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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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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云涌
时间就是这么惨酷的公平。无论你如何期待,也无论你如何逃避,终究躲不过它的掌控,该来的总有一天会到来,不会早一分,也不会迟一秒。
玉婶不愧是季家的老人儿,在她的支持之下,生日晚宴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闲置已久的大宅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请柬、酒水、食宿、助兴节目都安排停当。
每完成一项,风时晴的心情就更沉重一分。也不知道那个洛迪到底要怎么帮忙,就只是整天的缠着他,短短半多个月就把他的忍功又提升一个境界。其实风时晴有时也佩服洛迪的精神组成,对于他这个配合度超低,兴奋点破零的万年石头人(季大少语),他究竟是怎么始终保持那么高的兴趣度的?
当季延朗发现自己被无视时,情况已经基本无法挽回了。
家里,晴儿在玉婶的监督下,成天介练习晚宴时亮相时要表演的曲目。有钱人家的小孩啊~~~季大少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能不说也许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恶趣味。不过始终是自己的心肝宝贝,说不心疼是假的,可终究也没有办法。
公司里,春季的主打已经完成,不过作为酒店业,自然接下来的夏季才是一年中的重中之重。加上风时晴和高姐基本上是把这次生日宴会当成年度大典来准备了。虽然是他的属意,但,一个是他的贴身特助,一个是他的机要秘书,不用一连几天连个衣角也见不着吧?
——好吧,我承认,基本消失的其实只有小石头。
就连建业的案子也是自己一个人跑的,虽然也是他的属意,但这样毫不挣扎的顺从,又让某人心理微妙的不忿。让你不管你就不管,别的事怎么没见你这么干脆?
某人果然忘了,那个人除了关于某小MM的事情以外,从来就是这么干脆。建业的事无论某人自己鸡婆也好,日行一善也好,纠纠结结后,某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就连死党洛迪也不知所踪了。
在风时晴作他的特助以前不是没有这种忙碌的时候,可是却是他首次被这样莫名的焦躁和空虚逼得有些抓狂。最烦的就是本来放过他的梦魇竟又卷土重来,那个萦绕不去的身影又夜夜拜访他的梦境。
季延朗有种莫名的预感,也许晴儿的母亲要来了?伴随着无奈的焦躁,晴儿的生日一天天的临近,模糊的期待也越来越清晰、强烈。会出现吗?会在生日宴上出现吗?明知道五年的搜寻都毫无收获,老天爷怎么会突然砸给他这么大的大饼。忐忑的心却平静不下来了。
季家神秘的第三代,隐匿了五年之久的小公主——季初晴的生日宴会,在各路媒体的高调报道下隆重开始了。
早已入夜,季家大宅气派的主楼和前面宽阔的草坪被倪虹照耀的灯火辉煌。络绎不绝的宾客陆续到来。季延朗穿梭在宾客中游刃有余的应酬着。一边奉承着嘉宾携来的女士,一边解释着季老爷子的缺席
晴儿听到外面的声音,皱紧秀挺的小眉头,小手一圈圈卷着风时晴刚刚给她系上的缎带。
风时晴编好手中柔滑细软的发丝,再重新整理好被晴儿弄皱了的珍珠白纱裙。
玉婶心疼的摸摸晴儿脑后特意散下来的长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女孩:“唉,想不到风少爷一个大男人竟会梳这么细致的发式!小姐,你看看,多漂亮呀!”
晴儿抬起头勉强回应一声:“谢谢大晴哥哥。”说完,小脑袋就又耷拉回去了。
“小晴妹妹,你是大晴哥哥见过的最高贵、最美丽、最勇敢的小公主!”风时晴跪在小女孩面前,和孩子保持平视。
温暖、信任、支持的目光稍稍平复了小女孩反抗、胆怯的心情:“一定要看着我哦,一定一直一直看着我哦!”
“嗯——我发誓,大晴哥哥一定一直一直看着小晴妹妹!”
“呜~~~可是小晴妹妹就是不喜欢拉琴给那些不认识的人听呀,小晴妹妹只想和爸爸、爷爷、婆婆还有大晴哥哥一起过生日就好了呀。”
风时晴被孩子的话弄得心里一酸,把小人儿搂进怀里:“晴儿,对不起,对不起……”他忍不住看是怨愤,如果不是季家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季延朗那个混蛋……
“大晴哥哥不要伤心嘛,小晴妹妹等一下一定会做的好好的。”小女孩擦掉风时晴自己都不知道落下的泪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温暖的怀抱给她的安抚总是这么有效。
形式上的主角登场。季初晴一步步登上主楼二楼宽大的过分的观景平台。端庄稳重的自我介绍,不急不徐的开始演奏。
只一眼,所有的来宾就被粉妆玉琢的小天使收服了。接下来的演奏更是好评如潮,“不愧是季家的长孙女呀!”、“好可爱噢~~~,这就叫龙生龙、凤生凤!”。
就连一大批事前探听到季老爷子不能出席,又清楚季延朗婚史,等着看笑话的人,也被小女孩神思其父的面容神态堵的无语了。
“初晴小姐好漂亮呀!还这么小就能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呢!嗬嗬,是像爸爸多些还是像妈妈多些呢?”果然有比较大胆,又自以为在季家有几分薄面的人忍不住开始八婆。
季延朗早有觉悟,既然公开晴儿的身份,就不会让孩子的地位被动摇。他本来也不想回避孩子母亲问题:“都说女儿像爸,不过晴儿的眉眼更像她妈妈。不然的话,女孩子全像我不就恐怖了?”
