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终始如一》总耳

4、4

　　中泠错愕地看着表姨风风火火地提着一大袋的食物出现在眼前，蔬菜，肉，水果，零食.....真的怀疑是不是把商店都搬空了。一大早的，其实已经不早了，钟泠睡意朦胧，外加头晕目眩，木讷地看着表姑麻利利索地将那一大堆食物塞到冰箱里。
　　略有福态的张霞看着一眼呆样的中泠，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走开走开，别在这碍手碍脚。”语气中却洋溢着暖暖的温柔。中泠此时恍如深处梦境，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呢？在国外的日子，自然不能和家里相比的。在美国，房东阿姨是个高大的白种女人，金发碧眼，对自己非常照顾。可是，那到底是在异国他乡，中泠觉得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没有方向感地掉落。
　　眼前的表姨，到底是哪层血缘的表，已经是无从说起了。中泠只知道，张霞对自己是格外的关切照顾。
　　“表姨，你怎么买这么多啊？"中泠有点哭笑不得，自己虽然也会做点饭，但是还没有到家庭主妇的地步。
　　“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子，哪点像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家里什么都没有，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张霞颇感无奈。
　　“您买这么多，不会是不想让我去您家蹭饭吃吧？”中泠口齿不清地叫嚷道，口中喊着一大口牙膏沫，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
　　张霞温和一笑，正色道：“那好，从今天开始，我每顿好肉好菜地等着你。”
　　中泠吓一大跳，急忙忙地说：“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望，天天做饭，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然后，再找个帅得掉渣的黄金单身汉。”
　　张霞怎不知钟泠的心思，虽说她会不时时地来看下自己，却始终少了点什么。介于亲人与朋友之间的那种亲密和谐，中泠不敢轻易跨越，那是一种无法借用的暖意。对于张霞那家人来说，自己始终只是个局外人。那个地方可以是偶尔的依靠，可那里的他们之间，有着自己捕捉不到的，浓郁于血缘的默契。自己始终只是一个人，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中泠就这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钟凡，她曾经的钟凡。
　　他对他说：“傻瓜，我就是你一辈子的家人。”低低的，淳淳的声音，温柔地扣动心里的那根弦，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
　　中泠突然意识到什么，恰似无心地问：“昨天，那个钟医生？"其实她有很多很多想问的问题，却不知道怎么问，从何问起，还有，自己是以什么立场问？
　　张霞切着水果的手顿了顿，表情有点不自然，“这个橙子不错，多多吃点。”这话题也转变的太快了吧，中泠嘴角明显抽搐了下。张霞心里默想，她该怎么跟中泠说，那小子硬逼加诱导，说尽一筐的好话，然后自己心软，促成了这桩意外的相亲。她更没想到的是钟凡的直接坦白，原来那小子与中泠早已认识。再者钟凡这小子人品样貌样样都好，又是儿子的大学同学，肥水不流外人田，男才女貌，刚好登对。于是，她就顺理成章地改变计划。
　　中泠无奈地看着张霞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从纠结到充满笑意，还甚至于有些洋洋得意。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啊？
　　本想一直就那样居住美国，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牵绊着自己的脚步，一路上，停停顿顿。鬼使神差之中。连她自己都不值怎样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望着涌动的人群，置身于嘈杂之中，分叉的路口，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于这千千万万之中，却没有自己想见的人。
　　即使已经睡过一觉，中泠还是觉得很疲惫，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还有令自己害怕的期许。
　　深吸一口气，清晨的空气中有种淡淡的湿润感。走在小区的小路上，偶尔遇上个认识的人。那些人大多微微错愕，然后寒暄几句，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这样的情景，似乎定格在很久很久以前。另外一幢的楼房已经重修过，幼时常常游戏的小花园也变了一个样貌，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这到底还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