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千般玄奇如卷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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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姬听完这话，神色霎时间变的凄苦嘲讽：“我知道您的意思，我身为妖物，所作所为在您眼中的确是十恶不赦，可是我吸食好色男子精元之事，本同人类杀我同族，剥皮食肉是一个道理，为何他们可以屠杀我手无寸铁的同族小兽，我就不能吸食人类精元，顺手惩戒好色之人，您倒是说说这是为什么，天道何以不公至斯！更何况您也说过轮回报应，我既有天道的报应，又何须她一个小女子出手构害。若是天道罚我，我便认罚了，可若是有人构害我，我修行千年，有自己的自尊，也不是任她便可算计的。”说罢，她抬眼朝我看来。随即又朝师父行了一个礼，“望您今日千万不要插进此事，我因为她所作所为，吃尽了苦头，你没有修行，不懂我损失百年道行，含恨之深。”胡姬面色悲戚，神色愤然。
我面上虽然神色不变，心中却已经动容，当日我一时冲动，救下那几个人，全然没有想过事情从她的角度来看，居然是这样的。人就是如此，一旦选择了自己的立场便偏执于一个念头，我从来没有想到对于狐狸来说，人，就是残忍的猎杀者。物族与物族之间毕隔着如此之大的差别，连屠杀和虐待都被当成想当然……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年幼时候就问过我师父，当时师父告诉我强者统治弱者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但并不意味着这就是人间正道，人心脆弱常常被欲念迷惑，这也是自然而然，而要做与他人不同的人，便要破除这些引起本心动荡的欲念，你屠戮凡人和凡人屠戮你同族小兽又有何区别，所有修行之人心里都抱着得道升仙的想法，你辛苦修行难道只是想为同族报仇？如此不是太过狭隘？今日她要和我一同取经，为的就是要将善念，怜悯，和向佛之心种到凡人的心中，从而使四海九州真正成为人间乐土。若是你不肯给她这个机会改变这世间的不平，就是要将私人恩怨至于这等大事儿之前，那何苦打着匡扶天理的旗号哪？杀她就是，我不阻拦你。”他平心静气，敛手站好，倒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说来说去，您不过是要维护她，您可曾想过您维护的是什么人？您真的知道她，了解她？您可知道她的来历，她的目的，她的过去，您连问都没问过吧？哈，真是可笑，我原以为你与那些欺世盗名之徒肯定不同。”胡姬嘲讽说。
“我能让她加入取经队伍，既是因为她有佛缘，天意如此，何必多问。”师父面对她的控诉指责，依然平静如水。
“她今日必须要死，你拦不住。”胡姬手中紫芒闪动，我知道那是她的弯刀，饮血无数。师父淡淡扫了胡姬一眼：“我说过不拦你，可没说我不护她。你说这附近你都设下了结界？那河里应该没有结界吧？”师父似乎随口一问，还不及我看到胡姬脸色有变，袖子已经被人一扯，我一个回头跟着那股拉力疾奔了几步，“腾”的一声，已经落水了。“我水性不好！”还不待喊出，这句话已经随着一口河水呛回了喉咙。
“咳”，我伸出头，咳了一下，喉头腥甜。随即就要沉下去，“救……”来不及喊出声，整人已经又要沉了下去，恐惧若山崩塌快我把我一颗心压碎，淹死在河中，还不如死在胡姬的刀下痛快。正在这时，背后却忽然有一股力量把我推出水面，终于在再度呛水之前，又呼吸到了空气。河水湍急，把我俩不停向前冲，越向下游河面越宽，我挣扎着想回忆自己当年是怎么在池塘里狗刨的，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放松”，我听他的话放松趴在水上，果然漂了起来，只是脖子要一直梗着避免的鼻孔进水，梗了一会酸麻起来。漂在水中，却隐隐觉得河水有怪，竟然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灵力在拉扯着我体内刚修出的一丝灵气。我偏头竭力要去瞅瞅应该在我附近的师父，眼前水花一溅一溅，却瞧不出他在哪个方位。
这条河果然有怪，本该想办法甩退胡姬之后，我俩再爬回河岸，可是河中水势一直加大，一股巨大的撕扯力将我们向下游扯去，远远的我就看见那个大水涡是——龙漩涡。
