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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七里坡 ...

  •   七里坡,
      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坡,
      小山坡并不出名,
      出名的是长在这坡上的一种草。

      这种草落于寒冰上,
      十年发芽,
      十年成果。

      它之选择七里坡,
      因为这里是云山脚下,
      苍茫、阴冷、冰寒!

      它既可解百毒,除邪火,
      它亦能致阴气,错筋骨。

      它成仙、成佛,
      它欲妖、欲魔,

      它通体幽香,
      它外形落寞,

      它还有一个优雅而别致的名字,
      凝香草。

      只是,

      江湖人都知道,
      世间有一种仙药叫凝香丸,
      却没人知道,
      这仙药正是用凝仙草炼制而成。

      默默生长了上百年,
      静静等待了上百年。

      凝香草见证了云山的岁月风云,
      是二十六年前的那场大火,
      还是今年今月的这场浩劫,

      它一如往昔!

      它因沧海天山而名声大噪,
      它亦因沧海天山而销声匿迹。

      如今,
      它又摇曳在风中,
      淡淡看着一场场风云变幻。

      二十六年来
      云山想念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也同样牵挂着云山。

      不过,
      世事总是无常,
      人情多半寂凉。

      彼此相思的二十六年,
      既不属于云山,
      也不属于这个人。

      那段鼎盛到惨烈的日子,
      属于南宫协,
      属于公子羽,
      还属于那个叫云天之巅的地方。

      岁月流逝中,
      云山隽刻上,
      却惟独没留下易沧海这三个字;
      沧海天山,
      更是被那场大火烧的灰飞烟灭。

      易沧海,
      想着想着,
      便怨了起来;
      怨着怨着,
      也就恨了起来。

      她站在窗边思索,
      思索着凌霜是不是到了武当,
      思索着独孤啸的见面礼有没有完成。

      还有段无涯这个后生,
      她到底要不要去见上一见。

      可是思来想去,
      一切都是徒劳。

      太多的困扰牵绊她,
      太多的愁思围绕她!

      半月来,
      青黑血书传遍中原武林,
      沧海天山也将重出江湖。

      可易沧海还是有些怀疑,
      怀疑中有人,
      怀疑中有事。

      所以她一直沉默着,
      沉默的好似死人一般。

      可如今,
      死人般沉默的又何止易沧海一人,
      还有南宫博,
      他的沉默甚至比死人还要可怕千倍。

      他呆呆的站在长亭阁,
      脸色阴沉的甚是怪异。

      他不愿看南宫翎,
      甚至是害怕看南宫翎。

      因为他知道,
      南宫翎现在的表情一定难看至极。

      不外乎她看到了一切。

      “爹,那个女人是不是易沧海。”

      南宫翎娇俏的小脸有些扭曲,声音也有些战抖。

      南宫博没有迟疑、没有犹豫,
      只道了句“是”,口气生硬的很。

      南宫翎茫然的看着父亲,
      她的茫然多半是因为诧异,
      诧异父亲竟会回答的如此爽快。

      可是她不甘心,
      不甘心只知道这么多。

      于是她继续追问,
      完全不顾南宫博的脸色。

      她问,您和易沧海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又问,易沧海为何会来孔雀山庄。
      她还问,为什么母亲是可怜的女人。

      在下一个问题还未出口,
      南宫博终于怒吼了起来。

      “够了!”

      南宫翎一愣,

      “爹--------”

      她想张口唤声爹,
      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她在泪眼朦胧中,
      看着爹的样子一点一点消失。

      看着南宫翎悲伤地样子,
      南宫博也莫名的凄凉起来,
      他意识到了刚才的冲动与粗暴。

      一时间,
      他的口气也软了:
      “翎儿。”

      南宫博还未说完,
      南宫翔就已经匆匆的闯了进来,
      一脸的慌张、惊措。

      他大口大口喘着,
      上气不接下气道:

      “爹,爹,爹。。。。。。”

      刚才父女间紧张而尴尬的气氛,
      倒是被南宫翔的到来化解了几分。

      南宫翎偷偷用手拭了拭泪,问道:
      “哥,出什么事了。”