“那怎么会,就是全像您也仍然是大美人啊!”DNA应该是没问题了。就季家人的遗传,资质不错的话可以成为季氏集团的第三代主子。就算出什么意外最后长成个白痴的话,仅凭那过人的姿色,拿来联姻用也是所向披靡吧。赶紧奉承错不了。
无论如何,第三代后嗣的出现,让外界对季氏下一代继承之争扑朔迷离的纷乱猜测一记有力的回应,明天开盘季氏的股指会升,这是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
至于那面纱后的公主之母,呵,就是娱乐八卦周刊的工作了。没继承人之前,哪家的名媛佳丽能入主季家是个大政经时事报杂月经一般的存在。这季初晴小公主一出马,哪谁能当上白雪公主的后妈就只有娱乐版内分泌紊乱时的副产了吧。
风时晴冷眼看着徜徉在香洲艳海中的季延朗,无声的转身。失望吗?不是失望!没有希望,又谈何失望。只是,一时被这场精心打造的绚丽舞台迷惑了罢了。生日宴的初衷不是为了晴儿吗?还是,这又成为了季家一场酝酿已久的商业成功?
回过头去,寻找已被忽略的“主角”的身影,却失去了踪迹,风时晴急忙想冲上楼去安慰伤心的晴儿。
啪——,肩头突然被人一拍。风时晴下意识一个倒勾,将来人反锁在地上。
“啊——”伴着一声惨叫,来人被风时晴条件反射的过肩摔摁在草地上。“唉呦~~~风先生,是我,是我呀……”
居然是田闻欣,“呃,田老师啊,不好意思……摔坏没有。”风时晴一时想不出解释自己出人行为的措辞。他竟然都忙忘了还请了晴儿的老师来。
“你果然是练家子。其实我家祖传也有一点搏击技艺,可是我不争气,家学没半点皮毛。不过我一眼就看出风先生你应该身手不凡。”
看着面前这个疼得龇牙咧嘴,头发里插着几根青草,下巴上两摸黑泥,还是笑的心无芥蒂的傻男人,风时晴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一直的警惕。这位田老师的气质似乎是属于治愈系的,总能安抚他紧绷的神经。
“我看你好像是找晴儿,她和小智、小豪他们去玩具室玩了。”
“真不好意思,您看,晴儿生日最重要的客人到被我们怠慢了。”
“没什么,”明智学院的学生家里都是非富即贵,田闻欣虽然调来不久,也早习惯了,“季氏是国际级的经济巨头,这个……”
“呵呵,田老师,您真的不适合说这种话。”风时晴好笑的看着语无伦次的窘迫男人,“我又不是季家的人。”
“呼——你早提醒我呀,”田闻欣大大松了口气,“风先生真了解我,我就是这样被家里骂不争气。”
“我之前就觉得田老师有些面熟,请问明顶山田家道场的田闻笙,就是世界搏击公开赛亚军……”
“噢,是我大哥,呵呵,本来我老爸不让我的兄弟们参加比赛的,那还是大哥他留学时被别人投档被迫参加的呢!”
“您果然是田家道场的人,真是久仰大名了!”
“哈哈,风先生,你觉不觉得我俩现在的对话好象武侠片呐。其实,都跟你说了,家学的那些我完全是不行呐。”田闻欣腼腆的挠挠后脑。“风先生你知道的好多呀!”
风时晴在这样一个心无城府的大男生面前也说不出什么虚伪敷衍的话:“呃,在商言商,田家的林业也很有名,所以多少有些耳闻。”他怎么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就是那场比赛冠军——世界第一大华人帮派风门夜堂堂主风见夜的幺弟。
“是吗,我高中毕业就离开家了,本来也没什么概念。”慢慢的,桃红飞上了发热的脸颊,“风先生,既然我们都这么熟了,以后就直呼姓名吧,叫你风先生总好像多老似的,其实是这么年轻可爱的、啊不,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风时晴忍俊不禁,拍拍田闻欣被露水沾湿的肩膀:“你要叫我时晴,还是别的什么都随便。只要不叫‘小晴’就行,我会麻。”
田闻欣开心的乖乖站着让对方轻拍着自己:“好啊、好啊!啊,我也是什么都行,就是别叫我小欣就行。”
“噢~~~原来,你就是晴儿班上那个脱线的‘蜡笔小新’!我一直以为是小朋友呢。没想到……嗬嗬……竟然是你……”
“哈,那个……”被眼前这个难得笑的阳光灿烂的人哪怕是嘲笑,也能感到心一阵阵的向上飞升。
突然,大门处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骚动,连大厅里的部分媒体也将注意转向姗姗来迟的人。风田两人所处地势较高,又没什么人,一眼看出是洛迪率一群帅哥美女高调道贺。
这招确实转移了不少眼球,然被围攻多时的季延朗得隙小喘几口气。躲过几杯微醺敬酒,往草坪这边直奔过来。
“田老师来了,真是失礼了,有什么照顾不周的,还请海涵。”
“啊,季先生,我很好,和时晴聊得很开心。”
季延朗第一次发现这个温吞的田老师说话这么的刺耳:“那不好意思了,风特助还有事要忙。”
“哈?”
