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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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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泽羽第一次这样想杀人。
从前的他,仅仅只是点到为止。每每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时,他都只是给那人致命一击,因为他讨厌杀人,讨厌沾满血腥的自己。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心中涌起了细微的不一样。
想要折磨人,想要报复,亦或者,他只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景。遇到他的敌人,伤了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
唐泽羽深如黑潭的眼眸闪过杀意,耳畔的碎发被风吹的四散,清俊的面容上布满了骇人的冰冷,他的衣摆沾上了敌人的鲜血。此时踏在敌人尸体上的他,是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似是四周笼起了令人害怕的杀气,岳沧聘请的所剩无几的几个人心中顿时慌乱了起来。那些人其中一个,应是头领的男人突然大喊了一声“撤退”,无心恋战的他们立刻转身撒腿就跑。
唐泽羽面无表情地望着所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一冷。
“啊——”
“救命——”
……
刹那,四周响起了令人发指的惨叫。
“我不杀你们,因为让你们现在死,是对你们的宽恕。”
唐泽羽淡淡说罢,转身朝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少年走去,而他身后,那群人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缩成了一团,他们所有人都都捂着双眼,而脸上却带着血痕,那血,是从他们眼中流出的。
他们的双眼,是中了似绣花针一般的暗器,暗器上涂有剧毒,他们会双目失明,且每日剧毒毒发三次。毒发时,他们会感到双眼剧痛,身上也仿若被无数针扎一般。剧毒会整整持续半月且无药可救。
半月后,他们必死。
“你……没事吧。”
唐泽羽张了张口,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句似是关心的话语。他走到了叶汶诀身边,低头望着地上的少年,眼神冷冷淡淡,就好似,方才杀人的,并不是他。
叶汶诀未吭半声,唐泽羽皱起眉头,蹲在了他身旁。
修长冰凉地手搭在了叶汶诀苍白的脸上,唐泽羽用手指探了他的气息,放下了心来。
秋,地上满是枯黄落叶,叶汶诀躺在层层叠叠的落叶上,漆黑的发粘沾着血,柔顺地搭在他俊俏的容颜上,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他身上中了两箭,一箭中了右胸口,另一箭伤了左腿。多亏未伤到要害,否则性命不保。但似乎……唐泽羽轻皱眉头,这箭上好像涂了剧毒。
“你忍一下,我带你去疗伤。”
唐泽羽轻声说道,说罢,将千机匣挂在了腰侧,轻轻地抬起了叶汶诀的头,另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想要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殊不知,他未发现自己的动作,第一次是如此轻柔。
而就在此时,叶汶诀却慢慢睁开了眼,他一睁眼,便看到唐泽羽冷漠的侧脸。几缕碎发垂落在叶汶诀的脸上,他抿了抿惨白的唇,抬手将唐泽羽的发慢慢理了理。
唐泽羽漠然地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放,放开我……不准碰我。”
叶汶诀眯着无了平日色彩的眸子,虚弱地小声说道。
“你受伤了。”
“我说,放我下来 ”
唐泽羽无可奈何地松开了手,叶汶诀酸软无力的腿支撑不起全身,刚落地,他便又用手环住了唐泽羽的腰。趴在唐泽羽身上犹如软虫的他慢悠悠地说道:“把我的剑还给我。”
“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唐泽羽冷声道。
“明明知秋剑是我爹给我的。”叶汶诀不满地说道,且对唐泽羽翻了个白眼。
“很多东西,不是表面那样的。”
“什么意思?”
“你被叶凌钏骗了。”
唐泽羽一手揽过叶汶诀的腰,将他背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
叶汶诀只觉头又开始发晕,再加他本身就染了风寒,还中了如此重病,因此也不再反抗,便乖乖趴在了唐泽羽的背上。
少年的背肩,并不算宽广,却不知为何,叶汶诀觉得他的背那么的让他感到安心。手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侧,淡淡的气息充斥在叶汶诀的鼻翼间。
“喂,你叫什么?”叶汶诀弯起了双眼,轻声一笑。
清脆的笑声响在唐泽羽耳畔,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他却也不再排斥。
“唐泽羽。”
简短的三个字,冰冷的语气依旧如当初那般,却不再让叶汶诀厌恶。
“唐泽羽,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
“都不说话,我好无聊……你猜猜,我之前晕倒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
“……”
依旧是沉默。
叶汶诀皱起眉头,一口咬在了唐泽羽肩上。但背着他朝前走的少年,却依旧闷不吭声,就好似叶汶诀实际上咬的并不是他。
“哼,杀千刀的王八蛋。”
“……”
待回到扬州城内时,已过午时。
唐泽羽背着叶汶诀走在大街上,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却均不敢靠近这两个少年。原因便是,他们身上那一片片可怕的血渍。
“再忍耐片刻,就到了。”
唐泽羽侧头轻声对快要睡着的叶汶诀说道。
“……哦。”
叶汶诀无力地应了一声,继续闭上了眼小憩一会。
桃花岭虽说离扬州城内不算太远,但叶汶诀毕竟受了伤,且箭也未拔出,血流不止,再加箭上有毒,所以唐泽羽加快了步伐,想要快点找到大夫。
“上次那药,是你下的。”
唐泽羽突然冷不丁地说道,惹得他背上的叶汶诀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稍未注意,所以让你有机可乘了。”
仿佛被下药了并不是他的错,而是他让自己下似的。叶汶诀不屑地哼了一声,悠悠地说道:“若是你有本事,肯定会发现的。”
唐泽羽沉默,的确,那时他根本没有发现那碗清汤竹笋里被下了药。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害你的,而且,你……”
叶汶诀脸上微微发烫,他撇了撇嘴,把头埋在了唐泽羽的颈边,不再说话。他觉得他可不是服输,只是唐泽羽亲了自己,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不好意思。”
风轻轻拂过唐泽羽的脸庞,悄无声息地带走他脸上升起的淡淡温度。
“是那个万花弟子骗了我,他给错了药,我要的明明是软筋散。”叶汶诀突然想到了黎落,便自言自语地说道。
“万花……”唐泽羽轻声呢喃道。
“嗯,他叫黎落,亏我还叫了他那么久的‘黎大哥’,呸呸呸。”叶汶诀含糊地说道。
“黎落?他……”
“他啊,太坏了。”
“我告诉你哦,下次你假如遇到他了,千万别被他那外表给欺骗了,他可……”
叶汶诀的碎碎念在唐泽羽耳畔回荡着,而他心底,一直在想,难道黎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若是这样,可为何却不迟迟出来相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