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不过时光匆匆》杨小宅

15、曾经沧海

　　包厢里太过嘈杂，一帮男人谈得话题她真不怎么感兴趣，他们带来的女伴，也都不认识，至于她们聊得八卦、时尚话题更是敬而远之，礼貌地回了几句，也就不再主动说话。
　　中途借着上厕所的空闲，跑出来透气。
　　今天是被肖海一通电话约了来的，一听聚会，本是不想参加，他们这圈儿里的公子哥做派，心里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他一听就不乐意了：“阿布，咱不能这样。我叫你十次，你得有九次不来，太不给哥面子了！”最后耐不住他软磨硬泡，还是随着顾尚之来了。

　　都说洗手间是八卦消息的发源地，之前没碰到过，今儿倒是体验了一把，更甚的是我竟是这次八卦的主角。
　　“顾少带来的那个女人是谁？挺傲的啊！”隔板外面传来一个细细的女声，脑中立刻将今晚的那些女人搜索了一遍，对上号。
　　“他们这些大少爷都一个样儿，一般的都玩儿腻歪了，就想找个特别点儿的，像那个，又冷又淡的性格正好对他们的口味。”另外一个女的说。
　　“哎，你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外面传的，顾少特重视的那位，据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后来有八卦记者挖到点儿消息，顾少还专门找了那家报社的负责人把新闻压了下来。你说，今天这个不会就是那位吧？．．．．．．而且，我刚刚注意到连肖公子对她态度都不一般。”
　　“既然不清楚就小心点儿，别惹得几位爷不高兴。”

　　．．．．．．

　　接着便是一阵水流声，之后高跟鞋的声音慢慢远了。我打开隔板的门，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子
　　里映出的熟悉面孔，有些自嘲的笑了。原先因为程放的缘故，这样的八卦总会围绕着她，如今又因为顾尚之跟这些东西扯上了。

　　回包厢的走廊上，一抬头看到尽头窗边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眉头不自觉皱起，还真是冤家路窄。他是面朝窗外站着的，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握着电话，身子微侧着，能看到他脸上较之平时更加柔和的线条，虽然听不到他说些什么，但也能感觉到语气里的温柔，想来电话那头应该是个女人。
　　不想同他有交集，但没办法，回包厢的路只有一条。想着趁着他没发现，悄悄绕过去走开，应该没问题。
　　“阿布。”
　　刚一转身，就听到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无奈，转身面对着他，勉强笑了笑。
　　他眼睛看着我，却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没事，碰到个熟人。”
　　我无声地张张嘴，意思想说，你在打电话就不打扰了。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房间，冲他摆了摆手。
　　结果一抬腿，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瞪他，这人怎么这么烦。
　　他就只看着我，然后举着电话说了一句“我这边有点儿事，就这样吧，早点休息。”
　　挂掉电话，他笑着看我：“你见到我躲什么？”
　　“看你在打电话，不好意思打扰。”扯过一个理由搪塞他。
　　他松开握住我的手，双手抱胸，煞有介事地问：“你是不好意思打扰，还是不愿打扰？”
　　“许西辰，别跟我玩儿文字游戏。”眉头皱起，对于他的纠缠不休很是头疼。
　　“那好，我问你，那本书为什么不要？”他问，表情很淡。
　　没想到本城的快递这么有效率，书已经送到他手上了。书肯定是不会要的，既然不想跟他有牵扯，就要断了他的念，再说他送那本书的意思不言而喻。我又不是傻子，收了才是大麻烦。
　　“我以前已经看过了，而且很不喜欢这个故事，所以那本书于我而言没用。”
　　“那你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故事？”他向前迈了一步，凑近了些。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传来，伴着陌生的气息，心里莫名有些不适，微微倒退了一下，侧过脸不去看他，冷硬地抛出一句话“跟你无关”。
　　他的表情戏剧性地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无力，声音比较低，有些喃喃自语般：“阿布，你真是把我难住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孩子，软硬不吃。”

