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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25章 浪费可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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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地就笑了起来,莞尔盈盈的模样,连那一排雪白的玉齿都隐约可见,睫毛都卷翘地弯起来,如扇般浓密,眸光闪烁如星辰,似乎要溢出水来,一笑倾城,也莫不于此。
“琴儿啊,琴儿,你怎的总是如此有趣呢?”他延着目光,笑容不褪,只是睟然的看着我。
我定定地看着他,张了张口终是说道:“十一,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他笑容顿了顿,却又没有减少一点弧度:“哦?像谁。”
“他也是个仙,大约也同你一样长的十分美丽的,你们有时候说话很像,”我说道,又摇了摇头:“可我知道你不是他,因为现在他在天上,怎么也不会顾得上我,也应该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么一个人的。”
我指了指看不见的天顶,眼睛眨了又眨,却还是抵不住有种酸涩的感觉:“曾经他也说过这句话,他说‘琴儿啊,琴儿,你怎的总是如此有趣呢?’笑的是那样好看,现在我都还记得他的声音,好听的就好像清泉暖水流过心间一般。”
我将笑容拉的极大,眼光突然变的有些迷糊,看着头顶雕花垂幔的天花顶,却什么也看不清。
身子突地被一拽,我猝不及防被他拉在了那软榻之上,身子被压下来,他的银色面具近在咫尺,手指微伸,宽大的黑色袖袍垂落在我脖颈,他轻轻勾起我眼角的一滴水渍,声音轻缓:“哭了?”
我将眼睛瞪的极大,眼珠子睁的溜圆地看他:“没有,那是不小心滑出来的。”
他垂了垂睫毛,目光睆然地看我,手指轻轻抚摸过我的眼角:“很难过?”
我抿了抿唇,盱他一眼,正好看到他没有笑容的红唇:“没有,我一点也不难过,我只是想起来有些怀念罢了。”
他却是不理,手指描了描我的眉,眼光邃然地看着我:“他是伤你这样之深,所以让你念念不忘,倘若有那么一天,待再见到他你会如何?”
“不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破口而出。
“倘若有那么一天呢?”他眼睛轻轻地眯晞起来,带着浅润的柔光。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摇摇头,轻轻咬了咬唇:“即使有,我们也回不到从前,我只能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只能这样。”
“这样.......”他轻轻地笑,缓缓坐了起来,又替我理了理凌乱的发:“红莺应该快来了,你可以去做准备了.......”
“十一,你今日好似有些奇怪.......”
话还没说完,红莺就抱着琴走了进来,未近声先到:“清琴,清琴,你看我给你带的这把琴怎么样?”
我坐起来,正好看见红莺手里抱着的一把深谙色的琴筝,还没有走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檀麝的香味儿,沁入心脾,琴身光滑反射着柔光,有浅色槟榔似的纹络,琴弦紧绷,弹性十足,只看一眼也知道是把难得的好琴。
我接过,轻试几个音,声音脆琅,犹如玉磬,停顿须臾,却依旧余音悠长,绕梁不绝。
我笑起来:“这倒是把好琴,它叫什么名字?”
红莺一脸献宝似地表情,喜滋滋地道:“它的名字,不同别的琴,倒有些古怪,叫做‘倾世’,这名字却霸气的很,你说是吧?”
“倾世?”我喃喃细嚼:“可有什么典故?”
“典故?”红莺犯了难:“这就不知道了,若有知道恐怕得上京去问那右相了,因为这名字正是他取的呢。”
“额......等等,怎么又和右相扯上了关系?”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关系可大了呢,”红莺翻了翻眼皮,指着那琴道:“这把琴可是出自铸琴大师白华之手,稀世罕见,纵使千万金也难以求到,原本供在皇宫里,只是后来太后听说右相极善弄琴鼓音所以便将这琴赏给了他。我们主上原与右相有过一些交情,那右相听说主上正在寻觅好琴,便将这琴送了过来。”
我啧啧称奇:“想不到白瑾素还与当朝右相认识呢,那可是个大名人哦。”
“白圃主?什么?我说的主上和白圃主根本是两个人好不好!”红莺白了我一眼。
我呆了呆:“这花间圃不是白瑾素开的吗?”
红莺做了个甚为鄙视地表情:“嗨!搞半天你根本就没搞清楚这花间圃到底谁是老板啊?”
“没清楚。”我老实摇头。
“喏,白圃主呢是这花间圃原本的主人,如今也算是这里面的半个主子,可是却不是管事的,她的身份就好像专门收取租金的房主,而主上却是掌管整个花间圃的重要人物,运营以及账务进出等等,这么说你听明白了?”红莺划着手说道。
我眨眨眼:“没听明白。”
红莺一拍脑袋:“完了,无药可救了!”
