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痛 ...
-
痛
可以在身上，
亦可在心中。
痛
可以浓情化淡，
亦可刻骨铭心。
柳逸尘，此时此景，
只剩身心俱痛。。。。。。
暖玉香阁，珠帘流转，
花开一季，人生几何？
想到这，柳逸尘妄自笑了，
笑自己的痴，恨自己的傻，
他为花儿所做的一切，
在傅红雪面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一杯竹叶青，了断千丝愁。
望着杯中美酒，柳逸尘一饮而尽，
却饮不尽心中的百转千回，世间忧伤。。。。。。
“原来一向温文尔雅的铁扇公子，喝起酒来，竟也是豪气顿生呢。”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远处传出，为这孤寂之夜添了几许欢愉。
侧眉而望，
柳逸尘淡然一笑，
早知是谁，何必在寻？
“怎么，我寄存的竹叶青还不够喝，要劳烦你来我这蹭酒。”
柳逸尘眼中平添几分醉意，可那嘴角依然挂着笑容。
“江湖各地，皆有美酒，只可惜我既不愿入江湖，又不喜人多口杂之地，只好来你柳逸尘这品上几杯。”
男子眼神慵懒，一脸的玩世不恭。
柳逸尘轻咳几声，哑然失笑：
“论辈分，你是不是该称我一声师叔呢？”
男子闻言，讥诮，冷笑，
顺势夺过柳逸尘的杯，一抑头，饮尽杯中酒。
“哼，笑傲天我都直呼其名，何况我还与你年纪相仿。”
柳逸尘笑意更浓，
醉扇摇曳，眉眼一挑，沉吟道：
“这等狂妄，果然是笑傲天的儿子。”
“我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他，我是我。”
男子径自倒酒，冷言冷语。
柳逸尘夺过酒杯，亦一饮而尽，戏谑道：
“看来从你口中是打听不到师兄的半点消息了。”
男子鼻子里闷哼一声，拾起另一只龙纹银杯，把玩美酒，
突然眸子流光一转，似忆起了什么，幽幽道：
“铁扇公子独喝闷酒，怎么不见你那彼岸回魂的花儿？”
闻此言，
柳逸尘握杯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柳逸尘是想掩饰的，
却被男子尽收眼底。
柳逸尘竟当真笑了，
他曾经的残弱不堪，
他曾经的为情所苦，
男子不念、不说，
却全部刻在心中。
又怎么能瞒过他？
可笑、可叹！
“你这人总是心软的，我说过让你封死她回魂二穴，你却蜻蜓点水一指，你真以为你叫她丁灵，她就可以跟你一辈子，你忘了她是红花使者，忘了她早已冲破了红花烈焰掌第九式吗？”
男子低眉浅笑，眼似桃花。
“封死回魂如何，做个莫须有的丁灵又如何，她早已心有所属，再次见她，她还是花儿，只不过。。。。。。”柳逸尘顿了一下，心中甚为疼痛，道：“只不过她不再是我柳逸尘的花儿。”
男子移身远望，口气惋惜：
“柳逸尘，让她跟着你，这不正是你执着了十几年的事吗，你明知道不封死回魂二穴，以她的功力，以她的情愫，至多七天便会记起往事！”
柳逸尘垂首一叹，苦笑道：
“她人跟着我，却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忘了从前之事，我不忍，对花儿，我只有爱，只有怜。”
“情情爱爱，又有何意，你恋她成痴，她却心有所属，可笑！”
男子又是一杯，
喝的洒脱，
喝的决绝。
柳逸尘与他并肩而站，眼含笑意道：
“不过，你这练武成痴得人，又怎会懂得浮生痴恋，女儿家的心思呢”
女儿家心思？
男子并未看柳逸尘，
而是狠狠的攥了攥酒杯，
心倏地加速跳动，
他竟又想起了那个女子，
那个一身浅碧浣纱、半纱遮面的女子。。。。。。。。
“你在想什么？”
柳逸尘用扇骨划过琴弦，
一串如流水的悦耳之音，
方才惊醒了那男子心思。
男子眉间一惊，抬眼相迎柳逸尘的浅笑，悠然道:
“在想一个人。”
“哦？”柳逸尘眼中顿时多情起来，手中折扇也随之旋转。
男子斜瞪他一眼，道：“我在想傅红雪。”
听见傅红雪三字，柳逸尘身心一震，
男子的笑，不羁而奇怪
