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杀手大人》繁星慢慢

18、我们进城去

　　店里人少的时候，她总是找伊一去麦子地里放风筝，看着那两只远离地面飞向天空的蝴蝶，就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像蝴蝶一样飞向了天空，可以大声笑，可以大声喊叫，可以在空旷的田野里自由奔跑，像个孩子一样。记得自己曾经疯狂的向老天祈祷，想重新成为个孩子，成为那个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孩子，可惜，老天把她送错了时空。不好还好，现在，这里有一个人陪着自己，有一个人看着自己像个孩子一样的笑着闹着，真好。
　　林雪心也在想，这么多人中为什么唯独对伊一那么不设防，想了很久，觉得或许也正因为他是个呆小白吧。如果在这个世界真有人可以信任可以亲近，不是这样白纸般的人还能是谁呢？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在帮助他，其实，或许是他一直在救赎着她吧。
　　现在她在店铺里呆着，也就找人聊聊天当个打杂的小妹，她二娘或许感觉到她聊天的对象都经常来店的关系，对她的不勤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伊哥哥，听说京师每年夏天都有个特大型的庙会，很热闹，是不是啊？”
　　“是。祈年节，在祈年庙举行。”
　　“是不是马上就要举行了？”
　　“已经开始了，今天第二天。”
　　“啊？”消息不准确，难怪这镇上过往的人那么多，却没几个住店的。好想看古代大城市的大型聚会，“一共举办多少天？”
　　“三天。”
　　“马上就结束了？我们即使现在就赶过去，城门也都关了吧？明天一大早坐驿站的马车去的话来的及吗？”
　　“嗯。来得及的，下午能到。”
　　“啊？好想明天好好玩个一整天啊。”算了，不行的话就去看个夜景吧。
　　“可以晚上过去，等早上开门入城。”
　　“好主意，”不过步行太累了，还要给明天留精力呢。“驿站有晚上入城的马车吗？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商队愿意捎我们的。”
　　“驿站有，还可以租。”
　　太好了，可是怎么和阿爹二娘说呢？未嫁的小姑娘晚上出门，还和一男的一起，不用问也知道答案是什么。像郊游那次用看病最后去庙里拜佛的借口？不行，谁晚上去拜佛，而且还拜的不回来？自己晚上在不在，二花可是清楚地不行，总不能把她打晕吧？在古代，晚上，真是个问题。
　　“怎么？”伊一看到林雪心不再言语又皱着眉头，她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跟阿爹他们说呢？如果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不允许我去。”
　　“为什么要和他们说？”
　　啊，又来了，这个小白，“如果不说，他们知道我晚上不在，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被臭骂，弄不好二娘还会赶我出门。嗯……，虽然我可以说赵家楼忙不过来，一大早那边的伙计找我过去帮忙，可是最关键的是今天晚上啊，二花和我睡一起，知道我在不在的。唉~，如果可以今晚让二花睡的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我没在家就好了。好想今晚就走啊~！怎么让二花睡得和死猪一样呢？”
　　睡的和死猪一样？“迷药，或者，打晕她。”
　　“啊？”林雪心确定，这个家伙不仅小白，还是个没有任何道德观的小白。原来这个古代世界里，真有迷药这种神奇的东西存在啊？“我哪有迷药啊？就是有，我也不会用。倒是想打晕她，可怎么能行呢，我也不敢啊。怎么做呢？”
　　伊一略微停顿了下，“我有药，会用，能打晕她。”
　　“啊？”
　　“晚上去？”
　　“啊？哦。”
　　“来找你。”
　　“哦，嗯。”林雪心愣愣的看着他放了铜板，慢慢起身，转身离开。看着背影越来越远，恍惚着，痴呆着，怀疑着自己的耳朵，刚才幻听了吧？他真是小白吗？小白会有迷药吗？会用迷药？会打晕人吗？没搞错吧？
　　恍恍惚惚的关了门，恍恍惚惚的吃了饭，恍恍惚惚的继续坐着发呆。天已经全黑了，她还是这么呆坐着，直到有人走到她面前才惊觉，“谁？啊？嗯……，你，门，门关着呢，你怎么进来的？”
　　“翻后墙。以为你会在后面，现在走吗？”
　　“哦，哦。等等，二花她……”，翻后墙，翻墙，翻墙，翻墙啊~
