丹。”她还记得有个男子曾经对她说过要在她的宫门前植满她最爱的玉簪花，可如今花还没种，那座宫殿便已也许再不属于她了。
一连在路上颠簸了几日敏柔都没机会见到赵姬，直到一行人到了雍城行宫后敏柔才得以见到赵姬。
当敏柔见到赵姬的那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个苍老的妇人会是当年艳冠天下的秦国王后。赵姬原先虽十日有九日是病着的却也只是看着气色不好而已，如今却是面色青白，两颊和眼窝深陷，就连头发都白了许多，俨然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敏柔看着着实心疼，大力吸了一口气才忍住了泪：“太后......”赵姬慢慢的睁开眼，见是敏柔，无力的笑了笑：“你来啦，好孩子，快坐下。多日不见怎么又瘦了许多。女人小产之后总是要好好养养的，不然落下了病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多谢太后关心，臣妾一切都好。只是太后......”说着便又要落泪。赵姬无力的笑笑：“想必那些事你也都听说了吧，你又是何苦跟着哀家这孤老婆子到这来呢。”“坊间总是谣言四起，即便是三人成虎这种荒唐事也是有的，臣妾又怎会相信呢。”“信不信全凭你自己的心。有句话哀家和大王说过，今日也和你再说一遍：这世上真心二字最难求，断不可辜负。哀家如今便是最好的教训。”“太后......”敏柔想开口，却被赵姬打断：“哀家累了，想再睡会，你一路上也辛苦了，先回吧。”说着就慢慢的闭上了眼。
在雍城的第一个夜晚敏柔失眠了。真心难得，断不可辜负，可嬴政待她又有几分真心呢？如若没有这次小产一事，只怕她还会以为她在他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如今的敏柔只会相信在嬴政心中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于他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在雍城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的倒也快。敏柔每日除了去看赵姬陪赵姬说话之外就是在行宫的花园中闲逛或是待在寝宫里看书抚琴，如果不是这行宫里只有她和赵姬的话她只怕会以为自己如今还是在咸阳宫中。这日敏柔正懒懒的翻着一卷琴谱，杜若悄悄走进来说：“娘娘，丞相辞官迁居封地了。”“什么?!”嬴政的筹谋敏柔也是知道一些的，但吕不韦在朝中实力盘根错节想要清除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再想到如今赵姬已经以养病的理由迁出了宫便隐约明白了几分，可明白之后敏柔只觉得心中更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原来在那个男人心中母亲、女人、孩子都只是工具而已，原来当初的真心竟都是错付了。
敏柔到了赵姬宫里，恰巧赵姬正醒着，见了她便招呼：“你来啦，快看坐！”敏柔谢了恩，却没立刻坐了，赵姬是聪明人，便对茗伊使了个眼色，茗伊会意立刻就带着着所有宫人下去了。“你来是想问哀家吕不韦的事吧？”“臣妾自知后宫不能干政，但是......”“哀家明白，你是好孩子，自然也知道分寸。这次你也是关心哀家，哀家怎么会怪你。”“太后，那此次的事......”“这么多年了，哀家和他之间的流言蜚语真真假假的就从没断过，可哀家和他之间有情也好有恨也罢，政儿始终是哀家的亲骨肉，哀家总归要为他打算的多些。当年他帮哀家和先王带着政儿九死一生的逃回秦国，又先后扶植先王和政儿登基，哀家终究还是该感谢他的。可他的野心太大了。做了丞相重权在握竟然还不知足，竟然还逼迫政儿叫他仲父！咳咳咳......”赵姬说着说着便激动了起来，敏柔忙坐到旁边轻轻拍着赵姬的背，直到赵姬缓过来才停手，赵姬缓缓地舒了口气才继续道：“哀家这一辈子的清白早已淹没在了世人的流言里，再毁一次也无妨，从他把嫪毐送进来的时候我便知道他没安好心，那哀家.......索性就和他来个将计就计。哀家欠了他们父子俩那么多，如今命不久矣也该是时候还债了.......”赵姬平日青白的面色此时竟浮起了一丝红晕，就连原本已经暗淡的眸子此时竟也闪烁出了光芒，敏柔看的分明，那里面满满的都是恨意，对吕不韦的恨意。
敏柔走出赵姬的寝宫，看着花园中的桃树上以经隐约可见点点的粉色，不禁感叹：“春日果然是要近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