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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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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苍茫,孤月高挂,永安城中一片安详。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杨柳树下,虽是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依稀可见她眼里深藏的泪光。
树欲静而风不息。
她还来不及叹气,便放下怀中之物匆匆离去。
“不是我对不住你。”
她喃喃
“怪只怪你自己的命。”
翌日清晨。
一个白点在城外的青山绿水中缓缓移动着,近了看,才发现是位身着宽大长袍的少年,他身无外物,面色平静,随风鼓动的白衣下是一副瘦小的身躯——约莫是七、八岁的身躯,却似藏着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的灵魂。
身后蜿蜒的河道渐渐汇集成一条银白色的细线,直至消失在天边。
他抬眼看了看永安城古色古香的城门,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
“还有十载光阴。”他想着。
守城的护卫淡淡瞥了来人一眼,没有丝毫阻拦之意。
瞧那气质与眉眼,多半是哪家独自出门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归家了吧。
也是,光凭那袭一尘不染的白袍,想来也没人能料到他是从身后残阳河的另一岸而来。
自开天辟地起,一条弯弯曲曲、没有尽头的小河,就生生的将整个世界隔成截然不同的两半。河以南,是一片鸟语花香,花红草绿;而被魔物所占领的北边,则是生灵涂炭,枯木死树。
南边的日月交替、相辉相映之时,北边沾满血污的白骨却在那永远泛着红光的天际下哀号、哭泣。
而那条小河,就是仗着北边的泛红天际而得名残阳。
起初,会有一些人误打误撞走进魔物遍地的北边大陆,有去无回的结果自是可想而知;也会有渴望安逸生活的贪婪魔物千方百计逃离北方炙热的土地,就算侥幸逃过河,却终是逃不过丧生在南边骑兵战马的刀枪下的命运。
既然懂得这天注定,又何必再苦苦挣扎?
千百年来,万物终于渐渐的认识到了这个道理。残阳河也慢慢变成一道禁忌,少有南边生灵愿过河赴死,也少有北边魔物敢过河求生。
可你知,我知,天地知。
茫茫苍生,终会有一两个异物,不认这个死理。
此时正值初春,青石板上积雪尚未融化,城中杨柳悄悄冒出新芽。
随风起舞的柳条下,一裹白布随意的覆在一具水嫩嫩的小小身子上,没有被遮住的小脸上结了一层淡淡的霜,透明而乌紫的唇轻轻地一张一合着,仿佛在暗示她即将凋零的生命。
那是一个被遗弃的新生儿。
白衣少年不紧不慢的从这幼小的生命旁走过,瞧见她时,他眼里没有一丝怜悯,相反,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心里道:“生的这般干净,真不讨喜。”
一缕春风抚平他的眉
“就这样死在春光下,也总比活在这混沌的世界好。”他转念又想。
却忽的身形一顿,方才舒展开的眉此刻又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他俯下身,伸手摸了摸白布中婴儿冻得通红的小手,然后深深的笑起来,他笑的甚是好看,似是要把那温暖大地的春风都比下去一般。
“也罢。”白衣少年抱起树下幼婴,“本是同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