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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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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夏天总是很热,只有旧式电风扇降温,空调在这儿都是一件稀罕物。屋外的知了不厌其烦的叫着,屋内旧电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有时还会卡在一个地方停止转动,必须用筷子捣一下才能继续运作。我趴在地上写暑假作业,地面的凉气穿透皮肤,顿时觉得闷热减少了许多。这是我有一次不小心被绊倒,摔了个狗吃屎体会到的,果然是有难必有福啊!
听乡亲们说今天会有一群城里的孩子来体验生活,要我说那些城里的孩子就是脑袋有病,好日子不过非来农村过这种穷苦日子,都说富贵的人和正常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果真不一样。
“韩林,你要死啊,上次趴在地上第二天就闹肚子了,还不吸取教训。村长不是说学生今天要去村口集合,你还在这儿干什么,等别人来请你这尊懒佛么。”老妈又开始叨叨不停了,她可是出了名的大嗓门,我们家房子没被震塌已经很不错了。邻居都说我们家房子最坚固,因为上次我妈在家看见老鼠大叫一声,结果邻居二蛋家的茅房塌了,我妈立刻成为了名人,全村里一夜之间没有不认识我妈的。其实那也是一个巧合罢了,二蛋家的茅房本来建的就不牢靠,再加上风吹雨打哪能不塌。
我匆忙的爬起来,穿起鞋就往外跑,怎么就忘了这茬呢。村长特地为城里人准备的迎接仪式,表示一下我们的好客,虽然我不赞同这件事,太假模假式。但为了在村里能混下去,只能任凭村长安排。但没有想到最丢人的事却是让我来干,村长还美名其曰“谁让你是我们村的知识分子,虽然只是高一,但也是我们村的骄傲了。”说罢还顺势拍了拍我的肩,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我,敢问,那是欣赏的眼神么。
一共来了两辆汽车,我站在迎接队的前头,举着红旗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然后后面的人跟着我重复一遍又一遍,我抬头看见车上有些人对我投来讽刺的讥笑和不屑一顾的眼神,就像看下等的奴隶一样。可这是什么社会,人民都解放了,真他妈的狗眼看人低。我低下头握着拳头,暗自发誓,如果他们要惹到我,管他是哪人,有多牛叉,在这儿老子最大,一定揍到他们找不到北。但前提是我比他们厉害的情况下,不然就是我找不着北了。
汽车排出的黑烟将我们欢迎队笼罩了起来,弄得我们灰头灰脸的捂着鼻子,生怕抵抗力太差,当场中毒。那些城里人住在暴发户家,不得不承认暴发户家确实大,尤其是仓库,冬暖夏凉,能住下好几百人呢。我认为没我什么事了,就慢悠悠的向村里的月牙湖走去,虽说村子很一般,但月牙湖可不一般。尤其是到了夜里,月牙湖美得让人沉醉不愿醒来,清澈的湖水在月光下闪烁,美得不像话。
月牙湖的水清凉解暑,我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把脚放进湖里,任由流水滑过脚踝。顿时感觉到心情没有了之前那般烦闷。摆弄着手里刚折来的柳枝,编了个兔子放在石头上。没过多长时间那些城里人也来了,但明显只是一部分人,大概还有一些人娇生惯养怕热不愿出来。出来看个湖就这样了,幸亏没叫你们去割麦,不然我们可亏大了。
我自认为和城里孩子不会有交集,便坐在那里发起呆,我坐的是下游,他们在上游。虽然不是很远,但看起来他们也都不愿与农村人有任何交集。只听那边传来大叫:“我的鞋,我的鞋掉了,谁帮我捞一下,我不会游泳。”那双鞋顺着河流像我这漂来,只是改变了方向漂向了湖中间。看着城里的那些人无动于衷看热闹的样子,我笑了笑,跳下水向鞋游去。