      南宫翔顿了顿,厉声道:

      “青峒的新任掌门卓子英,他,他。。。。。”

      提到卓子英,
      南宫翔的气息又变得急促起来,
      连音调也开始不停上下伏动着。

      南宫博皱了皱眉,沉沉道:

      “翔儿,卓掌门他到底怎么了。”

      南宫翔匀了口气,
      脸色略平整了些,
      才吐出了下半句。

      “他死了。”

      不过,
      这轻轻的半句话,
      却一语惊起千层浪。

      得知卓子英的死讯后,
      南宫博怔住了,
      南宫翎也怔住了。

      所有人都觉得,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
      事情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怪异。

      不过,
      这年头,
      有趣又怪异的事又何止一件?

      在笑三少眼中,
      一个人来到这儿有趣、怪异,
      而这个人本身更为有趣、怪异。

      此时,
      这个有趣、怪异的人正冷冷的看着他。

      笑三少脸上是不屑的,
      其实心里却欢喜得很。

      “三少不会不欢迎我吧。”

      恨雪的轮椅,
      吱吱呀呀的兜了一圈后,
      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

      笑三少瞅瞅周围的人,
      嘴角泛起一丝丝冷笑。

      “当然不欢迎,我笑傲山庄从来都不欢迎外人,更何况你这个女贼。”
      “这么说,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你三少的内人,唯独不待见我和碧含了。”

      听了三少的话,
      恨雪倒也冷冷的笑了,
      只是这笑埋在了面纱后,
      也就变得没什么表情可言。

      柳逸尘垂眸一笑,
      春风化雨般温润。

      他这一笑是在讥笑笑三少。

      笑三少又怎会不了解!

      他翻了一眼柳逸尘,
      一手把玩着空茶盅,
      一手卡腰气运丹田,
      将身板挺得直挺挺的。

      “我没闲工夫与你斗嘴,你来笑傲山庄到底所为何事。”
      “为一个人。”

      恨雪沉着双眼看着三少,
      看的三少心底似有虫爬过。

      笑三少斜眼看着恨雪,
      强装出一脸的正气与平静,
      淡淡问道:“谁?”

      “他。”

      恨雪语气悲悯,
      眼睛虽看着笑三少,
      左手却指向傅红雪。

      三少有些愣神,
      还未来得及反应,
      床上的傅红雪倒是先开了口。

      “沧海天山的人消息还真灵通,傅某刚来,便也跟来了。”

      说到这儿,
      傅红雪感到胸口微痛,
      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心。

      他这一皱眉,
      实在是不得了,
      屋里四个女人竟有两个为他痛心。

      而剩下的两个男人,
      则跟着两个痛心的女人一并痛心了。

      周婷既是急性子、又是行动派,
      傅红雪眉毛稍稍扭了一扭,
      她便就浑身跟着抖了几抖。

      只是,
      她最终没有伸手去扶,
      而是关切的看着,
      看的多了也就有些恼了。

      周婷恼的不是别人,
      正是那个遮了面的女人。

      此时这个女人,
      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十年前,
      她从没想过外面的事情,
      因为她的心里记挂着一个人。

      十年后,
      她不愿去想外面的事情,
      可记挂着的人却又闯了进来。

      恨雪也想去看看他的伤,
      恨雪也想去问问他的心。

      不过一切只是“也想”。

      她断了的双腿,站不起来。
      她毁了的名字,要不回来。

      所以,
      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看着傅红雪对她冰冷。

      想到这些,
      她便也不去想、不去做了。

      “傅少侠,你尚未痊愈,沧海天山的事就不劳烦你了。”

      恨雪没有表情,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

      傅红雪捂着胸口,
      也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子。

      他虽负了伤,
      可眼还是那么锐利,
      锐利到连散出来的光都让人感到无比的压力。

      只不过,
      周婷分明看到,
      傅红雪恰似深海的目光中,
      却隐藏着悲悯。

      “傅红雪从不为无关的人和事烦心,只是,不关己的人事总来找我,又岂能不烦。”

      其实,
      傅红雪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话,
      他想说的是易沧海是不是已到中原,
      那个雨夜又是不是易沧海打伤了他。

      可一见到恨雪,
      他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这是傅红雪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

      恨雪迟疑了片刻,淡淡道:

      “烦与不烦,我管不了,不过傅红雪,你的这条命我是要定了。”

      “可笑,你以为凭你的剑可以杀了傅大哥!”

