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坦诚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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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煜抱着手走上前去，头也不转的对景辰说“阿辰，你先回教室，我和他有点私事。”说完指了指一旁穿的人模狗样的吴莽勉强的笑笑。
景辰迟疑的点了下头，边走边回头，他不是一个迟钝的人，隐约是能够感觉到氛围有些微妙。
看到景辰走远后，季时煜才撇回脸，冷冷的看了一眼吴莽，语气说不上太好也不算糟糕“吴莽，你现在走的话，我可以当做今天没见过你。”
吴莽把两个拳头捏着直响，狰狞着一张脸，嘲笑的说“季哥，你这说的什么话。谁不知道你才是这S城唯一的太子爷，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米在你这条海龙王面前算个毛啊，连个屁都不是，敢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季时煜冷着一张脸，并不说话。
看着季时煜没有回口，他更来劲儿了，唾沫星子乱飞“您老出柜那天，你那富豪老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留下一句‘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给季家抹黑’就离开了，还听说你那宠你的都快上天的奶奶死的时候，你可是连滴点鳄鱼泪都没落下，这心恨的呀，真是从来没见过......”
话还没说完，季时煜就一记重拳挥了过来，吴莽重重的身体便如同掉线的风筝直直的跌落出去，还没有爬起来，季时煜的拳头便如同下雨似的密密麻麻的过来了，季时煜是练过的，每一拳打完之后当时感觉不到疼，过一会儿之后便像被重物碾压过一般全身的胫骨都挪了位似的痛。
吴莽带过来的人都没有意识到，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吴莽已经被揍得爬都爬不起来，哎呦哎呦的叫疼。
刚把季时煜团团围住，教导主任就带着一大帮人乌压压的过来。
“干嘛啦，在学校门口都闹起来了，你们还把学校放在眼里吗？”教务处主任在一旁气得跳脚，偏偏又不敢对肇事者发火，正满肚子气憋的五脏发疼，偏偏一个不长眼的还跑过来问“主任，现在怎么办啊！”
这下可点燃了炸药桶，教导主任三百多斤的肥肉立马泰山压顶了过去，扯着一张公鸭嗓子直叫唤：“还能干啥，赶快把人给我送校医院去，你们是些木头人吗？学校不是慈善机构，每月发你们工资养你们干嘛使的，是要你们闲着没事斗个地主，下个象棋，专门和小姑娘谈情说爱的吗？学校现在声况日下，都是你们这群没用的饭桶弄的，不知道在教学上下点功夫......”
四周嘈杂的要死，景辰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有些手足无措，习惯性的抬头去看季时煜的反应，视线刚一在他脸上落下，景辰整个人都呆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凶狠、杀气四溢的季时煜，介于少年和男人的轮廓里神色冷淡异常，下巴微微抬着，嘴唇抿的紧紧的，平时一向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像蓄满了寒冰似的，只一眼就让人直打冷战。
他有些害怕的捏了捏季时煜的胳膊，那处肌肉铁疙瘩似的硬倒把他弄疼了，嘶着一口气叫了出来“季季”。
季时煜这时才醒过神，就看到小脸儿吓得惨白惨白的景辰，他试着开口说话却发现口腔里面都是血腥之气，这才注意到是刚刚咬牙太用力了，牙龈豁开了个口，血哗哗的留着。
害怕会吓着景辰，他摆摆手表示没事，快步走到附近的洗手间里面灌了好几口水又快速的吐了出来，直到所有的血腥气都被带走为止，抬头时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他有些陌生，但又觉得理所应当，他似乎天生就是个演戏的好手，在景辰面前装良人，在奶奶面前装乖孙，在父母面前装离经叛道的兔崽子，不过总有一天，脸上的面具都会被一一揭开，带出一片片血和肉。
景辰也过来了，将准备好的纸巾递过去给他，轻声说“季季，我刚觉得有些不认识你。”
季时煜的脸色僵了僵，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出来，过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的开口“今晚能来我家吗？”
景辰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低下头看着自己交叉的手，为难的说“我妈都不让我晚上出去。”
“就一会儿。”
“那...好吧。”
季时煜牵动了一下面部神经，努力挤出了个笑容，但不怎么好看，伸手去摸景辰的头，却被他躲开了，景辰似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躲开，脸上有点惊慌，留下一句”我去上课了。”就跑开了。
季时煜靠在厕所的墙边，手插在头发里，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像极了六年前他奶走那天。
季奶奶走的当天，他罕见的没有哭，抱着他奶的相框跪倒在灵堂前，裂开嘴笑的没心没肺，他妈气的过来打了他一嘴巴子，抱着一旁沉默不语的丈夫痛哭着骂他“你个没良心的。”，季时煜摸了摸肿起来的脸，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继续跪着笑。他知道他奶奶看见他笑一定会高兴的，说不定能从那冷冰冰的棺材里爬起来把他搂在怀里笑眯眯地叫“乖孙”。
他妈气的拖着他爸出去了，整个灵堂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傻傻的跪着。
腿跪的麻了就抬头看看房顶转移注意力，屋顶上横着一根大梁，看着阴森森的，他一直怀疑那里曾经吊死过人。小孩子极少有不怕牛鬼蛇神的，每一次回老宅都会像个小尾巴似的紧跟着他奶的屁股后面，他奶就会笑着搂着他给他讲发生在大宅里离奇古怪的事，每一次都吓得直往他奶奶怀里钻，晚上睡觉的时候便抱个小枕头泪眼巴巴的跑过去一句话也不说紧贴着他奶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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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这个东西简直比女人的心还要难以捉摸，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立马就给你变了脸，突然之间狂风大起，雷声大作，倾盆大雨一泻如注。