　　“她已经睡了，明天都不会醒。”睡了？明天不会醒？迷药？？？
　　“哦。”呆呆的站了起来，却没挪动脚步，伊一也没动。林雪心在黑暗中努力的睁大眼睛看伊一，但怎么都是很模糊的脸。坏人吗？不，绝对不，他是小白，不是坏人。林雪心相信，他或许没有受过道德君子的教育，但他绝不是阴险卑鄙的小人，不然自己给人家制造了多少机会让人下手啊。“伊哥哥，等我活动一下，腿坐的久了，有些麻。”
　　“嗯”，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点头。
　　从后门溜出来绕到前门，“这是驿站的马车吧？你怎么拉来了？”驿站的马车就像现代的公共汽车，卖座位的，可在门口这辆明显是空的，他，他不是抢的吧？
　　“驿站可以租马车和车手。”
　　“哦，”租的啊，松了口气，不过，车手呢？“你会赶车？”
　　“会。”
　　古代的技能，小白会的真不少，林雪心爬上车，想了想怎么开口问他，疑惑不能久藏，不然越积越大伤感情。斟酌了半天，问出自己考虑了一下午后，想到的最靠谱的答案，“你的迷药，是用来迷倒猎物的吗？”
　　“嗯。”
　　从后面的车厢爬出来，坐到他旁边，“你会些拳脚功夫的吗？”
　　“嗯。”
　　“为了打猎吗？”
　　“嗯。”
　　“有些猎物很难对付的？”
　　“嗯。”
　　“哦”，原来如此，从事高危行业的，谁还能没点防身的东西。林雪心这次大大的松了口气。“二花是用药迷的还是你打的呀？下手不重吧？”
　　“打，明天晚上会醒。”
　　“哈哈，这个小恶魔是该有人治治。”林雪心更轻松了，“明晚醒就好。你的马车架的很不错哦，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伊一很不擅长应付这类话题，而林雪心很多时候就喜欢这么逗他，“呵呵，我猜没有的，对不？”
　　“……”还是不回答，林雪心看着路边迅速退后的景物，决定不逗他了，“你慢慢赶车，累了就休息会儿吧，咱们也不着急，晚就晚会儿。”
　　“嗯。”
　　“夏天晚上的风吹着真舒服”，林雪心的心情也随着风吹越来越好了，“啊，这些是萤火虫吗？好漂亮。”
　　“是。”
　　“咱们改天点上灯，晚上去捉吧？”
　　“好。”
　　“今天晚上月色真好，没有路灯也可以这么亮，我们现在走的是官道吗？”
　　“是。路灯是什么？”
　　“嗯？……，就像驿站门口的引灯。”赶紧转移话题，“那处开的是什么花，好香哦~”
　　“兰花，木槿。”
　　“我们刚路过了两个村子了吧？还有多少个？”
　　“二十八个。”
　　“你一直赶车累不累？”
　　“不累。”
　　“我好像有些困了，呵呵，我坐到里面去吧，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嗯。”
　　“马车的窗户用纸糊了，我还以为和电视，嗯，是用纱盖着呢。”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
　　“你经常去京师吗？听说祈年节特别热闹，大小集市，花灯烟火，比过年人还多，是不是啊？”语速也渐渐慢了。
　　“嗯，是。”
　　雪心爬回了车里，慢慢的不说话了。伊一还在驾着马，发现今夜的一切真如她的话语，月色很好，夜风很舒服，花香到处都是，萤火虫也装点的这夜色更好看了。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但这次这条路他觉得最美。这次也是他唯一没有为猎杀目标而去的，为了祈年节？为了她？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了，“如果今晚有星星就更美了”，含糊不清，她快睡着了吧？
　　看到城门了，门口已经有不少人聚集了，伊一想，还是等她睡醒了，再看等城门开呢还是翻城墙吧。掀开车帘，她靠着座椅睡着了，用木簪挽着的头发松散开，顺着脖颈垂到了凳椅上。好安静，她恬静的神情，让伊一觉得这个世界都静下来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微风吹来，将一缕头发吹上了她的脸颊，吹到了她的嘴角，她抿了抿唇，是觉得痒吗？伊一静静地看着雪心，那缕头发随着风轻轻的刷着她的唇角，好痒，伊一觉得那股痒意从她的脸颊转移到了自己的手心里，想去拿掉那缕打扰她美梦的头发？想去摸摸那缕刷着她嘴角脸颊的头发？怎样可以缓解他手上的痒意？他慢慢的伸出手，快要碰到她的头发了。突然收回，她的睫毛轻轻的眨了下，还没睁开眼睛，但伊一知道，她醒了，“车停了吗？我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