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羁恨两相催》陈溺

9、chapter 9

　　她曾经也想永远地牢抓着他的手，奈何人潮太汹涌，他们还是被冲散在人海茫茫。再精编细撰的故事，也不敌现实来的富有想象力。
　　酒店门口光洁照人的落地窗映射出她的脸，沉静的，模糊的。像一潭水，浅波微澜。才从车上走下来站定，就被人抱了个满怀，陶桃勒的她呼吸发痛，陆梵音想推开她，她却不肯放。肩膀一上一下地起伏，微小的哽咽声传进她的耳朵，顿了顿，还是抬起手揉揉她从前嫌麻烦剪得利落现在却为了那人而留起的长发。这一辈子，她最好的的朋友，即将嫁为人妇。“都要嫁人了还哭鼻子。”陆梵音摸摸她的脸，笑得温柔。
　　“你骗我……陆梵音……”看着又快要哭了的陶桃，陈续皱着眉把她拥进怀里。看着眼前明明相貌没变却分明变了一个人的样子的陆梵音，笑得明朗。“欢迎回来。”
　　陆梵音也笑。温暖释然。
　　三个人一起往酒店大堂里走进去，大堂里衣香鬓影，影影绰绰。“我说呢，谁这么大的排场能让我们的准新郎新娘去迎接，本以为是苏浠，没想到是陆梵音啊。”说话的是当年的班长大人，现在已经是事业有成西装革履的商人了。当年他们的那个班本就是高干子弟的云集之地，如今几乎个个都是身份摆在那的人。陆梵音也只是笑，并没有答话。一旁的班花趁陆梵音转身的时候伸手掐了他一下，这个死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的那件事，今天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心知肚明。虽然不知道那件事对陆梵音的影响之深，但苏浠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在等她。
　　“大老远的就听见胖子叫我的名字，有何贵干呐？”苏浠穿着黑色衬衫外搭一件白色的西装，衬衫开到第三颗扣子，看起来比今天穿了一身香槟色长裙此时正小女人似的挽住苏浠的臂弯的阮瑶光还要美艳不可方物。两个人看起来俨然又一对佳偶。
　　“我说，苏少，我瞅着你们这样是不是好事将近啊，该不会我们下一场就是喝你们的喜酒吧。”陈续的弟弟陈其出言调侃。
　　苏浠微挑了细眉，不置可否。
　　“程词怎么还没来？”
　　“噢，可能去接素素了吧，那丫头一向拖拉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阮小姐和苏少啊，你们今天穿得这么……艳惊四座……是不是想砸我们的场子啊？”陶桃挽上陆梵音的手臂，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陈续狗腿地顶着苏浠激光灯一样的眼神把自家老婆拖到一旁去了。
　　简单的订婚仪式结束后，未婚夫妻二人挨桌地敬酒，然后回到他们这桌，陶桃一眼看见阮瑶光偎在苏浠身边小女人一样的娇羞姿态，甚至在别人调侃苏浠时软声嗔怪，心头的无名火一下就冒了出来。这女人，完全是把自己当成苏浠未过门的妻子了嘛！
　　陶桃这边满腔愤懑正欲发泄，陆梵音却突然站了起来，举起酒杯，目光停落在陶桃和陈续的身上，笑得温暖如初，一字一顿地说：“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我祝你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然后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苏浠似乎看见红色的液体在她的血管和皮肤里汹涌流动，喉头轻轻滚动，还有随着她的动作变得尖锐的下颌和锁骨，他看得眸色都发深。
　　陶桃几乎是一下就红了眼眶。
　　她从来都是这样，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永远不说自己想要什么。即使作为她唯一的朋友，她也极少看见她露出情绪化的表情，她永远是淡然，冷清，内敛的。可是在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把她的这一切全都变为不值一提。
　　那个人张扬，任性，高傲，几乎所有都是与她相悖的反义词，可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她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极致的冰与火，那么没有余地地格格不入，却又不出人意料地丝丝入扣。即使还有爱，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
　　那怎么可以？
　　陶桃难过地快哭了，陆梵音笑笑，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陈续无奈地一手搂着陶桃，一手向苏浠举起杯子：“还不准备定下来吗？”他的眼里满是揶揄。
　　苏浠看着陆梵音离开的背影，眼里似乎有熊熊烈火。将高脚杯里的酒全倒进口中，瞳孔里仿佛有碎钻在熠熠生辉：“我想，快了。”
　　一旁的阮瑶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利箭，发出怨毒的光。陆梵音，你为什么还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