      傅红雪还未接话,
      周婷就已按捺不住,
      她叉着腰,昂着头,
      一脸活力四射的精分相。

      “我的武功自是比不过天下第一刀,不过,若是加上一个明月心,可也不好说了。”

      恨雪眼角带了抹笑,
      这一抹笑颇为得意。

      听了恨雪的话,
      周婷心房燃起了一团火,
      这团火烧的她坐立不安。

      她只恨自己功力未复,
      否则定会救回明月心。

      全当是随了自己的心,
      也回了傅大哥与姐姐的情。

      傅红雪并不说话,
      只是用他的眼睛看着恨雪,
      他的眼睛会说话,
      仿佛用眼睛就能说出一切。

      最后,
      傅红雪还是说出了十个字,
      十个掷地有声的字————

      “心儿不是任何人的筹码!”

      或许冷眼旁观了太久,
      笑三少早就有些不耐烦,
      他一脸不爽的走到恨雪面前,
      故作生气的腔调:

      “那你究竟是来讲筹码还是杀傅红雪的,若讲筹码,他伤好再讲,省的我们还得陪一阵子;若杀傅红雪,出去再杀,免得溅了我山庄一地血。”

      “筹码已在我手,有什么好讲;他命我迟早会取,又何必急在一时。今天我来,只为一件事。”

      笑三少问的不冷不热,
      恨雪答的也不咸不淡。

      “那敢问姑娘,所谓何事?”

      此时,
      喝了一肚子茶的柳逸尘,
      也凑上前来赶了个热闹。

      恨雪扫了一眼众人,冷冷道:

      “大悲赋!”

      话音刚落,
      众人的气息有些凝重,
      傅红雪依旧没有表情,
      他只是透过窗看夜色。

      今夜,
      雾浓,云重,
      皎月却尤为明亮,
      它散着冷冷而残弱的光,
      拢进了傅红雪的心,
      也拢进了明月心的心。

      此时,
      明月心坐在马车一隅,
      早已离鹿山越来越远。

      她略有不甘的放下车帘,
      心底暗叹了几口香气后,
      转眸打量起端坐在对面的男子来。

      这男人,
      正襟危坐,
      微阖双眼,
      一脸的傲然,
      一身的冷漠。

      尤其是他手的刀,
      弯如弦月,
      灿若繁星。

      一时,
      明月心看的有几分入神,
      甚至忘记了独孤啸的存在。

      “明月心,你为何一直盯着我。”

      独孤啸虽未睁眼,
      女子的举动却尽收眼底。

      明月心心底一惊,
      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道:

      “我要记住你的样子。”
      “为什么?”
      “无论是谁,被一个陌生人带走,总要有些作为的。”

      独孤啸微微睁开双眼,
      眸子绽放出异样光彩,
      他很想听听明月心的话。

      “你为什么不好奇我是谁。”
      他残忍而又冰冷的问。

      “知道了又如何。”
      她从容而又淡定的答。

      “是呀,
      知道了又如何?”

      独孤啸一声冷哼,
      眼角斜睨着明月心。

      他没有想到,
      这个半路被掳走的女子,
      竟毫无惊慌,反倒是一脸的释然!

      见独孤啸仍死死的盯着她,
      明月心转眸一笑道:

      “阁下是谁,我不关心,
      不过,阁下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小女子倒是有几分好奇。”

      “有时候,好奇不是件好事。”
      独孤啸微微测测面,深邃的眼眸射出两道精光。

      “可大多时候,对什么都不好奇就一定是坏事。”
      明月心轻轻抬起眸子看着他,微笑着颔首。

      “孰好孰坏,又何必争辩!”

