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相承》笑也枉然

31、番外——回忆篇

　　『那时的我们（二）』
　　黎枫得知肖笑离开了的时候，已经距肖笑被送走的那天有一个多月了，和他一起走的还有那个从小便和她在一起的陈小垣。
　　在这一个多月里黎枫一次也没有去找肖笑，不是不想，而是因为有一股莫名的情绪阻止他去找那个人。看着怀里的田晨，黎枫无声的叹息着，肖笑走了，他没有意想之中的那种轻松感，相反心底里的某处像是开了一道口子，使得那个地方总是和周围的其他地方之间发生龃龉，犹如有一股冷空气硬生生的横插进来。
　　对于我，肖笑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有时候，黎枫会这样想。
　　他曾经一度以为肖笑是上天送给他的代替哥哥黎泷存在在他身边的人，可是现在他疑惑了，对于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点他却清楚的明白，之于爱情，他的爱情在田晨那里。只是肖笑这个人如果真的在某一天永远的离他而去呢？这样的话，他又会怎样？
　　黎枫久久的坐在那里望着不远处那棵老榕树，现在的他是全权打理这所孤儿院的人。
　　可是如今肖笑走了，黎枫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类的事情除了上位者是没有谁知道的。
　　他还会回来的吧，黎枫想。
　　“小垣会回来的。”黎枫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小垣？”黎枫疑惑的看着从他怀里起身站起的人说，“你们很熟吗？”
　　“也不是，只是刚来的时候她帮过我，那个时候还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田晨说着，瞬间就红了眼睛。
　　“现在有我了，不要担心。”黎枫心疼的把人带进怀里，轻轻的用双臂环住他，“我会对你好的。”
　　“恩。”

　　五年后……
　　肖笑从意大利回来时，一切都已经变了，无论是他此时的心境还是他将要去向的地方。走到公用电话厅，肖笑拨通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宵叔，我到了，现在在机场。”
　　“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过来？”
　　“不用了，太麻烦，我自己可以打车过去。”
　　“事情都解决了吧？”
　　“恩，很干净。”
　　“那就好。这一次的事情如果会惹来麻烦我们是不会插手的，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
　　“那你先过来吧。”
　　“好。那么宵叔，等会见！”
　　“恩，等会见。”

　　当肖笑到达约定地点时，发现不仅宵叔和风爷在，连黎枫也来了，他旁边的座位上坐着的人，除了一个女孩能让肖笑认出来是黎枫的妹妹黎媛欣外，其余的几个人却都是对于肖笑来讲完全陌生的人了。
　　总共五个人等在那里，这恐怕是肖笑活那么多年里为数不多的准时到达约定的地点的一次了。
　　看了眼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黎枫，肖笑在心里道：他还是没变啊！可是我变了。
　　“这是肖笑，大家互相认识下。”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火’的姚然。”
　　“你好！”是个看起来帅气干脆的男人，这是肖笑对姚然的第一印象。
　　“你好！我是“云”的黎媛欣，我想我们以前是认识的。”
　　“我知道，我记得你，其实现在的你依稀还有那个时候的样子。”
　　“真的？！”黎媛欣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惊喜的问出声。她很开心，比肖笑大三岁的她本以为在自己九岁时离开那个孤儿院，离开哥哥被风爷调到一个大宅子里，和一些女孩一起进行培训的时候，这个和她仅有过三面之缘的，让她充满好感的男孩会忘记她。
　　“恩，真的。”
　　“太好了。”黎媛欣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欣喜的坐下来，继续听着接下来风爷要讲的事情。黎枫没有作自我介绍，尽管如此此时的肖笑也已经猜出来他是剩下来的那组“风”的领导人了。
　　“接下来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风宵’在原来的‘风’、‘火’、‘云’三个组的后面再增添一个组，就是‘霄’组，以后由肖笑带领。”风爷宣布着，和一旁的宵叔交换了一下眼色。
　　“什么？！”吃惊的不只是黎枫，他们原来的几个组可是除了□□上的事还分别担任着三大集团的总裁，管理其中的事物。当然，这些都是隶属于“风宵”势力范围之内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望着眼前这个带着大大的帽子，眼睛完全被刘海挡住的看起来似是文弱书生一类的少年，一时之间愣是反应不过来。
　　“就这么决定了，至于这个组的工作稍后再安排，集团工作的话，‘霄’就不必参与了。”风爷说着，准备把宵笑叫到里间去。
　　“不行！”站起来反对的是黎枫，“小笑不能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一时间室内顿时鸦雀无声，是啊，这里没有人敢反对那个暗黑世界里的帝王——风爷。
　　“我不介意的。”这时肖笑开口了，他依旧坐在那儿，却始终没有抬起头去看一眼已经完全惊愣在那儿的黎枫。
　　他变了，黎枫想，这一身装束我竟看不出来他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他长大了。
　　“枫，谢谢你。”肖笑说着，站起身，朝身边的宵叔微微颔首，随后便跟着风爷往里走了进去。也就是在这一天晚上聚餐的时候，风爷当着先前在场的几个人没有说明任何理由的把一对“子戒”分别传给了黎枫和肖笑。
　　“子戒”，说白了就是在“风宵”里未来地位的象征。得到了“子戒”的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在将来“风宵”的两位老大退位后就由持有戒指的两个人继承“风宵”领导人的位子。奇怪的是剩下两人姚然和黎媛欣并没有什么不满，相反如果仔细观察还会发现他们不仅没有什么异议，似乎还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由持有“子戒”的人担任“风宵”的领导者，这是历代的规矩，不是没有发生过争夺的事件，只是这“子戒”的每届持有者的确都很强，这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即使“子戒”最后会被别的什么人夺走，上位者也是不会管的，因此每次传“子戒”的时候上位者都是对外公开的，得到“子戒”者，在承蒙老大看得起的同时还要随时提高警惕。
　　“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一种双重折磨。”这是肖笑自己对自己说的话，当然，如果有这戒指就能留在那个人身边的话，守护这样一枚戒指，他自信还是可以做到的。他要来黎枫的血，配制好毒当着黎枫的面把“子戒”浸泡在里面。他对黎枫说：“这样一来，即使是宵叔，没有通过我们的话，想解开这毒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根本没办法碰到这戒指，就算碰到了，也会一沾即死，看，就像这只猫一样。这件事，过不了多久，大家就都会知道，我们就不必那么麻烦了。”
　　不想再杀人了，肖笑想。

