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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一见非凡误终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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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九年,魔教重炀三十万大军在乐水首次会师。并以乐水为根据地,向外扩散,招兵买马。
不断扩大声势。
于当年下半年九月份正式宣战朝廷。轩辕帝对这次叛乱看得十分重,立刻调动京师皇家驻守兵队,以及各个地方现役军队二十余万,钦点十余名出类拔萃的将领迎战,轩辕帝本人更是亲自披挂上阵,幸乐水,指点江山,
立誓“不灭炀军,不回皇都。”
大战一触即发,连着空气里都散发着硝烟气息,
一时之间,天怒人怨,人心惶惶。
以乐山辐射,周边各个地方的百姓流离失所,
尚有能力有者,拖家带口,背井离乡。
疫病缠身,家贫身残有者,
回天乏术,投奔无门,
只等坐吃山空,灯竭油枯。
转眼又过去了一年半余,
石兰在镇上有一个小摊位卖一些女红。就在岳氏母子的甜粥摊位不远,
作为邻居,自然相互照应,日子过的也算是分顺。
又是万千个平常日子的一天,石兰的生意出奇的好。
早早的就打算收了工,和岳大婶打过招呼,
不经意的就看见一袭香的茶水王师傅面色匆忙走着,
茶水是崂山的百事通,消息灵敏的很,“这回儿,又发生了什么事?”
石兰一时也觉得惊异。就跟上他的步子,想要一探究竟。
王师傅在拐角的小亭停下,那里早已经有几个相熟的街坊在,
就小声招呼了,围坐一圈,低声地议论起来:
“听说没有?炀军大败,崂山恐怕要变天了。”
“什么?炀军吃了败仗?”一个稍微年轻小生的沉不住气问道:
“东攻斛律,西摄可烛,这炀军不是挺厉害的嘛?”
“诶~小伙子,话不能这么说。”有年长的人反驳,
“炀军再厉害,也不过是靠着一个魔教发家。即使兵马多了又怎样,照样不是败给轩辕。那轩辕脉脉相传,毕竟是正统,任他炀军虎将狼枭,折腾不了气候的。”
又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人不服气,
“老先生,难道您忘了吗?纵使炀军不能名正言顺,可是当年崂山洪水肆虐,瘟疫横行,
是谁搬兵运粮来拯救我们于危难?这崂山天高皇帝远,什么正统魔教,我看是黑白混淆了。”
老先生听他这么说,低声呵斥道“这是什么话!疯了么,要人听到你死个七八次都算是少的。”
华丽的年轻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是赶紧闭了嘴,警惕的扫视了周遭。
虽然面上松了口气,心中自然后悔不跌。
“那,炀军输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那些事情我们做老百姓的怎可管得着?”茶水王师傅不满地嘟嚷,继而又面带焦色说道,
“我只学,事到如今,炀军大败已成定局,大军已经退到了建康。这与崂山只距离崂水和乐山。此番盲目开战,炀军元气大伤。这次退军,必定抓壮丁,充军资。”
人群中不知是谁着急接话,“真真的,抓,抓,抓壮丁?”一个老者面容恬定,徐徐解释,“崂山与建康如此之近,这么说,那这崂山恐怕也迟早是炀军的囊中之物了!”
最后这一句无疑让人群中炸开了锅,
“这可怎么办?”
“炀军难道真的会·……”
有人焦虑,有人质疑。有人跺脚。刚刚一脸义愤填膺的年轻人也失了气焰,
没错,虽然明明知道孰对孰非,
孰有恩情,
孰置之不顾。
可是对于这些空口鸿鹄的人来说,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要保全自己的小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就是人性的自私。
毕竟,即使恩重如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能做什么呢。
石兰看见先前说话的老者肩膀似是无奈的耸了一下,两手一摊,
“还能怎样,这炀军本就历数不正,手段自然很辣,
我看只能趁早拾掇家当,往东面的地方去呗。”
他说完这句话,沉静的迈了步子挤出人群,
留下一干人,纷纷面面相觑。
不是谁高喊了一句,
“回家带老婆孩子走亲戚喽。”
人群一哄而散。
等老者刚出人群,就看见一旁若有所思的石兰。
同时,石兰也看清清了这个老者。正是街边捏面人的老张。
只见他微笑着走到石兰面前,缓缓的蹲下身,说道:
“怎么样,小石兰,你不打算往东面的地方去?”
石兰摇摇头,
“不,爹爹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面人张一愣,随即摇摇头。
“傻孩子。”
石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如果我没猜错,张叔也不打算‘搬家’吧?”
面人张又是一愣,
继而哈哈大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面人张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我才不瞎忙活呢,就让这帮年轻人咋呼去吧,哈哈哈……”
说罢,也不顾还愣在原地的小女孩。
径自离去,好远,石兰还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看似一个豁达的人,石兰却从他的笑声中听到了一丝苍凉的意味,
也是一个,孤单的人啊。
她在心里想着。
果然不几天,街上乱跑的闲杂人少了很多。
许多以前经常活跃在石兰视野里献媚的年轻男孩,也像是一瞬间蒸发了一般。
消失个干净。
石兰的耳根一下子清静许多。偶尔会去爹爹以前常去的茶楼一袭香喝一杯好茶,听最当红的戏子寥落唱一曲‘忆当年’。算作是对自己的嘉奖。
刚落座,寥落粉墨登场。
同样一曲‘忆当年’就能别有风情,入耳不腻。
山涧重重,
溪水缠绵。
落雁归天。
不济岸芷汀兰。
昨日娇艳不再,
忆当年……
石兰看台上倾情演唱的艳妆女子,
不觉失了神,
明明经染风尘,
她却依旧保持眼眸清澈,
那明媚的笑涡,
浅淡如天边一闪而逝的飞鸟痕迹。
她的记忆里,
又闪过了谁?
开春的时候。炀军果然过来抓壮丁充军。
路上的行人更少了,
家家户户常闭大门。
市坊的生意萧条,
今日逢集,可街上空荡荡的。
街上少了无赖泼皮,竟然凄清的可怕。
石兰简单拾掇了一下,叠好几乎没有被翻过的帕子,纱巾,麻利的背上花篓。
田野里新番上冬小麦,在初春阳光浅薄的恩赐下,竟也郁郁葱葱的抽出了鲜嫩的枝丫。
走着,走着石兰心情大好,索性甩着袖子,唱起了小时就会的童谣,
“月牙高高,照金瓦。小公主,睡的香。”
“星儿跳跳,琉璃耀,今宵笑,娘抱抱。”
“白云飘飘,金龙袍……”
散乱的春风,褪去几分料峭,添了几许惬意,
石兰的眼睛眯成一弯柳月,
阳光像是捏碎的点点金鳞,洒在她日渐风情的眉眼上,更添了几分明媚。
石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欣赏着浮生难得偷来的闲适。忽然,她的目光久久停驻在一片晃动的杂草虫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