      独孤啸不再盯着明月心,
      只是撩起车帘向外瞧去。

      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故意,
      反正这帘子是撩的高极了,
      高的让车中人一眼就能看见外面。

      望着,
      一路的景色,
      一路的风尘,
      明月心忽然怔住了。

      看见明月心的表情,
      独孤啸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他微嗅两下手指淡然道:

      “就快到了。”

      明月心沉着脸,
      没再看外面,
      也未再回答。

      不是不想看,不想答,
      而是不愿看,不愿答。

      外面,
      月光涟涟,
      雾色朦朦,
      明月心轻轻阖眼,
      那座云山,那片琼楼,
      便又浮现在眼前。

      云天之巅,
      云天之巅。

      即便是念着这个地方的名字,
      明月心的心都不觉抽搐了一下。

      于是,
      她更不敢想,
      不敢想那个叫“傅红雪”的男人。

      只是,
      她却不能阻止那个男人想着她!

      傅红雪看着如水的月光,
      心中不知不觉想起了一个人。

      他缓缓昂首,冷冷道:
      “大悲赋早已融入我心与我刀,即使我现在给你,也不过是颗空珠子而已。”

      恨雪也冷笑道:
      “真武功也好,空珠子也罢,只要你傅红雪人在,我又何愁得不到大悲赋。”

      二人沉默,僵持中,
      笑三少竟也冷笑起来,
      他悠然自得地走到二人之间,
      左顾右盼道:

      “你这女人真是贪心的很,不仅妄想我庄宝物,还盯着人家的内力!”

      恨雪并不在意,
      白色的帕子遮住了面容,
      独剩一双幽怨的眸子盯着笑三少的脸。

      碧含倒是抢了话道:
      “这是我家小姐与傅红雪的恩怨,又干你何事。”

      “哼哼”,笑三少鼻子里冷哼着,“借了我地方还说这般话,好嚣张的主仆!”

      “既然都已经借了贵地,那么,我主仆二人唯恐还要多嚣张一夜了。”
      恨雪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

      “你要住这儿!”
      笑三少一脸的惊讶,连连喝声道。

      柳逸尘默不作声,唇角勾着笑意。

      周婷没有知会,
      她的想法纯粹的很,
      她希望去问问明月心的近况。

      至于,
      傅红雪,
      他青色的浓眉扭成了一团,
      没有血色的脸更是苍白了几分。

      恐怕此刻,
      他的心思也与周婷不谋而合。

      笑三少抖了抖手,
      剑眉一上一下挑动几下,道:
      “既然收了四个,也不差你们倆,只是,明日指望着我庄内的东西不要少才是。”

      话毕,
      三少甩甩袖子,
      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间。

      只不过,
      他的步伐有些欢欣,还有些雀跃。

      柳逸尘瞧了几眼恨雪,
      一杯清茶匆匆倒入口中,
      也随着笑三少的身影而去。

      恨雪没有再看傅红雪,
      就像傅红雪没有再看她一样。

      他坐在原处,不曾改变;
      她却向前而行,越走越远。

      不知是岁月戏弄了青梅;
      还是竹马蹉跎了那岁月。

      只道是,
      无念、勿挂,
      彼此心安!

      可如今,
      江湖飘渺,人心纷扰,
      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无念无欲,
      何况是心安?

      纵使是劫后余生的人也全无把握,
      宛若易沧海!

      她沉思的久了,
      等的人便也来了。

      还是那一夜的黑衣人。

      黑衣人并未出声响,
      只静静的看着易沧海的背。

      夜风习习打击着阴暗的苍穹,
      却无法击散亘古以来的寂寞。

      而亘古以来的寂寞,
      仿佛都已经凝结在易沧海的背影上。

      此时的易沧海就站在窗边,
      望着远方直入云霄的云山。

      “你来了。”

      许久,
      易沧海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慢慢的转过身来。

      看见易沧海,
      黑衣人微微颔首,
      明亮的眸子如晨星。

      “傅红雪去了哪里?”
      “笑傲山庄。”

      二人的一问一答,
      淡若止水,却字字铿锵。

      不过,
      听到“笑傲山庄”四字,
      易沧海还是怔了怔,
      盯着黑衣人的脸失了神。

      时光就在她的注目中流逝,
      而她的灵魂也仿佛在这注目的过程中流失了。

      黑衣人望望窗外,
      慢慢走到易沧海身边,轻轻的道:

      “宫主,恨雪姑娘那里还要查吗?”

