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爱情》微照

16、第十六节

　　下了课，玙新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找晹卿，纠结着纠结着，竟独自走到了紫冥湖，抬头一看，法律系的大门近在眼前，灰色的尖顶建筑直插云霄。
　　门口有个人影闪过，她的心呼应般有规律的噗噗直跳。跳了会儿，突然发现不是，扶额摇头，又走近了点。
　　一眼，看一眼就好了。
　　扒着近处高高的栏杆，两只大眼睛透过缝隙，雷达式扫射各个门口。
　　什么时候有那么个人让她如此期待相见，只要微微一想，便觉得好幸福。

　　法律系的装饰是全校最最最最庄严的，毫无色彩可言，却给这块土地意外地增添了神秘之感。可以设想，在里面学习的法律生应该都很不食人间烟火吧:-P
　　前年，当她还按部就班的在高二蹲着的时候，那些奋斗矢们就对未来的归属开始憧憬，那时，关于众多大学的传闻和信息就不绝于耳。饭后，当大家在食堂填饱肚子，晃晃悠悠走进教室后，便习惯性的聚在一起自我放松，说着说着，总会聊起那时所谓的理想。
　　玙新却习惯在回到位子的一刻趴下养神。
　　好巧不巧，那次刚过期中，她的数学竟能在全班前三占坑，平时在这方面稍显薄弱的理科生瞬间觉得什么都满足了，然后，然后她失眠了！
　　身旁的议论传入耳朵。
　　玙新哪能都记得，对于罗曼，最精辟的莫过于这一句——“疗养集中营，天才根据地，只嫌男生不够骚，美女撑天地。”
　　不过时间已过两年，情况应该有所改变吧。

　　针刺的寒风绕着脖子转，等了将近一刻钟，目标终于出现！
　　那一刹那，黄昏的光线变的很暗，他的身上却很亮，在玻璃门后一闪一闪发光……
　　好吧，是她夸张了。
　　晹卿今天穿的是一件简约修身的风衣，扣子只扣了两颗，露出脖颈下的内件体恤。玙新看的呆住，那不是上次一起买的衣服吗？

　　待晹卿款款走出来，眼神捕捉到她。玙新一点也不纠结了，因为行动早已限制思维，使她直直冲了进去。
　　她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晹卿，我等了十五分钟就等到你了！你说是不是很快？”
　　他仿佛早已预料，英俊的脸上毫无意外，迎风浅浅而笑，“是啊，很快。”
　　“你课结束了吗？”她仰头问。
　　“结束了。”
　　她突然朝他身后望，“晹卿，听说法律系还有一个帅哥。”
　　“所以呢？”

　　寒风中，他双手插兜，端正了目光观察她。
　　这时，一位教授开车经过，在他们后面停了下来。普通的车牌，耀眼的红色，一下晃进了玙新的余光。
　　车内的目光似乎也飘了过来，玙新第一时间转头。
　　呃，教授，麻烦你不要乱停车好不好……
　　晹卿见她抱着胳膊看别处，伸手帮她的衣领竖起，骨架清秀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肩膀，好像头一低，就可以吻到。
　　淡定细心的举止又让玙新产生了怀疑，仰头，视线彼此相撞，她鼓起勇气问：“晹卿，你以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他俊眉蹙起，“怎么了？”
　　“唔，没什么。”再问下去玙新觉得毫无意义，便及时止住了。
　　晹卿没答她，视线越过头顶。漆黑的瞳倒映出红车的影子，还有一缕深刻不明的含义。

　　红车久久未动，玙新时不时看去，晹卿有所意解，放下手才发现她的脸红红的，是害羞了。车主抚了抚眼镜，眼神划过晹卿，终于走了。
　　玙新眼神炯炯，“晹卿，他好像一直在看你？”
　　晹卿的视线回到玙新身上，不答反问：“等会儿有事吗？”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又被她想复杂了：说有事？可是万一晹卿的意思是要约会呢？说没事？可是已经和喻凌说好了要一起吃晚饭呀。
　　所以最明智的回答是——“现在没事。”
　　明知是句试探，晹卿也没有细问下去，两个字转移话题：“上车。”

　　上了车，玙新感觉不对，怎么不对呢？晹卿好像没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晹卿，那个教授是不是认识你啊？”她追问道。看了这么久，没道理是吧？
　　没等晹卿开口，玙新的思绪又转了一圈，不禁内疚起来：“哎呀，不好，要是认识的话会不会对你印象不好呀？”
　　车内安静下来，晹卿深深看了一眼愁眉的玙新，手上启动的动作渐渐慢下。
　　风卷着飘零的树叶划过车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天空又暗了几度。
　　玙新尚回过神，晹卿的手肘已支在方向盘上撑着下巴，眸光流转间，顿时，一种疑似暧昧的气氛在周身凝聚。
　　玙新睁大眼睛，“你在看什么？”她脸上有东西吗？
　　“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看……

