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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大厦将倾(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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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猴子们足够长的时间,它们甚至能用打字机敲出整部莎士比亚。
杰诺斯一瞬间想起了这句话。猴子们能不能真的敲出世界名著他不知道,不过再这么下去他可能要凉。
猴子们的进攻不仅变得默契甚至还开始有了配合,就好像它们突然间会思考一样。它们无声的交流着,用眼神彼此示意。而从一开始就念念叨叨的朱莉这个时候也安静了下来,她侧着头使劲的朝着北边抻着脖子,她的嘴唇还在轻微抖动,唇瓣碰触间带出滋滋的水声。
杰诺斯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一只猴子满是利齿的大嘴,这他娘的绝对不是猴子,谁家猴子长着一嘴狗牙!杰诺斯看着那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眼角直跳,他手里的金属线猛地拉紧锁住一只猴子撩过来的爪子,还没来得及收紧就猛地一缩头,又一只猴子擦着他的头皮窜了过去。杰诺斯气还没喘匀就看见还有一只猴子矮着身子从诊台后面爬出来,也是歪着头似乎想从下面抱住他的腿顺便在他腿上开个血洞。
等等……歪着头?它也歪着头?
杰诺斯看了一眼还被锁在金属丝里的猴子,这只也是……他迅速的扫了一圈,所有的猴子都或多或少的微微歪着头,就像朱莉一样。
之前那些被送到医院来的,耳道里爬满蜘蛛的人也嚷着他们能听见神明的声音,现在这群猴子似乎也能听到他所听不到的东西。猴子们依从着那声音的指示行动上开始有了逻辑,杰诺斯背脊一凉,突然不是很确定这世界上竟是真的有神明存在?
星之使者那群古里古怪的道士们暂且不提,到现在发生在这城市的怪事真真实实的动摇着杰诺斯的判断力。他最开始确实考虑过这一切也是道术的一种,但很快他自己就推翻了这种想法。
因为时间。
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道士们气的持续时间跟他们的体力成正比,跟库利德手底下那群神经病打了这么久,这些基础知识时间守护者们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在覆盖面这么大的情况下即使是库利德本尊上,也无法维持这么久。
而现在,这遍地古怪的城市就像是一个被选中的实验品,在被有选择的进行着测试。杰诺斯清了清嗓子觉得喉咙干的可以直接裂开,他在勒死捕捉到的那只猴子后,金属细丝快速划过墙壁,门扉,诊台等设施,刺耳的无规律摩擦声响起,滋滋啦啦的就像在用指甲刮挠着黑板,巨大的噪音声中猴子们的动作乱了,又回到初始的属于野兽本能的那种,带着些瑟缩和畏惧,冲撞起来也不再有章法。杰诺斯长出了一口气,他今早出门的时候看过黄历,宜出行忌丧葬,所以今天不该他凉。
杰诺斯右手不间断的制造着糟音,左手拎着一根铁棍——他刚从输液架上拽下来的。他持着棍子对失去配合的猴子们围追堵截,很快就干掉了一大半。杰诺斯乐了,他刚觉得自己大概还有机会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就觉得右手一沉。
沉,很沉的那种沉,硬生生绑上了一个大活人的那种沉。
杰诺斯眼角一跳,就看见朱莉小姑娘用她那大的离谱的嘴紧紧的咬着他的金属丝。只是为了制造噪音而制造噪音,杰诺斯确实没花太大心思在上面。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摸清了规律就无所畏惧的咬了上去,割破了嘴唇割伤了舌头,即使一嘴的血却还是不松口。杰诺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动作一时间就停顿了。