　　“小垣不会回来了吗？”在漆黑破败的木屋里，田晨问着在那一个人静静的坐了许久的肖笑。
　　这是小时侯肖笑和曲小垣常来的那间鬼屋，如今这孤儿院周围的一切都已经翻新了，倒是这鬼屋，还是和以前一样，倔强的挺立在这里。
　　“啊。”黑暗里，肖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凉。
　　“发生了什么事？”田晨问。
　　“你也很关心她。”
　　“我，我只是……”
　　“谢谢你，我代替她说的。”
　　“我明白了，打扰了，不好意思，再见！”
　　“等等！”肖笑忽然提高音量叫道。
　　“还有事吗？”
　　“你……你们还好吗？”
　　“恩，好！”
　　“这样啊，我祝福你们！”
　　“谢谢！”黑暗里，田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瞬间便隐没在那琥珀色的瞳孔后面消失不见。

　　那天风爷是和黎枫在一起的。
　　在“风宵”里，肖笑所管理的“霄”组是负责收集情报和检查“风宵”的各处安全情况的。
　　肖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风爷和霄叔要重用他这个“逃”回来的人。他不知道风爷他们对自己在意大利做的事情知道有多少，但他想即使他们全部都知道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不开口赶自己走，只要能留下来，留在黎枫的身边，怎样都无所谓。因为其实在肖笑的心里面，他多少是猜得到风爷和宵叔应该是隐约知道那件事的，只是他们不问，他也就不会说。说起来也是，连“子戒”都传给了他，肖笑直到现在对这件事还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是个懒人，既然最期待的事已经顺利达成，那么对其他的事也就自然的暂时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了。
　　那天，当肖笑探知有人会袭击风爷时，赶紧先通知了正在开会的宵叔。那一刻，肖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不能让黎枫出事是当时他心里的唯一所想。现在离那最近的就只有自己了，其他人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也可能来不及，他想。他甚至没有想到要带几个人去，只身一人带上做杀手时自己所用的武器就拼命地向他们的所在地跑去。
　　“我也要去！带我一起去！”这时田晨从一旁冲出来，死命的拉住肖笑请求着。
　　“随便！要去的话，我只能先提醒你，很危险，到时候你自己见机行事，见势不对就自己先逃！”
　　在肖笑看来，凡事都会有意外，虽说自己会拼尽全力的救他们，但是能不能救成却是未知的，所以，做为黎枫的恋人田晨，就算是会有危险，能在最后的时刻见到黎枫也是好的，如果不这样，只怕活着会更痛苦。而肖笑自己，则是觉得自己怎么都无所谓了，至少肖笑在当时是那么认为的。
　　赶到那时，风爷已经受了伤，黎枫的话，由于对方本来就是冲着风爷来的，所以受的多是擦伤。肖笑看了他一眼，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枫！”
　　“晨？！你怎么会来这里，快点回去！”
　　“不，枫，我不回去！”
　　“晨，这里很危险！”
　　“我不要回去！”
　　“小笑！你怎么能把晨带到这里来？！”黎枫愤怒的朝站在那里看似发呆的人吼道。可是很遗憾，对方压根就好象没有听到他的吼声。