“不过大致意思我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其实花间圃的主人不止一个,除了白瑾素还有另一个人,是这个意思吧?”我问道。
红莺瞥了我眼:“总算没浪费我半天的口水。”
我皱了皱眉:“那让我来弹琴到底是白瑾素的主意还是你那个主上的主意?”
“这个嘛,”红莺摸了摸下巴:“起先是白圃主的意思,只因你这琴确实弹的好,后来主上也知道了,便特地为你寻找珍贵的琴来以匹配你无双的琴艺,这便有了‘倾世’。”
“哦,那天我弹琴的时候你们主上也在?为何我没看见?”我扣了扣琴身,有如玉石回响的声音传来,心里越加满意。
因着伏羲琴过于触景伤情的缘故,我实在不愿每日都对着,来这花间圃便只用这楼里所有的琴,虽然音质定然不如伏羲琴来的好,可至少不用每弹一首曲子便心痛一次,那样于我的病情也着实没有溢处,是以伏羲琴便被搁置了下来。
只是我没想到花间圃的主人竟然会为我特点寻来一把珍世名琴,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结果却很让我满意,这把琴,琴身秀巧,音质出尘,适用于女子再好不过,虽然比不得伏羲琴的绝世古幽,但于人间来说确实算的上难得了。
“这倒没有,”红莺解释道:“主上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即使来了说不定也没人知晓的。只是听到白圃主说你的事儿,这便为你寻了这琴来。”
“那你们主上可真是个热道心肠的人。”我乐呵呵地道。
“热道心肠?”红莺拧了拧眉疙瘩,一会儿又笑道:“这就不知道了,兴许下次他来的时候你能见着呢。”
“恩,但愿吧。”
“哦,对了,还有件事,待会就该瑗月登台献舞了,她已经求了我好几天就想着你能为她伴奏一曲呢。既然今儿是她初夜竞价的日子,我少不得要随她一次,如此可就得麻烦你留待到亥时末刻了,因着花魁一般都是最后出场的,所以时间会比较晚。”红莺笑着掀开了雅间垂落的一层珠翠幕帘,正好对着那铺着大红地毯,歌舞笙箫,轻慢妖娆的舞台,从这里看过去能够将台上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倒确实如红莺所说视角绝佳。
我立刻有些紧张地回过头去看十一,见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意思来,才对红莺说道:“不妨碍的,反正我与白瑾素约定的时间就是两个时辰,再说我也很久没来了,今日也理应按照约定来办事。只是我们来之前还没有用过晚饭,那个能不能上点酒菜什么的.......”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我马上着人去准备,你们就在这雅间用饭吧?待用过饭后再去台后,现在时间应该还早。”红莺笑着点头。
我小心觑她一眼:“那个,需要多少银子来着?”
红莺一摆手:“哪能谈这个?花间圃还能差这么点银子不成?你可是白圃主请来的贵客,谁敢怠慢啊!”
于是我笑了起来,等红莺去叫饭菜的空挡,我又努力给十一做思想工作,努力地劝诫他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努力迫切地想要把我的观点传给他,努力地想要他认清浪费是一种可耻犯罪的事儿。当然,这一切的基础都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一个冲动,标下了那花魁,花了银子,然后害的我以后都没有现成免费的金袋可以蹭儿。
“这大概的意思就是说,若你买了那花魁,你也得不到她,只是干看着她一宿罢了,这还不算,你看的眼花头胀的时候吧,她还得问你要银子,要了银子还得要求你做做瘦身运动,做了瘦身运动之后可能她觉得你运动做的特好,所以向楼里的其他姑娘推荐保举,于是其他姑娘就都守着你扒着你不放,于是你就又得掏银子,又得干瞪眼,又得做运动.......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大约只要你没了银子她们才肯放过你,但那时候你怎么办呢?没银子你就得睡大街,上厕所都没草纸,出城都得钻狗洞,看见馒头都得跟狗狗抢,败家败光了别人都得鄙视你,到时候谁都拿眼看你,只当你脸上写着‘斯文败类’这两字儿,你说这多不好?所以说,十一,咱们安分点,可别去凑那热闹了,你说是不?”
我甚为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说一番,这一番话说的我口干舌燥,刚刚说完,旁地里就递过来一杯水:“啊,谢谢。”我看也没看一咕噜地就喝了个干净,
待喝完,十一悠凉地声音才传过来:“那杯里茶里好像有只苍蝇。”
“噗”最后一口还没咽进喉咙就这么全喷了出来,我一脸痛苦悲愤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还递给我喝?”
他拉了拉眼皮,甚为真挚地道:“没有,我只是拿给你让你拿去倒掉,不过还没告诉你,你就已经喝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