掉鞋的那人跑来对我笑着说:“谢谢你,我叫林城,你呢?”他两个眼笑起来就像弯起的月牙一样,让人不自觉的对他有很好的印象。
“韩林”说完便别过头向家方向走去,回家太晚会被骂的,我可不想听老妈的大嗓门。只听见远远地地方有人喊了一声。“韩林,我们算是朋友了么。”不回头我也知道是那个林城,只不过帮他捡个鞋,要不要这样,也不至于到做朋友的地步,顶多是个半陌生人。
不过自从看见他笑之后,总感觉心底有东西在发芽,捉摸不透。我甩了甩头不再去多想,掏了掏口袋发现编的兔子忘了拿,又不能返回去,只好作罢。
热腾腾的饭菜让我感到难以下咽,早知道就等菜凉了再回来。老爸坐在板凳上不停地向口中送饭,我好想问‘老爸,你不热么’谁知道我还没开口老爸就发言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每次老爸说话前就像举行重大演讲似的。“韩林,你也看见了,今天城里来了许多人,和你年纪都相仿,要和他们好好相处,为将来的道路奠定基础。不要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热情一点。”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爸,他不是不喜欢城里人么,“老爸,你不是讨厌城里人吗?我看你今天烧的不清,那样做也未免太假模假式了吧。”
“你这熊孩子怎么说话的,还不是为了你好,难道你要跟我一样在这不起眼的村子里种一辈子小麦,没有出头的日子。”老爸越说越来劲,敢情士力架吃多了也不好。
“就是,就是,还不是为你好。”老妈也不甘示弱的掺了进来,一边说未来有多重要,一边表示支持老爸的观点。
翘着二郎腿的我实在受不了左右夹击,只好举白旗投降表示妥协。抚着额头无奈的答应道:“好,我知道,我知道了,别再说了。这种事只能会意,不可言传。”然后放下碗筷就跑了出去,慢一慢就会被拽回去继续听未发言完的演讲。
院子里被月光照得透亮,只见二蛋在自家院子里跪搓衣板,显得格外凄凉。我越过还不到一米五的围墙,小心翼翼穿过菜地,生怕踩坏一颗小白菜。二蛋他妈可是母老虎,他爸就是妻管严,所以二蛋只有受苦的份了。我十分同情他,但又不易表露,因为内心又有点幸灾乐祸,看见二蛋我就会觉得原来我可以这么幸福啊!
蚊子在二蛋身边飞来飞去,他努力地用手挥,想拍死几只,但不可否认在蚊子的思想上,农村的蚊子比城市的蚊子更具有思想而且身体灵活。我从二蛋的身后逐渐向他移近,然后就听二蛋突然冒出一段话:“妈,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你让我起来吧,你忍心看我跪倒腿麻么。”我怂着肩努力地憋着笑,严肃的说:“跪倒天亮在起来。”
二蛋回头一看是我,便舒了一口气。“好啊,你个臭小子敢占我便宜。”
“嘿!这便宜谁敢占啊,何况我又不是女的。”我在院内找了个板凳坐在二蛋旁边,掏出口袋里刚从家抓的瓜子,小小的惬意一下。不是我不给二蛋,主要是上次二蛋跪的时候我给他一点吃的,结果跪的时间更长了。就算我给他也不敢吃了,唉!二蛋就是胆子小。
二蛋和我差不多大,我们喊的都是他小名,别听名字丑,长相倒是不丑,一脸英雄气概,小麦色的皮肤与我的白形成了反差。为什么同是下过地干过活的人,我就没有那么健壮,晒也晒不黑。二蛋没考上高中便待在家种地,但他懂的课外知识可比我多得多。于是我想起了黄昏时的感觉,便说出来让二蛋替我分析分析。
捣了捣二蛋的胳膊,问他:“二蛋,聊正经的。你说如果一个人莫名的喜欢上另一个人的笑,却也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但感觉上就是很美好,脑子里不时冒出他笑得模样,是怎么个情况?”二蛋用十分八婆的眼神盯着我看,贼兮兮的在那笑。
“韩林,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不好意思说啊。”
我翻白眼看着他道:“你才喜欢上哪家姑娘了呢,不陪你解闷了,慢慢跪着吧,哼!”
不理会二蛋的挽留,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