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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梦还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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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杨炎枫毫无睡意,独自坐在龙腾阁的屋顶上,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满心忧愁。
雁容,她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我,我不是一个好人!
呵呵,好坏的定义是什么?谁也说不清吧?
他站起身来,猛灌着烈酒,清冽的液体顺着他的衣袖滑下来,滴在屋顶的瓦片上。顺着瓦片又滑落在正从屋檐下走过的小叶身上。
“咦,下雨了吗?”稚嫩的声音。
抬头,终于看清了屋顶的男子,惊呼道:“少爷,你又喝酒了?”
只要心情不好,少爷一向习惯借酒消愁,真是个不好的习惯。
“少爷,下来吧!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许久听不到回音,小叶找来梯子,爬上屋顶,哪里还有少爷的影子?
少爷上哪儿了?
突然,嘴被人捂住了。小叶惊呼,试图摆脱那人的控制。
“嘘,别出声。”熟悉的声音。
“少……”
“小叶,听着。你现在顺着梯子爬下去,回到屋里把门关上,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知道吗?”杨炎枫压低声音,小心地吩咐着。
刚才看到一个黑衣人朝着虎跃居飞去了,那样飘逸的身形,应该不是山庄内的人。不知道来人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现在情况不明,他不能让小叶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少爷,你呢?”小叶感到气氛的不同寻常,露出惊恐的眼睛。
杨炎枫朝他潇洒一笑:“少爷的实力,你还不相信?”
他声形一转,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夜色深沉,杨炎枫掩护好自己,瞧瞧地跟在黑衣人身后。暗夜没能挡住他的神采:亮如星辰的眸子闪出机敏的光芒,挺拔的身材完美地掩映在黑暗中。
黑衣人轻轻地越过走廊,停在了杨鹏举的书房门口。他似乎在犹豫。
有那么一刻,杨炎枫甚至有种错觉,他的身形和她很像。随即,他排除了这个奇怪的念头。她,怎么可能?
就在黑衣人推开门的那一刻,杨炎枫出手了。
“噗!”细小的石子打在了黑衣人的手腕上,他吃痛,发出惊呼的声音。
声音婉转、细长。
竟是个女人?
杨炎枫惊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移动步伐,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纱,竟是……
雁容?
杨炎枫呆立在地。
晚风有些微的凉意,可此刻在杨炎枫的眼里,却是刺骨地寒冷。
“为什么?”
他有些想笑,这一切不就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吗?
“对不起。”轻轻的,却是坚定的。江雁容望着杨炎枫痛苦的样子,心里泛起深深的歉意。
杨炎枫上前拉住她的手,毫不怜惜地带着她离开。江雁容心里明白,他这是不想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她心头一酸,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你的眼泪就这么廉价吗?不许哭!”杨炎枫怒吼。
该死的,他从未这么愤怒、伤心以及绝望过。当面纱飘落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裂开的声音,那么残忍,那么绝望的声音。
两人来到霞客山庄的后花园,还是那道飞瀑,还是那个凉亭,可是心境已完全不一样了。
“为什么?”杨炎枫坐在石凳上,望着犹有泪痕的女医者,突然有种作呕的感觉。
“不要假惺惺地哭了,你让我觉得恶心。嗬!原以为你是个纯净、善良的女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虚伪、这么不要脸。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吧?以医者的身份进入山庄,然后博得大家的信任,你好下手?你真是恐怖!”
江雁容抬起头,看着杨炎枫血红的眼睛,听着他极尽刻薄的话,竟然涌起了大笑的冲动。她咯咯地笑着,轻灵婉转,在杨炎枫听来,却分外刺耳。
他皱眉:“可以停止你那恐怖的声音,告诉我真相了吗?”
江雁容呆住。
“你说真相吗?”江雁容下了狠心,干脆把一切都告诉他。真相有时比谎言更能撕裂人脆弱的心。
“好,我告诉你。”
“我出身时通体透明,身中寒毒,多处求医,却始终毫无效果。最后,父亲带着我来到了医圣的溪月谷,希望医圣能够帮我医治。那时医圣刚出名,但她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医圣初步检查了我的身体,告诉父亲说自己无能为力。这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父亲就瘫坐在了地上。我虽然小,却在多年的求医经历中学会了察言观色,也算阅人无数吧。”讲到这时,江雁容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杨炎枫。
“医圣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第一眼看到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什么?医圣不是老妪吗?我见过的。”杨炎枫肯定地说。
江雁容淡淡笑了:“没错,世间之人大多没有真正见过医圣的样子。她经常以老妇人的形象出现,应该是怕被某人看到,性命不保吧?”
“什么意思?”
江雁容眉眼轻挑,不想让我讲吗?
杨炎枫讪讪的坐正,无言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那样惊世的美貌,那样悲伤的神情,我不由得问了一句话:他,为什么要离开你?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她随即一笑,对父亲说愿意试试看。于是我就被留在溪月谷,也躲过了一场劫难。”江雁容讲到这,眼里有着深深的痛楚。
“是的,医圣答应医治我。只是寒毒是我从娘胎里带来的,已经渗入血液、骨髓,早已无法根除了。医圣也只是帮我缓解发病时的痛苦,延缓发病的频率而已。那时,我对死亡的恐惧无比强烈,每天发疯似的研读医书,希望可以活得长久一点。也许是不忍吧,医圣答应收我为徒,但有个条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今天我会出现在这儿,就是因为当初的这个条件。”
“霞客山庄有块麒麟玉是吧?”江雁容侧着头问。
杨炎枫愣愣地点头,你怎么会知道?
露出了然的表情,江雁容笑了,果然。
“其实那块麒麟玉的主人不是你爹杨鹏举,而是医圣梅嫣的。梅嫣。这个名字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梅嫣……梅姨!”杨炎枫露出惊恐的表情。
“果然记得!”江雁容笑得有些残忍,“其实梅嫣和杨鹏举曾是一对恋人,麒麟玉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物。只是在尘世呆的时间久了,人难免会有些贪欲。杨鹏举为了能够登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娶了你母亲。虽然你父亲答应说还会娶梅嫣,但她那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岂会和人分享自己的爱人?于是她选择了离开,带着满腔的情意、恨意。也许她始终忘不了曾经的那份情,也无法真正地恨他。所以她每年都会来霞客山庄看看他,以故人的身份。”
“不可能!”杨炎枫大声地反驳,“父亲,他不会这样对待母亲的!”他眼睛血红,正在盛怒之中。
江雁容淡淡道:“医圣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也许是愁绪难消吧,几年前病倒了,从此一病不起。她临终前提起了我拜师时的条件,并告诉了我她的故事。她希望我能够拿回那块麒麟玉,让她那早逝的爱情,得以真正地结束。我原以为她会要我杀了杨鹏举呢!”江雁容冷淡地笑着。
杨炎枫显然还沉浸在事实的震撼中,他似没有听到一般,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望着那悲伤的身影,江雁容丝毫没有感觉到开心。
略一沉吟,她身形一转,奔向虎跃居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