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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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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歌一曲,寂寥相思骨,
漫天风霜,氤氲离人泪;
尘缘难却,沧桑浅笑靥。
有道是错错对对空交错,
徒剩下聚散匆匆恨无穷。
看她的模样,年轻时定是个尤物,
看她的内力,年轻时定独步武林,
只不过,
二十载的情情爱爱,
二十载的聚聚散散,
在那美妇心里,
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
最终,都化作了一团烈火,
焚尽了往昔,
燃起了仇恨。。。。。。。
她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不知不觉中,
心里竟泛起了一股子醋酸劲,
这么年青、这么俊秀,
江湖就已经是他们的天下?
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年纪,
曾几何时,她初见那人时,
也是这般豆蔻的年华。。。。。。
“怎么,易宫主,几日未见独孤,不相识了吗。”
那男子音色低沉醇厚,且掺着一抹阴戾,
只不过,模样是极好的,甚至是数一数二的。
这等风尘外物的男子,恐世间也是不多见的!
一袭墨色青衣,环扣羊脂玉带,挺拔俊朗至极,
漆黑的眼眸多情而冷漠,红润的薄唇神秘而孤傲,
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正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若是个王者,他那邪魅的气息必定颠倒众生,
只不过,他还不是,亦或他想是,却不能是。
“独孤啸说这话,未免与我生分了。”
本是句再寻常不过的搪塞之言,
只不过说者有心、听者亦有意,
也就成了句值得推敲、玩味的话了。
男子轻轻转了一下指上的翠玉,低笑道:
“独孤还怕在下寻来中原,易宫主会怪罪呢。”
“那怎会,若没你独孤世家,又岂会有我易沧海?”
四两拨千斤易沧海尤为擅长,
只不过,独孤啸面色甚平静,
独孤啸要做什么,易沧海全知,
易沧海会说什么,独孤啸亦知。
若问世间,易沧海最想结盟之人,那非独孤啸莫属,
再问世间,易沧海最为忌惮之人,亦非独孤啸莫属。
独孤啸虽年纪尚轻,但心思却缜密异常,
纵使是七窍玲珑心,易沧海也不敢失言。
“易宫主说独孤与您生分,可您嘴上却总挂着往日的情分,是否比独孤我还要显得生分呢?”
独孤啸眸似一汪幽潭,
深不见底,变幻莫测。
易沧海神色一顿,淡淡道:
“我本就是恩怨分明的人,旧时仇,旧时情,自不会相忘,不过,独孤啸,你来中原,是想好了万全之策呢,还是为你那逝去的兄长?”
独孤啸牢牢的看着她,
看着飘动的半面白绸,
那绸素白,
白的不安,
那绸浓烈,
烈的凌乱,
乱字如麻,
心头一刀,
血肉模糊!
“他从不是我兄长,也不配是,我独孤啸与他无半点关系。”
提及他逝去的兄长,独孤啸口气不再清冷,倒生出了一分恨意,
刚说出那句话,
易沧海就已悔,
可独悔过之后,
竟又觉得一妙,
此妙,妙不可言矣,
妙就妙在,
独孤啸也有弱点,
弱点就是那个死人,
死了却还中用的人,
赫——连——鹏!
想到这,易沧海心中一笑,道:
“方才我失言了,不过,中原之事你母亲是否知晓?
提及母亲,独孤啸的凤眼顿生了几许柔情,
只是淡淡的,不露痕迹的扫过了眼底。
“我独孤啸要做的事,母亲不管也不拦,一样都是弃子,为何不另寻洞天?”
只此一句,却也明了心迹。
独孤啸的谋略周全而直白,
他从不轻易做一件事,
若是做了,便会做到极致,
他也不会隐埋一件事,
若是要做,便会昭告众人,
甚至是对手!仇家!死敌!易沧海知道,
独孤啸有这气魄,也有这胆识,
只是,在西域,他生不逢时,
空空蹉跎了一片片大好时光!
“不过话说回来,赫连鹏是因一名女子才惨遭得毒手呢。”
明知是伤疤,易沧海依然去接,
她晓得,轻轻揭开并不会流血,
反而会加速重生的一点点欲望!
独孤啸知其用意,未言、未语,
他全当是耳旁风,却牢记心中。
“为女人而死?”
独孤啸回眸一顿,
眼神凌厉,波光转动,
一丝讥诮浮在唇边,
冷笑道:
“真是再愚蠢不过的死法!”
“是呀,为情所困不过是自饮毒酒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你来了中原这异地,能做些什么呢?”
几番权衡,易沧海还是袒露了心思。
独孤啸会心一笑,
继而直直的盯着她,
薄唇轻启,道:
“你要的是仇,我要的是权,你若助我夺了权,往昔人情一笔勾销,而我若助你报了仇,则全当帮了自己,易宫主,你说这笔买卖,是否对你划算的很啊?”
独孤啸眼神坚定,口气淡然,
一切皆玩弄于他的鼓掌之中,
他既已告诉了你心思,
就表明纵使无人相助,
他也会排除万难走下去。
这一点,易沧海心知肚明,
只不过,她想知道的更多。
“我易沧海要复仇,自有打算,何须别人相助?”
“打算?你是要指望那枚废去了双腿的棋子,还是你这孤寂冷傲的至亲呢,更何况,你的功力也就恢复了七成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
独孤啸那锐利的眼神,
一刻也没离开易沧海,
他虽年少易沧海近二十岁,
盛气凌人劲却一分也不少,
对上他咄咄逼人的眼神,
易沧海便知输了一大半,
可这输倒也是无关紧要,
同仁、死敌往往一念间,
何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哦?看来我是非与独孤你联手不可了?”