他要取回金属丝势必要割开这姑娘的脑袋。
他不取回金属丝他今天就有概率凉在这里。
杰诺斯一时间有些犹豫,随着噪音停止,幸存下来的猴子们也停了动作,它们统一侧着头耳朵微微抖动着,杰诺斯暗道不好到就是无法对朱莉下死手。
不仅仅因为她是个女人,还因为她是个受害者。
对于无辜的受害者,他下不去手。
杰诺斯一棍子捅在猴子肚子上,猴子发出吃痛的怪叫,缺一翻身硬生生扭了身体抱住杰诺斯的铁棍还试图顺着往上爬。似乎发现杰诺斯的难以抉择,剩下的猴子也一拥而上。
杰诺斯连甩带踹的把铁棍上的猴子丢了出去,但被限制住的右手让他无法面对袭来的猴群。杰诺斯看着朱莉,姑娘翻着眼白意识不明,可他即使咬碎了牙却还是下不去手。
就在杰诺斯长叹一声做好了看人生走马灯的思想建设时,破空声从他右后方传来。
紧接着手里一轻。
求生意志让他本能的抬起手,扬起的金属丝刚好给一拥而上的猴群迎面缠住打了个包。杰诺斯抡起棍子毫不犹豫的敲上去,几下就砸的遍地脑浆开花。
他松了口气,看向朱莉,去他所想这姑娘还真不是良心发现自愿松的口。朱莉额头上插着一把小刀,刀柄外露,刀刃整个没入额头。她大睁着眼,嘴无力的张开着,已是没了气息。
“坏人总归要有人当,那就我来吧。”那边的病房里,克兰兹倚着门勉强站着。他说话时一如既往地声音很轻,语气也如常一般平淡。“反正我也没有时间了,呵,很划算。”
他“看着“杰诺斯阖上朱莉的双眼,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没入头骨的匕首拔了出啦。克兰兹微微扬起嘴角,虽然谈不上什么兄弟情同事爱,但能让贝尔杰少送一束扫墓花总归是好的。
杰诺斯把克兰兹架回病床上,又把震动刀塞回这人手中。克兰兹握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武器,舒服了。杰诺斯一脸复杂的看着克兰兹,按医生所说这人手脚理应是晚上使不出力气的。杰诺斯完全不知道克兰兹怎么把匕首丢出去的,还丢的既准又狠。这简直就像,不,这就是一个奇迹。
“你怎么醒的?”杰诺斯一边削苹果一边问,削好了直接送入自己口中,他饿了。
克兰兹也不在意,他现在这身体完全感觉不到饥饿,甚至也谈不上疼,就是所有知觉都很模糊。明明身体就在那里,但意识却很难指挥,他刚刚的行动他自己都很难解释,如果现在让他再来一次,他肯定做不到。
但克兰兹没打算跟杰诺斯说这些,说了也没用,而且比起他的丧失知觉的身体,他有其他事情想跟杰诺斯说,趁着他好不容易意识清醒这会。
“被吵醒的。”克兰兹说到,言简意赅。
杰诺斯差点被苹果噎到,一张脸五颜六色可好看了。他发誓要是早知道他制造的噪音能把人叫醒,他早就做了。总比放克兰兹在那昏迷强。
“不是你那个声音。”克兰兹皱眉,虽然看不见但从杰诺斯拍胸脯顺气和大力吞咽声中,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同事肯定又猜错了。“是人的说话声。很多的人很多的说话声。”克兰兹喘了一口气,感觉头有点晕,他预感到自己可能又要陷入昏迷索性不给杰诺斯提问的时间一口气说了下去。
“一开始出声的人数很多,性别年龄不太统一。说的话没有逻辑,类似于梦话。声音很远,听不太清楚,所有声音是同时传来的,不是对话更接近于自言自语。”
克兰兹喘了口气,他想揉揉额头可是指尖却又拒绝接受大脑的指令。“我感觉我的声音也在这里面,不受控制的在说些什么。但是随后这些声音弱了下去,所有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开始重复一些词,就是那些声音被词语整合了,变得一致。词语很砸,是一些床单被罩煎饼包子之类的短词。”
克兰兹说到这里又喘了一口气,他很努力的继续开口说到:“就在这时,我感觉到病房的外面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