“那,小欣~~,我去去就回。”
“噢,我等你。”
什么小欣,什么去去就回!季延朗压了半个月的无名之火濒临爆发,粗鲁的抓着风时晴的手腕,拉了就走。
风时晴被他的蛮力攥的生疼,正莫名其妙,却也没有挣开。
回到正厅正好和洛迪及其大批亲卫队撞上。洛迪不正经的调笑声丕丕的传来:“唉呦,不知怜香惜玉的季大执行长——小美人那白嫩的手臂都被你掐紫了。”
季延朗低头一看,果然都发红了,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时晴无谓的一笑,招呼起洛迪带来的导演、明星们。
风时晴进入季氏时间虽不长,但上位速度简直可以以神话形容,在商界迅速崭露头角。一些理智得多,不一味肖想做季家少奶奶或者明星太太的少女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超级养眼的潜力股。甚至还有几个名流少爷颇有志趣的向风时晴频频致意。
会场不久就隐隐形成了几个台风眼。风时晴发自内心的厌恶这种暗潜着肮脏龌龊的所谓上流社会的交际。借口换掉污掉的衣服,回到三楼,安顿晴儿到远一点的房间睡下。又找到一直傻等的田闻欣,领他上楼到玉婶专留给他的房间梳洗一下,暂时换上他的衣服。
季延朗一直为他没有焦距的视线寻找落点,每一个接近的女人,他都仔细的去感觉,也不知道感觉什么,只知道:不是她,不是她……也不是她……
他周游在宾客间,目光始终游离不定,越来越多的焦躁让他忍耐许久的怒气达到顶点。这怒火在他胸膛里烧了好久,干灼这他的心肺!
眼角的余光忽然攫住一道身影,觥筹交错间,繁复变幻的光影照在那个人的身上,形成了一圈圈明明灭灭的光晕。一阵干渴涌到喉间,抓过高脚杯,也不看是什么酒就直接灌下,一杯接着一杯。再看到那个人,他竟然那么温柔的牵着那个姓田的小子拐上了楼!
季延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只有目光不可抑制的紧紧跟随着那两道背影,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目标点燃。他好像还听到了远处传来他们轻漫的笑声。一声声,延绵不绝。当最后的衣角在转角处消失时,轰的一声,心中的火种爆开了花。
面前一杯杯递过来的液体,季延朗来者不拒。推杯换盏间也不知道到底灌进去了多少。
“哈哈,季执行长也太小气了吧,你是要把自家开的酒统统喝回去呀?”洛迪看着有点不对,赶过来高声打着圆场,不着痕迹的揽过狂灌的季延朗耳语:“你没事吧?”
“没、没事。”
“也差不多了,我先离开把媒体引走。”像老友开玩笑一样搂着季延朗有些不稳得腰身,其实是无奈下手狠掐他肚皮上的肉,让他清醒一下。
风时晴送田闻欣下楼,就正赶上这一幕。季延朗对投怀送抱的女人来者不拒,递到嘴边的酒也涓滴不剩,最后甚至倒在洛迪的怀里,耳鬓厮磨。
——季延朗这个混蛋,花心大萝卜头,不要命的死风流鬼!在女儿的生日宴会上把女儿丢到一边,自己风流快活……哼,你风流你的,和我没关系!
送走田闻欣,一回头又撞进一个硬实的怀抱,田闻欣的前车之鉴让风时晴极力克制住自身的防卫系统的运行。
“阿朗醉了,应该比上回还多,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了。”
——这世界就是这么没天理,连季混蛋那种人都有人心疼,却没有人心疼更该心疼的晴儿。
果然,大批的媒体尾随着洛迪里去了,季家的事情差不多这样了,那就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国际巨星回国的一夜风流情史来的重要了。
大部分的客人也陆陆续续的退场了。安顿好剩下的客人,风时晴从角落里拖出醉成一滩烂泥的季死猪,一边努力的往楼上搬,一边不停的数落:“你还是晴儿的爸爸吗?你这样算什么父亲!女儿就算不见了你都不会发现!你这个混蛋、死猪、白痴、乌龟、无赖……唔——”
季延朗迷迷糊糊中烦死了耳边聒噪的声源,四肢又好像没知觉了,索性用嘴唇堵住那喋喋不休的发声体。
“唔、唔唔”
无视怀中人不满的挣扎,拒绝唇上清凉甜适的清泉离开,季无赖充分发挥八爪鱼的缠功卷住对方不放。唇上清凉的温度逐渐升温,跟着身体也燥热起来,可是这种燥热一点都不让他反感。相反,体内封存已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突破点,灼热的岩浆顺势喷薄而出,烧尽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