景辰躲在不远处超市的屋檐下避雨，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父母让他们送把伞过来，都没有人接，无奈之下只好咬咬牙将刚买的资料书顶在头上冒雨狂奔。
回到自己家后，换了身上的衣服，拿毛巾擦头时看到笔筒下压着的一张纸条。
“阿辰，你爸今天出差了，我今晚会回来的比较晚，你一个人从同学那里早点回来。
妈妈留”
摸摸裤兜里的钥匙，景辰下定了决心，管好了家里的门窗，打开了对面的门。
轰隆隆，屋外电闪雷鸣的厉害，景辰抱着胳膊进了屋，房间里面的黑暗让他很不适应，刚一开灯，眼睛就被季时煜瑟缩在床上的样子刺痛了。
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助惊恐的季时煜，他抱着自己的腿，全身不住的发抖。
他坐到了床边，轻轻的叫着“季时煜，季时煜。”
季时煜似乎没有听到，景辰无奈拍了拍他的背，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了一道惊雷，景辰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雷，似乎是要把人的魂灵都驱逐出去。
季时煜突然的跳了起来，八爪章鱼似的抱着他。
他的怀抱实在是太紧了，勒的人全身都发疼，景辰忍不住挣扎了几下。
季时煜呜咽了几声，像只要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抱的更紧了，似乎是想把景辰揉进他的骨血里。
“阿辰”季时煜叫着他的名字，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在颤抖，不安如同连绵不绝的雷声蔓延开来“让我抱一下可你吗？”
景辰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在看见季时煜满脸泪水的时候所有的话语都苍白了颜色，不知怎么他叫道“季季”，季时煜愣了一下，手松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又搂的更紧了。
景辰也愣了，尴尬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自然而然的拍着季时煜的背一声一声的唤“季季”“季季”。
季时煜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只是双手制成的桎梏仍旧牢牢的锁着怀里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等到屋外的雷声慢慢停歇下来的时候，季时煜的情绪才平复了下来。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只是在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全都爆发了出来。
“阿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人打架吗？”季时煜顿了顿，看着摇头不语的景辰，自说自话“是因为他对我奶嘴里不尊重。”
“阿辰，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点都不恨我爸的，只是不能释怀。我一直执拗的认为如果我爸没有强行把我奶送到米国去医治，她估计能多活好几年，说不定哪一天我一打开门，就会看见她如同之前一样端晾了的茶给我，我咕噜噜的喝着，她就在一旁笑容满面的给他打扇。”季时煜脸上的泪痕依旧，却找不到刚刚那种惊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人都是这样，在陌生的环境里面只会越来越糟糕，他们会想念亲人，朋友，和那块生长的土地，心里一旦蒙上了布，再猛烈的阳光也会射不进来。平常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把生死看的极开的老人家们，他们不在乎能活上多久，他们在乎的是每一天是否有在意的人存在，如果以为他们好的名义送走他们，生命只会凋亡的更快。
景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了下季时煜在灯光下执拗的笑脸忽然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身体却先一步坐出了回应他缩在了季时煜的怀里，无比自然，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一般的人在得到他想要的之后，往往会向上帝祈求更多的。季时煜也如此，在得到景辰的依赖之后，也想要寻求更多，他一直渴望与他心贴心着说着话，即使景辰什么都不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听都让他无比满足。
“阿辰，我奶被送到米国的第一天，S城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也像是今天的雷，轰隆隆的似乎要把人的心脏都敲碎了。我抱着我爸的腿没来由的哭的撕心裂肺，鼻涕眼泪乱飞，我妈抱着我哄了很久似乎都没有效果，嘴里一直嚷嚷着要‘奶奶’，直到苦累了睡着了才罢休。说也奇怪，第二天我叔就打电话回来说我奶病情加重了现在在ICU里。这种事发生了几次后，我便开始相信，我和我奶是一条命的，每次打雷我只要一哭，我奶便将命都去了一大半，渐渐的我便不敢在哭了。”
“阿辰，你知道那种感受吗？咬着自己的拳头，胸口的痛上不来也下不去，全身一直不停的发抖，却完全不敢哭出来，流一滴眼泪便狠狠的咬自己一口，阿辰，你看”
季时煜的右手手背上赫然有几个深浅不一的牙印，景辰不知怎么突然亲了几下伤疤，脸上还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
亲完，景辰就后悔了，想要起来却被季时煜搂的紧紧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坦诚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