      闻得这名字,
      易沧海发出一声更长的叹息,
      小心翼翼的端起桌边的茶杯,
      望了望遥远的山路,淡淡道:

      “我并不指望那丫头像凌霜忠于我,只是,她竟这样的欲断难断,我原以为叶开手到擒来,却未承想她将信送给了柳逸尘!这一切还用查吗?”
      “恨雪姑娘那里从长计议,宫主大可不必劳心,不过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黑衣人虽有些踟蹰,
      可思索了一番后,
      还是怯怯的问道。

      易沧海面容一整,道:

      “这里就你我二人,又有什么不当讲。”

      “是”,黑衣人得到了应允,神色竟也自若多了,终于娓娓道:
      “此次行动,柳公子已见过了您,那您到中原之事,属下担心柳公子会告诉恨雪。”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百般强求倒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易沧海负手而立,
      又背对了过去,
      几朵落花飘入窗中,
      她空手抓了几朵,
      似乎对黑衣人的话并不在意。

      “对了,我听说青峒的新任掌门卓子英死了。”
      易沧海虽未回头,却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说的虽认真,
      口气倒是轻描淡写。
      好似这人死不足惜!

      黑衣人不敢揣测她的心思,
      只是唯唯诺诺的称“是”。

      “凌霜去的是点苍,青峒的人又怎么会死!”

      易沧海手心一空,
      落花又穿窗而出。

      黑衣人苦笑,
      没有回答她,
      也向前望着那逝去的残花。

      “凝香,你有何看法 ?”

      易沧海挑起眉眼,
      唤着黑衣女子的名字。

      黑衣女子有些愣神,
      仿佛这名字不是她的。

      是呀,
      凝香,
      沧海天山,
      七里凝香。

      一晃十年过去,
      她都忘记了自己的本名,
      忘记了当年守护七里坡的母亲。

      或许,
      她不叫这个名字太久了;
      亦或许,
      她叫的名字实在太多了。

      久到她尘封了记忆,
      多到她混淆了自己。

      她是属于独孤啸的,
      她是属于易沧海的,
      她还是属于恨雪的。

      可惜的是,
      她从来不属于自己。

      那夜,
      七里坡,
      百草凄凉。

      夜死了,
      母亲死了,
      凝香也死了。

      因为死的彻底,
      她竟连一滴泪都不敢留,
      不敢为母亲,
      更不敢为自己!

      看着消失的残花,
      黑衣女子感到莫名的心痛。

      她的心在流泪、在滴血,
      可她的脸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无奈的摇头,无奈的叹息。

      无奈到连易沧海也觉得有些无奈。

      易沧海走到女子身边,
      微微冷笑道:

      “凝香,这是有人想泼我们脏水!”

      黑衣人低声问道:

      “依宫主之见,这人会是谁?”

      易沧海十分淡然地道:

      “任何事都有表象,只是,真相却是瞬息万变的。”

      “那我们要不要去寻找真相。”
      “瞬息万变的东西又怎么寻得到!”
      “宫主的意思是。。。。。。”

      黑衣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心中有些不解、还有些好奇,
      于是禁不住的问道。

      易沧海冷冷的看着她,
      仿佛那眼睛已经看穿了一切。

      “我们回到中原,在那些名门正派眼中,不就是一盆脏水,又何惧这一桩。”
      “那我们。。。。”
      “按计划行事,静看风云变幻!既然了却了卓子英的贱命,我们倒是省了力气。”

      黑衣人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她这次会领到什么任务,
      她更不知道这样鬼祟的行动要持续多久。

      她想做回自己,
      却不是此时此刻。

      七里凝香,
      是曾经,
      是过往,
      还是无尽的未来!

      没人知道,
      她只知道,
      她叫凝香,
      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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