　　肖笑看着眼前打斗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他边思考着速战速决的办法，边释放出自己带在身上的毒，所以黎枫的吼叫他可以说是完全忽视了。他只是紧紧的观察着黎枫的对手，然后不动声色的帮着那个边护着自己爱人边应付周围敌人的人。
　　田晨又不是什么都不会，好象记得他的毒用得不错，难道是匆忙中忘带了？肖笑想着，手里动作也渐渐的快了起来，可是对方也实在是强的可以，肖笑在心里冷笑：哼！想逼我使出全力吗？凭你们，还不够！！
　　终于，解决的差不多了，风爷朝着肖笑略一颔首，算是夸赞，也算是鼓励。
　　如果是“炎鬼”的话，他会怎么做呢？肖笑忽然想道。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瞄见一枚细小的、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泛着银光的针直朝着风爷的后脑勺射去，同时也有两颗子弹从那个地方飞射出来，快而准，这下，双方拼的是速度。
　　糟糕！肖笑心里暗叫不好，这样的高手他见得不多，每次都是险险脱身。这样想着，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飞扑了过去，一旁的田晨突然冲出来，也向风爷扑去，黎枫则完全呆楞在场，看着眼前发生的事一时之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枫，射击！”肖笑喊着，有些痛苦的向前扑去。
　　危急时刻过去了，结果不幸的是，本来只要避开那枚银针的话还是可以的，但是同时加上两颗子弹就不容易了，何况去救人的时候一下子还要推开两个人。然而这只是一瞬的动作，肖笑却做到了，使三个人都避开了要害，但即便是如此，三个人还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田晨轻伤，只是撞伤了额头而已；风爷晕了过去；肖笑则明显的感觉到那枚被自己用手挡下的银针没入了自己手心，一股灼痛感如爬虫般蔓延过他的全身，顺着那个地方直达心脏，酸，麻，痛，痒，种种感觉一齐涌来，肖笑低着头，抑制着不让自己叫出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抖着。
　　“晨！”是黎枫的声音，肖笑听着那个人焦急的叫着情人的名字，“肖笑，你为什么要带晨来这？！你到底想干什么？！”
　　咬着牙挣扎着用尽全力的扶起一旁的风爷，肖笑朝着那个在一旁质问着自己的人平静的说道：“黎枫，他没事，两颗子弹躲掉了，银针被我挡掉了，风爷可能给撞到了后脑勺，拜托了！”
　　如果不是你的晨突然冲出来，也许事情还不会那么麻烦，算了，肖笑想，反正田晨也只是想救风爷而已，和我的目的一样。
　　在说完话的那一刻，肖笑发现自己两眼已经开始发黑，牙齿也开始打起颤来。这毒真的很毒！不让人死，却让人感受到了比死还痛苦的感受。他想。
　　“小笑，你还好吧？”黎枫从肖笑手中接过风爷，看着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全身似乎有些发抖的人问道。
　　因为这一场变故，使得肖笑的帽子和眼镜掉了下来，露出帽子下柔顺的发丝和眼镜下虽然低垂着，却仍旧让人感觉得到是很漂亮的眼睛，细致柔美却一点也不显女气的侧面，黎枫看着眼前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我没事，至少现在死不了，倒是你，这里有两个人需要救护，相信宵叔他们很快就会到，来之前我就先通知了他们的。”回答黎枫的人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所以黎枫也就没有发现他被头发遮住的额角已经有豆大的冷汗珠子冒了出来，因为毒药带来灼热感使脸上涌起了红晕，很好的替他掩饰了自己已经开始发紫的嘴唇。
　　“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呢？肖笑在心里嘲笑着，不知是嘲笑着问自己的人，还是嘲笑着自己。
　　自始至终黎枫都没有发觉在场的敌人有一半是肖笑解决的，为了瞒他肖笑也很辛苦，如果不是这样，估计可能事情不会变得那么麻烦。
　　可是我不后悔，肖笑想。即使是在他发现因为这次的那枚银针而使自己失去了一部分味觉后，他仍旧是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