　　很快，晹卿适时地收起目光，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简单操作一番，车子便启动了。
　　一路的风景像是刻意挑选的，两旁连片的满是桂树。玙新将车窗降下一点，车轮碾过的风尘卷起香味，透过窗棱扑在脸上。
　　可是晹卿似乎无心欣赏，单把注意力放在了路况上。其实不需要太专心的，因为这一路压根儿没几辆车经过。
　　看看风景，看看晹卿。
　　这样一来，玙新纯属观赏的心情渐渐变得不纯。她感觉不对劲，怎么不对劲呢？晹卿好像还是没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呀！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或者说，没必要回答？她问的问题有这么缺乏建设性吗！
　　玙新的脑子转眼又被自个儿打了死结。
　　不知不觉中，她困惑的表情表露无遗。

　　晹卿脚下一个刹车，很有力的把玙新推向前方。幸好他伸手极快，迅速隔入玙新的额头和挡板间。
　　“……晹卿，你这样刹车我要吃不消了。”玙新揉着额头抱怨。
　　晹卿不看她反问：“你这样看我，你以为我吃得消？”
　　愣了半晌，玙新尴尬的摆出笑脸，“呃，我们去哪？”

　　三分之一站台。
　　玙新喜欢看哈利波特，对这个名词自然不陌生。难道，现实中也有？
　　那里像是一个洁净而空旷的露天大厅。看似显然单调的环境，既不提供当场叫人销魂的娱乐，也不会有引人入胜而声色俱全的大戏，却有浮云阴影和色彩斑斓的地平线慢慢变幻出来的千姿百态，微妙绝伦，足以使你心荡神怡，情趣丛生。一块块客厅地板般大小的草地，美好柔软的像丝绒。
　　门口站着的迎宾先生长得真心不错，微笑着施礼：“苏……”
　　晹卿左手一举，他立刻止住，俊俊的脸上只剩下笑容。玙新回头望他，真奇怪。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玙新十指交叉在胸前，饶有兴趣的问。
　　晹卿带着她随意绕了几圈，最后径直走向大厅中央，在一棵晃眼的室内大树下仰望那金色的枝头，“看看，马上就走。”
　　啊？玙新一时哑口，“为什么？”刚来就走，那为什么要来呢？只是为了看看吗？
　　晹卿说：“这里没有晚餐供应。”
　　玙新：“……”可是这样站着很傻诶。

　　咦，口袋里竟然有一根棒棒糖，还是她最喜欢的香蕉口味。
　　想了想，把糖递给了晹卿。
　　他却望着枝头一动不动。
　　快接！不然她很没面子的！玙新用眼神示意他。晹卿还真乖乖的没有拒绝，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含了三秒又放到她眼前，表情很认真的说：“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在帅帅的服务生面前，玙新囧囧的捏过棒棒糖，眼神哀怨的放进嘴里。
　　浅尝一口，她的心跳没来由的漏掉一拍——上面，应该还有晹卿的口水吧……
　　晹卿伸手牵牵她，“走吧。”
　　她木讷的点头。
　　刚走出大门口，晹卿突然咳了一声，玙新才回神，后上方传来空灵清晰的鸟叫。

　　坐到车上，两团红晕该死的还没有淡去，偏偏晹卿还像看猴子一样看她，“你没事脸红干什么？”
　　“我……没啊。”玙新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车顶上方炸开一个闷雷，在云层中轰隆隆翻滚。
　　玙新感叹一句：“世界总是在变啊，连天气都不正常。”
　　听到后，晹卿刚准备拧钥匙的手搭上方向盘，认真的看着她说：“不，这个世界有一样不变的。”
　　喔？“什么？”
　　“那就是……一直在变。”
　　呃。
　　“少爷，你确定没开空调吗？”玙新不小心问了出来。
　　“没有。”少爷很认真的答她。
　　玙新囧，好吧，还是很冷。

　　车子开动了。
　　一路上，玙新舔舔棒棒糖，翻翻眼前的CD，车内安静美好。坏天气好像完全没影响到她，垂着头忽然笑嘻嘻的问：“晹卿，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
　　“不算。”他睫毛一颤，果断说。
　　“啊？怎么不算了？”她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啊。
　　晹卿注视着前方，侧面望去的眼神很温柔，“我认为不算。”什么事都没做，怎么算呢？
　　“算的……”玙新暗暗嘀咕。

　　晹卿亲自送她回家，玙新本不好死皮赖脸的不下车，可她还真犹豫了会儿，“呃，那个……”
　　她凝视晹卿，晹卿亦然，好看的挑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要不要进去坐会儿？”
　　“坐会儿？”其实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故意逗她：“喝杯茶，坐到开饭时间，然后走人？”
　　“不是不是！”
　　她着急的挥手，晹卿的眼睛一眨眼温柔的滴水，“今天我还没准备好，下次一定拜访，好吗玙新？”
　　其实是知道不合适的，且不论晹卿有没有准备好，加上他们的关系才确定不到三天，奶奶尚处于对此事的强烈反对状态中，现在贸然见家长，怎么说都是不合时宜的……
　　“嗯，拜拜。”

　　头刚冒出车顶，她长长的吐了口气，其实刚才她紧张的要命！不转身，千万不能转身！
　　“玙新。”晹卿轻轻叫住她。
　　回头，他已立在车后。
　　“嗯，什么事？”
　　低柔的音质一旦认真起来，就显得格外动听，他说：“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没自信，你是我光明正大表白的，所以喜欢我，千万不要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