　　这样的话好像在那段最不堪的时候，从顾尚之的嘴里听到过。可是怎么样呢，他们又不是程放。记得，小念曾经用很心疼的眼神看着我说，阿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没脾气，他哪里值得你这样了！小念算是被程放唯一默许能出现在我身边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当然也了解一些我跟程放之间的情况。
　　对于阿放的任性、霸道以及时不时的暴躁，我已经能淡然地接受，不过作为朋友，小念总是担心我。我摇摇头，只是冲她笑了笑。对于阿放，没有比我清楚他是有多痛苦这样，伤害到我身上比伤害他自己还要难受，只是没办法，真的。
　　每一次，他发完脾气，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和被他推倒在地的我时，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再没了从容淡定，他抱着头异常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然后慢慢朝我爬过来，整个人被他紧紧地锁在怀里。耳边响起他痛苦又迷茫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遍又一遍，带着绝望带着疲惫。
　　我所能做的，不过是用双手捧起他的脸，一点一点地去吻他，嘴唇、鼻子、眼睛，依旧清楚地感受到他脸上湿热的眼泪，有点咸又有点涩，一次又一次地去安抚他：“没关系的，没关系，阿放，没事的。”

　　回到包厢，顾尚之侧过头来看我：“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接了个电话。”
　　肖海一脸嬉笑，冲着我挤眉弄眼：“阿布，你有没有发现顾尚之越来越有向他妈发展的趋势了。”
　　我端着杯子，听了这话，想了想他刚才，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顾尚之一眼瞪过去，“肖海，你作死啊！”
　　肖海倒真不怕他，一贯地吊儿郎当，身子放松地斜靠着沙发，一手搭着沙发，一手搭在腿上：“阿布妹妹，虽说这顾少爷在你面前转悠地勤了点儿，你可别偏心哪，本公子也是掏心掏肺的，咱可不能不领情。”
　　虽然肖海一向不着调，可是跟他相处起来还是挺轻松的。
　　我挑了挑眉，身体后依，双手在胸前交叉：“肖公子，你的心跟肺呢，拿出来瞧瞧呗？”
　　一句话噎住了那位爷。
　　倒是顾尚之笑了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他哪儿还有啊，早让狼吃了！”
　　肖公子不愿意了，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阿布，今天可是哥哥我把你叫来的，你怎么跟他跑一道儿上去了。”
　　也不反驳他，只是笑着看他在那里耍宝。
　　旁边一个女的凑过来：“你叫什么？”
　　我侧脸看了她一眼，看样子年纪比较小，应该是个学生吧。“你可以叫我阿布。”
　　“多久了？”
　　“什么？”我不明所以。
　　“你跟着顾少多长时间了？”她问，语气里的不以为然，仿佛这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
　　我皱了皱眉：“不好意思，你误会了。”
　　一句话，她惊讶地看了看我，扯着嘴角，笑得有些晦涩：“对不起，我以为．．．．．．”
　　看她说的有些尴尬，摇了摇头，“没关系。”
　　这样的事情，很早以前遇到过不少。程放这样一个人，身边没有些花花草草绕着倒是不正常了。可惜他那时候眼睛全都盯在我身边十米范围呢，对于他自己周围倒是不放在心上。
　　偶尔陪他出席活动或者应酬，总有些不识趣的女人用惯用的伎俩把你堵在洗手间里，或者某个无人的角落里。然后，一派清高自傲地看着你，仿佛在看一只小狗一样：“说吧，怎么样才肯离开阿放？”
　　心里暗笑，这女人真是。但当她的目光不屑地扫过我的飞机场时，我是真的真的炸毛了，冷哼了一声，绕过她往外走，却在她要追上来的时候伸出脚，很解气地看她摔了个四脚朝天。
　　再后来呢，回到阿放身边，然后看着那个女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程放告状。然后我看到阿放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就听到他说：“哦，是吗？我们家阿布一向都很乖巧的，不会是小姐你的高跟鞋太高了，走路不小心崴了吧？”
　　等那女人气呼呼地走了，阿放走过来将我一把抱起来，语气温柔如水，带着宠溺：“阿放，你又使坏了。”
　　我撇撇嘴把头埋进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闷闷地开口：“谁让她跑我面前示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