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苏小诔

1、序

　　京城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阴霾，偶尔有几分阳光从云霭的缝隙里照亮屋檐上的望角。
　　恰是清晨。
　　白家后院里已有家丁开始劈柴，小厨房里也出现了袅袅青烟，时有着青衫的年轻女子嬉笑而过，给这偌大的庭院里增添了几分人气。

　　白夫人在丫鬟的服侍下起身，喝了一口由贴身侍女泡的茶，坐至梳妆台前。丫鬟顺从的站在白夫人身后为她梳发，纤巧的手指在发间穿梭，极温和的声音：“夫人，今日梳个凌云髻可好。
　　白夫人听着平素极好的声音竟不耐烦的点点头。瞧着镜中有些丰腴的面容和身后丫鬟清丽的脸庞，白夫人不由想到老爷新纳的小妾，心情忽然烦躁起来。而这烦躁突然变成了腹中的疼痛，白夫人不由惊惧的大叫：“来人啊！啊！”
　　这才怀孕八个月，如何如何会早产，明明都调养好了身体，医生也说没问题的，怎么会……

　　那丫鬟也是跟随白夫人多年的，见此情景，便知夫人要生了，忙扶着她坐到软榻上，冲着屋外叫道：“来人啊，夫人要生了！！”
　　屋外备好的穏娘急急冲入，虽然心中也暗暗疑惑怎么会早产，但是良好的职业素质让她们迅速的安排好了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只需要等着婴孩的降生。
　　然而，白夫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手已经将床单抓破，周围的稳娘也已满头冷汗，但是腹中的孩儿就是出不来。侍女们取来了参片让白夫人含着，但并无用处。如此挣扎了两个时辰，白夫人已经气息奄奄，那孩子仍旧在腹中，白夫人咬破了自己的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是该用它的时候了，但是心中发苦，假如不是，假如不是早产，怎会用到那药！心中恨极了造成她早产的人，但是又不知是谁，况且先把孩子生下来，来日…方…方长。
　　白夫人命侍女取来首饰匣最底层的丹药服下，困难的将药力化开，感受到身体恢复后，将所有的力度用至腹部，那孩子方才降生，稳娘惊喜道：“夫人，是个小公子！”面如金纸的白夫人点点头，眼中的亮光逐渐暗淡，明白时间无多的白夫人气若游丝地吩咐道：“把……把老爷请……请过来。”
　　不多时，久未出现的白老爷终于来到白夫人面前，已过中年的他别有一番气质。他沉默的看着白夫人，眼中无半点情感。白夫人喝了一碗药，恢复了些元气，对着白老爷说：“你现在满意了？”语调竟是悲凄。
　　白老爷只是沉默，但隐约可见眼中闪动的光。白夫人继续说：“无论当年我爹如何做错，但是你始终负了我！咳……咳咳，如今，我……我也不求什么，只求你善待我这最后一个孩子。我是因阴谋而死，希望你，咳咳咳，”白夫人吐出一口鲜血，“好好保护他！”
　　语罢，白夫人艰难地搂过婴孩，血泪俱流出，紧紧盯着白老爷。
　　半饷，白老爷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而白夫人早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