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亦如是》Beauby颖

9、迂回

　　在颜萤的心中，她跟许晖的关系，就像拉锯战一样，进进退退，仿佛修不得正果。突然某天，她找许晖的时候，对方没有再回应，大喇喇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刻意在疏远自己，她只是好像习惯了有许晖陪伴的夜晚，不跟他说说话，一天好像都不完整了。颜萤有些失落，只好在行动上努力克制自己。
　　又是个颜萤在心里斗争找他不找他找不找他的矛盾夜晚，王慈突然来了电话，语气有点疲惫有些无助，想要颜萤陪她出去吃吃饭，颜萤看了看时间，８点整，想来也没事，便换好衣服出门。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很久，才看到王慈穿着一身黑面无表情的出现，不知道怎么的，这大概是她最不怎么收拾的样子，颜萤却觉得，这时灯光下的她，是最美的时候。
　　王慈找了个最靠里、最少灯光能照到的地方坐了下来，颜萤跟她打趣到：“这个地方适合情侣，俺们可以去光明正大的地方。”王慈眼神空洞的望着她说：“我出车祸了，现在摊上事了。”
　　颜萤第一个反应就是，丫的还真能惹事啊。她知道最近王慈一直忙着学车，按道理不应该就拿到本了啊，便试探性地问了问：“你本儿都没有，出啥车祸啊？”
　　王慈眼神怪怪地打探打探周围，压低声音回答：“当时我一时兴起，就跟王斌说要开车，结果没开到家门口就撞到一个小女孩，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没有什么大问题，本来都说了赔一定的损失私了了，可是她爸爸今天突然反悔，说要去他指定的地方做新的全套检查，老娘都跑了几个医院了，结果都一样，对方现在是想敲诈我啊，没有本儿，没法走正规程序啊！”
　　“王斌怎么说？”颜萤想，按王斌的人脉，也许能摆平这事，他也拿得出对方开的价码。
　　“他啊？他到现在都没有插手这件事，只说我该，还让我别闹大了。”王慈回答得一脸轻松。
　　啥玩意？！颜萤有点语塞了，呆呆望着她，想拼凑点词语出来表达自己的感受，正酝酿着，王慈电话响了，只听她一阵嗯嗯啊啊，然后就向对方报出了现在她们待的饭店的名字，然后就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谁啊？”颜萤料想应该是熟人，或是可以帮助王慈的人，才会到这里来。
　　“哦，是那个小女孩的爸爸，”王慈用筷子在点好的肉里翻滚，就是不下手，看得颜萤食欲大增，“他要过来找我谈明天去检查的事情。”
　　“有病吧你！”颜萤这次终于吐出了一直想说的词语，“他来了，万一堵着你不让走怎么办？你现在能拿出钱给他？还是想好办法解决问题了？”
　　“我习惯了，他最近天天跟着我，他能拿我怎么样？”王慈终于选好了一块肉，送进了嘴里。看着她的无所谓，颜萤心里又惊又气，放下筷子，一直环顾四周，生怕突然跑出啥妖怪。
　　“我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如果对方来一个我们还能应付，你也说了，有人在后面给他出点子，你这么坦率啥都交代了，人家会单枪匹马赶来？如果来两个壮汉，把你抓去了，我是该跑呢，还是跑呢？如果把我们都抓走了，我是该恨你啊，还是恨你啊！”颜萤望了望周围为数不多的顾客和身材单薄的老板，觉得还是走为上策。
　　“对哦？”王慈停止了对盘里食物的翻炒，“你还在这里啊！”
　　“谢谢你啊，我一直都在，”颜萤看着王慈的状态，大喘了一口气，觉得必须要把她弄走了，她这哪里是备战状态？于是她起身结了账，抑制住内心的慌张，对王慈做工作：“走吧，回家，让王斌帮你，这事你处于下风，得求人，咱没那本事。再说了，我真怕！”
　　王慈看着颜萤，也不知道是真的颜萤把害怕表现得太明显，还是颜萤的话起了作用，她终于起身离开。为了防止出门的时候和对方碰面，两人遮遮掩掩，小心翼翼，途中颜萤还不忘唠叨王慈：“你现在随时是逃跑状态，还穿啥高跟鞋啊。”
　　终于坐上了回家的车。颜萤本打算把王慈平安送到就自己走路回家，路程并不远，可是王慈坚持请司机将颜萤务必送到家门口，她这一举动，让本来就恐惧的颜萤，更加慌乱，如果对方不是那么恐怖，王慈这样的马大哈，是不会这么细腻安排的。
　　回到家，颜萤迫不及待给王慈打电话，知道对方并没有追着去她家，只是责问她怎么不在说的地方，她用工作上突然有事情糊弄过去了。王慈语气有些平缓了，说：“他现在还没有回来，希望这事不要影响他工作才好。”对于这个他，颜萤真的不好发表什么言论，只是叮嘱王慈一个人在家小心点，希望她早点解决好这件事，便结束了通话。