隐隐有光泽流动。。。。。。
“你见过傅红雪？”
“今日悦来饭馆，有三位不速之客，其中一人定为傅红雪。”
柳逸尘更觉蹊跷，问道：“你从未见过他，又怎知此人为傅红雪。”
“他的刀。”
那男子侧过头来，死盯柳逸尘双眸，
“他的刀？”
柳逸尘更加疑惑。
“对，他的刀，
江湖用刀人虽多，可这十字刀主唯有一人，那就是傅-红-雪！”
男子表情笃定，纤指纷飞，
徒剩远处一轮残月被阴云吞噬。。。。。。。。。
相逢一场，终究要到陌路；
欢喜一场，终究难逃离别；
相爱一场，终究换做忧伤。
命里注定，悲悲戚戚，
梦到终处，浮世痴缠。
柳叶眉子砚，一锭犀纹墨，
展开冰蚕纸，终挥笔不下，
心痛，徒留心痛一片。。。。。。
恨雪心知，唯有傅红雪，
怎么写，都是那名字，
自该是恨意绵绵才对，
却怎么也写不下恨字一笔。
爱，
难的是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不爱别人；
恨，
难的是一辈子只恨一个人，不恨别人。
可傅红雪，独独是你，
既让我爱了半生，又恨了半生。。。。。。
想到这，恨雪掀去墨，丢下笔，
那堆写下便撕，撕了又写的纸，
竟像她的心，碎了一地。。。。。。
“小姐，你没事吧？”闻见动静，碧痕推门而入，满眼急切。
恨雪只是伏在案上，未作回应，
怎么回应，回应自己的爱恨，
爱恨交织，孰能分辨？
又如何回应，回应自己的恼怒。
既无爱恨，恼怒何来！
墨撒了一桌，笔弃在一旁，
还有那碎了一地的冰蚕纸，
碧痕也猜出了几分，只是默默地拾。
“不许捡！”恨雪抬头怒吼，
突觉肩上钻心的痛，
半撑桌上，冷汗直下。
碧痕一见，立马扶住恨雪，道：
“小姐，你肩上的伤还未好？”
说完便扯下她左肩的衣裳，红色掌印赫然入目。
恨雪面色惨白，轻若游丝道：
“这断魂掌只用了三成功力，当日我实在是太轻敌。”
碧痕眉头紧蹙，一脸的痛心：
“当日小姐断断不该独闯笑傲山庄，今日我碧痕耗尽功力也要帮小姐疗伤。”
碧痕正要出掌，却被恨雪轻轻按下，
“不要白费力气，当日那人并未真心伤我，只是此掌阴阳并练，刚柔相济，偏偏我身子至阴与之相克，才会伤的这样重，此掌唯有他可破解。”
“那我和碧含这就去笑傲山庄，拼死也要把他绑了来，替小姐化去戾掌！”
“不可！”恨雪强撑住身体，拉回了碧痕，“今日傅红雪定会前来赴约，你们只管给我守着明月心，其他日后再说。”
“可是小姐的伤。。。。。。”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不用担心。”
恨雪咬着牙，双眸坚定。
碧痕本想说些什么，
却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
只要是傅红雪，
恨雪定会乱了分寸，不顾一切。
说与不说早已不重要
是爱是恨也早已不重要，
只是，傅红雪终要死在恨雪剑下，
也只能死在恨雪剑下。。。。。。
想着想着，碧痕幽然而去，
徒留面色悲戚的恨雪一人。
夜晚的风，冷的出奇，寒沁心骨。
冷心，冷刀，冷人，
方才配得上这冷夜。
听着更夫锣声，
想必子时已过，
傅红雪拿起刀，
便向庄外走去。
一人，
只有一人，
亦如初踏江湖，
他唯有一人，
无牵无挂却身负血海深仇。
现今再入江湖，
他还是一人，
只是，大仇得报却无法不牵挂。
柳逸尘的话，傅红雪记着，
明月心是他一人的妻子，
他又怎能让其他人犯险，
生死从来都是一个人，
爱恨亦如此。。。。。。
想着想着，
傅红雪身形一挺，
又走得略快些。
忽然，一团黑影从头顶一闪而过，
傅红雪停步之间，
叶开已与他并肩而站，
两人相视一笑，
傅红雪本不会笑，
可自从遇见他们，
竟也慢慢会笑了。
“好无情无义的兄弟，竟就这么一人赴约。”
叶开嘟了下嘴，嗔怪道。
“走还是不走。”
傅红雪淡然处之，叶开疾步追随，
有傅红雪的地方怎么会没有叶开呢？
二人从出生起，便注定了一世。
名剑山庄，寒翠楼，
夜也长，梦亦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