神仙爷爷啊，我赶紧扭头向回刨，师父，我大声要喊，袖子已经被人扯住，但什么力量都拦不住大水涡要把我俩吸进中心了，我晕头转向，只感觉自己随着漏斗型的水涡层层旋转，胳膊被撕扯的生疼，隐隐还有神识能看见自己离黑色的大水涡中心越来越近，里头像蛰伏着一只水鬼般，狰狞无声的张开了大嘴。我只有紧紧的抓住手中那一角白衣，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要被绞碎，……然后铺天盖地的都是水，兜头拍来……呵，竟然要这样死了吗，意识迷失之前，心里最后嘲讽的反问了一句。
事实证明，我身负未完成的大业，绝不会就这么死了的。睁开眼时，先是看到一片模糊的蓝碧色，我眨眨眼，回魂半晌，没看错是蓝碧色的屋顶。是被哪个大户人家救上来了？身上疼的紧，全身衣物还是湿透的，我稍稍活动身子，总觉得身下压着什么软软的事物，用脊背撵了撵，只听底下传来一阵嘶哑的咳嗽声，然后有人说：“还不起来，我人恐怕都要被你压碎了。”
我忙翻身，“师父？，对不住，竟把你忘记了。”我把他扶起来，给他捶捶背，“难受吗？”他看也不看我，摇了摇头，然后沙哑的问：“这是哪里？”
“啊？”
我也才抬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四下望去，顿时吃了一大惊。
河底竟然是这样一处存在……地上是干净平正的青石板，四周是钟乳状的岩壁，这地方看起来倒似是一个大房间，但处处透着奇异，尤其是一抬头向上看，头上顶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蓝碧色屋顶，而是——河水，悬在头上的竟然是那条河，仔细一审视，犹可以看见河底的小鱼来往，而洞穴里的温度异常的低，又干又冷。离我俩较远的一侧赫然有一堆白骨，隐约可辨，是一条龙的骨架。怪不得河上会有龙漩涡，我回头看着师父，“这里死了一条龙。”师父没有搭话，只是脱掉了外衫，“湿衣服穿在身上大为伤身”他对着我解释，然后走到龙骨旁边，合掌朝那堆骨架微微行了个礼，然后把衣服晾在一根森白的大骨上。
我没有吭声，也只觉得寒气入体，反倒是把身上的湿衣服裹的更严了。“师父”我蜷坐在地上，抱着胳膊叫他：“这个洞穴取代了河床隐在河底，师兄他们能找到我们吗？”“能，或早或晚而已”师父闭上眼打坐，也不睁眼便答我。“您这是干嘛？和您一起快一个月了也没见您打过坐。”“守住清明之心，参佛悟理，顺便养精蓄锐，等你师兄们来救。”原来是等师兄们来救时候养成的习惯，我腹诽一声。
我耐不住好奇心折腾又打扰他“您怎么知道下了河胡姬就不来追我们了哪？”
他眼睛还是没有睁，嘴角却弯出好看的弧度：“猜的，带毛的动物虽然修炼出了人型，可心里还是怕水，连你大师兄水下功夫都不好。”我看他笑了，心里顿时也轻松起来，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都不慌，我也就不怕。
我犹豫片刻还是问出来梗在心头的一个问题：您真一点都不好奇我的身世？从来担心我的动机？
他的眼睛顿时睁开，我看着他无甚悲喜的双眸，心头又忐忑起来。“你和那个小熊精太不谨慎了，夜谈就夜谈非要弄出一副全武行，这下谁还不知道你是谁。”
“您都知道，那为何……？”我着急的蹙紧了眉头。
“都和你说了是天意，有时候有些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不容你拒绝。”
我失望的低下头，额发上的水滴还在向下滴着，捋了捋刘海。原来只是不想拒绝所谓的天意，我还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融入大家，被所有人接纳。
他看着我的神情有些破落，反倒安慰我说：“你无需伤心，大家都很中意你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你来了之后日子确实是比以前丰富很多。”我抿抿嘴，对这个解释只能说是勉强接受，本还想反问一句：“真的”又害怕他毫不在意的回我一句“假的。”随即也赶快扭转话题到其他事情上。
“那您今日干嘛冒险独自出来找我哪？”
“一来有些担心，二来我整日被保护的太严密，寻常妖物哪有机会接近我哪。”他散淡的说出这句话，仿佛事不关己。
“您都知道？”我目瞪口呆。
“知道什么？”他问我。
“没什么，还是感谢您今天没有舍下我。”
“你是我的徒弟，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您说什么？”
“就是说不能随便舍下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千般玄奇如卷呈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