　　静下来的颜萤想找人说说这经历和感想，许晖的名字突然就这么蹦了出来，是的，下意识，她想到了许晖，而不是当日让她死去活来的舒波，可是现在都到自己平时睡觉的点了，许晖都没有像以前一样找她，想了想，颜萤还是决定放弃再找他的决定，用一种无奈的心情安抚自己，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早上，颜萤在梦里和坏人打得昏天暗地，正要分出胜负，一阵急促的铃声把她拉回了现实，她一边嘟哝着一定要换首舒缓的歌，一遍半眯着眼瞅了瞅来电显示，哎，又是王慈！
　　“妹子，我今天要去解决昨天那件事，你帮我上上班！”王慈像是命令的口吻，不容反抗。“你咋知道我今天不上班？干嘛偷偷调查我！我们工作相似，所属不同，这样也行？”颜萤有些生气，她最讨厌这样被人吵醒，“不行，我和坏人的对决还没有结束，我得先处理好他们！”
　　“别二了，真的帮帮我，我给科室的老师和老板请示过了，你过来，他们放心。”王慈听着颜萤语气不友善，缓和了语气，“主要，王斌，他，今天肯帮我了，你也知道，他比我强大多了。”
　　“怎么这么多天了才帮你？”颜萤有些奇怪，昨天晚上都不怕老婆被掳走的人，突然转变了，“你用啥手段了？”
　　“不知怎么的，那些人早上堵我家门口了，王斌出不去，很生气，他正打电话想办法解决事情。”王慈的回答总是出人意料。
　　“他没那啥你吧？”颜萤想问王斌有没有打她，又开不了口。王慈支支吾吾没有回答，就只让颜萤帮他上班。
　　他？好吧，说到他，颜萤就没辙了，这男人变脸之快与川剧绝活不分伯仲。颜萤担心王慈，就顺口答应下来。
　　可是起床气还没有消，颜萤一边在衣柜里乱翻一边心里狠狠发誓以后必须恢复睡觉关机的习惯并顺便骂着王斌那混蛋。当初颜萤是因为许晖偶尔会在早晨打电话呼她起床，才开机睡觉的，现在，她必须要回到以前的自己。
　　颜萤回到了熟悉的医院，看到以前的同事在咨询台优雅地剪指甲，这些个小丫头，越发漂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再是同事，她们竟然热情地跟颜萤打招呼，颜萤兴高采烈地一一回应，圆乎乎的脸扯开得像朵向日葵。
　　前面就是超声科了，到了门口，颜萤突然有些踌躇，之前堆在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褪去。她仿佛听见舒波在里面爽朗的笑，用乡音唱着山歌，她怕门一开，就看见那张精致的笑脸，就感受到曾经能够拂去她所有哀愁的开朗。
　　门突然开了，刘柳一把把面带笑容却神情呆滞的颜萤拉了进去，一边轻声埋怨：“你来替她上班就行了，干嘛还学着她喜欢迟到？你当你是模仿秀啊！”
　　颜萤抱歉地吐吐舌头，跟医生们一一问好，偷偷问刘柳：“其他医院的也能来替班啊我说你们还有没有底限啊？”
　　刘柳意味深长地一笑，一边递给颜萤工作服，一边指着其他准备开始工作的医生：“他们现在更希望你过来，那家伙最近完全不在状态。”
　　颜萤轻轻一叹气，没有再问。不知道为什么，提到王慈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叹气，就像想到自己突然纠结起来的情感一样。这一天对颜萤来说是折磨，舒波的影子好像一直在屋里飘荡，颜萤努力假装没有回忆，可是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味道。
　　晚上吃饭的时候，颜萤把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报告给刘柳，顺便还延伸到了王慈早上的电话和被她打破的梦。刘柳没有怎么表态，只是说还好她们及时离开了，然后摇摇头，望了望前方，满脸期待：“希望她一切都好吧，别再折腾了，闹心啊。”
　　临睡前王慈来了电话，说一切摆平了，还很甜蜜的说幸亏老公帮了忙，不然还要提心吊胆好一阵子。颜萤心里暗暗欢喜，仿佛自己也解脱了。
　　这天夜里，颜萤竟然同时梦到了舒波和许晖，两人都在起着大雾的前方，只见熟悉的轮廓，向她伸出手，颜萤左顾右盼，不知道应该去那边，雾越来越大，两人越来越模糊，颜萤一着急，往前跑去，却突然踩空了，在黑暗中惊醒过来。颜萤摊在床上，痴痴地笑，笑遗失了当初那个敢爱敢恨的她，陷在感情的漩涡里，舍不得放弃，找不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