易沧海实则早有打算,
只是未言明,
与聪明人讲话何必言明,
更何况,
独孤啸是一等一的聪明!
“易宫主何必拐弯抹角,你那青黑血书传遍武林,可迟迟未动手,我想你定是想那凤凰集想的急了?”
凤凰集,
易沧海明眸一转,
这一转,
转出了几分担忧,
这一转,
转出了几丝暗惊,
忧从心生,
惊归旁骛。
这份忧,从让恨雪独归中原起,便无尽无止,
这丝惊,从独孤啸说出凤凰集,便随之而来。
独孤啸看出了易沧海的惊异,虽然只有眼中一抹,
但,还是被独孤啸得个正着,心中不觉得意荡漾,
“易宫主大可放心,凤凰集,我是没兴趣的。”
易沧海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得越发意味深长起来,
“我早知独孤你对凤凰集没兴趣,不过,有两件东西,你怕是兴趣至深呢?”
“何物?”
“灭绝十字刀和大悲赋!”
易沧海话音未落,
独孤啸脸色已变,
深邃的瞳孔无底,
怕是心亦无底也,
语气徒增些愠气,
“你知这两物的下落?”
“话说要此两物,你得去寻一个人了。”
“谁?”
“傅-----红-----雪!”
独孤啸眼神迷离,
似有心事,
浑身腾起股寒气,
凝了风景,
冰了过往。
独孤啸心底一阵唏嘘
沉吟几许,转身离去,
只是易沧海还怪笑着,
望着独孤啸的背影道:
“独孤,记住,你兄长一死倾红颜的女子便是明月心。”
独孤啸并未停步,
依然向前走去,
唇边掠过丝笑意,
只不过,这笑意冰冷而残忍。
阴云、残风、半月,
此夜此时,此楼此景,
纠纠缠缠,冷冷清清,
那影、那风碎了一心,
那光、那眼追随一人。
柳逸尘就那样站着,
说出的话似冰似雨,
封住了往昔,
浇熄了温情。
只是,周婷还感觉得到他的柔情,
因为,柳逸尘的肩还是一片柔软。
“你说什么?”傅红雪眸低垂,声却已寒。
“我说,明月心你不能带走!”柳逸尘亦冷酷无情
“小白脸,你又弄得是那样?”叶开脸也霉了起来。
“柳逸尘,为什么?”,周婷眼神迷惘,心竟疼了起来。
“明月心筋脉逆转、邪毒未净,现在武功尽失,就算醒来,也活不过三年。”
“你说什么?”傅红雪眉头一紧,痛彻心扉。
“柳逸尘,究竟怎样才能救姐姐。”周婷面色焦急,泪盈眼眶。
“若要救她,只有一个人。”
柳逸尘边说着,边望向小楼一角。
“谁?”,
傅红雪只此一问,却饱含深情无奈。
这时,突然传来冷笑声,
定睛,竟是那蓝袍男子,
只见那男子摘了腰间酒壶,
侧身倚着雕花红木栏杆,
仰天畅饮,边饮边笑道:
“什么天下第一刀,什么李寻欢独门弟子,竟是一群蠢蛋!”
“喂,你说什么,嘴巴放干净点!”
南宫翎一脸愠色,却是更为娇俏。
男子长发飘凌,凤眼生威,淡淡笑着: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那女人身中的大悲赋和红花掌都是阳毒,你们两个大男人去为她疗伤,是想让她一命归西吗?”
“你~~~”
叶开怒目相向,咬牙切齿。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那柳逸尘说起话来虽不中听,
倒是风雅至极,算得上文人。
这男子与之相较却是更甚之,
不禁出口不逊,还尽显霸道。
叶开真是后悔,
那日酒馆怎么会被此人吸引,
可气,可气。
傅红雪忽觉,衣襟被轻轻的攥了一下,
低头一望,正对上了明月心含笑的眸,
怀中女子眼神明亮,似有千言万语,
只是面色太过苍白,身子太过单薄,
女子轻轻松开青花襟,凄然一笑道:
“红雪,不要再为我劳神,这一重见,便是天怜,不要提三年,即便是三天,我心已足。”
明月心吐出的每个字虽轻,
可,字字泣血,字字如刃,
那血滴入了傅红雪的眸,
那刃刺破了傅红雪的心。
“什么三年三日,你要陪我三十年,不,即使是来世,我傅红雪的妻子也唯有一人,只有你明月心!”
傅红雪拥着明月心的臂弯越收越紧,
蛮横的语气下惊起一片倾情绕指柔。
望着这一幕又一幕,
恨雪多年望眼欲穿独化红颜殁,
千愁百恨浮华一世独剩转瞬空。
傅红雪的心中唯有明月心,
恨雪,你真是个痴人、傻人!
情已醉,夜正浓,
那一刻的柔情,转瞬即逝,
傅红雪,怒目相对那男子,
面带凌霜,眼含冰花,
口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是谁,究竟是谁能救明月心。”
“红花能让明月心苏醒,但若要保命。。。。。。。。。”
男子偷瞄了一眼柳逸尘,手持酒壶径自独酌起来。
“若要保命,就只能用与阳毒相生相克,至阴至寒的玄女真气。”
柳逸尘望着周婷急切的眼眸,
心中一片怜惜,一片伤感。
玄女真气?
傅红雪眼含疑虑,
他心,实则已明,
他心,却不愿明,
不想瓜葛,却偏痴缠,
不想交集,却难相离。
是前世的债,
还是今生的怨,
傅红雪无从得知,
徒剩一轮空月,
痴爱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