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大白芷

7、天师

　　洛阳城外不远处有个村子名叫程家村，这里住着一户十几户姓程的人家。虽然村子离东都不远，但是村里的人却没怎么进过城。只是在官道旁做些小买卖给的车马行人供个方便，也让村里人有个养家糊口的钱。
　　程屠户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能认背下百家姓。所以村里人都十分的敬仰他，这也让他立志让自家儿子做个文化人。程家媳妇怀胎九个月零三天生下了程家长子，程屠户给儿子取名程维所。本来寓意为“不为钱财所动，专心好学”可惜程屠户忘了是那两个字，于是乎“为所”就成了“维所”当然在读音上没有什么影响。
　　维所十岁之前跟着父亲一边学杀猪一边学百家姓。知道十岁那年学会了杀猪，背会了半本百家姓。当然这存在一定的外界因素，维所在五岁的时候一次上树掏鸟窝不慎摔了下来，脑袋装在了树下的石头上。在家躺了三个月之后不但在左脸留下了神似北斗七星的伤疤，更留下了智商不高的硬伤。维所一天天长大如此下去始终不是办法，程屠户便决定带着维所去洛阳，找个师父或者是大夫。
　　姜国治平十五年腊月二十三的早晨，程屠户打点好家里的事物带着维所踏上了前往洛阳拜师求医的路程。当然顺便置办年货。
　　是日大雪，城中没有落脚之处。父子二人只好到城中的一个道观借宿。道观不大，看起来虽然建设精妙但明显多年无人搭理显得有些陈旧，道观之中也只有寥寥几人。
　　“二位是来上香的吗？”小道士上前问道。
　　“我们……想借宿一晚劳烦大师行个方便。”
　　“哎。”小道士叹了一口气，“后院空房间多得很您自便吧。”
　　“多谢多谢。”
　　程屠户领着儿子往后院走，正巧遇见了老道长。老道长颇有深意的看了维所两眼就嘱咐小道士们好生招待。果然还是年纪大的有修为，程屠户内心感慨。可是程屠户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眼决定了他儿子一生的命运。
　　当晚。老道长的房中。
　　“清风，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孩子留住。”
　　“师傅您当真这么打算？可是我听他父亲说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
　　“我倒是懂些医术，可以试试。自从先帝去世之后当今圣上偏信佛家再也不信炼丹之术，咱们的地位就日趋直下，以前洛阳十多处道观就剩下咱们这一家，如此下去被扫地出京城的可能都有。这孩子头顶七星是大富大贵之象把他留下我们兴许还能接此东山再起。”
　　“那师傅打算怎么办？人家父亲还跟着呢。”
　　“为了咱们日后发扬光大只好下一次狠手了。”
　　当晚长生观西苑不知是何原因起了大火，火势之大难以控制把整个西苑烧成了灰烬，大火中一位香客遇难。传闻是一名男子肚大如鼓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前来求签住在了西苑，可令人吃惊的是竟然从大火中救出了一个十岁的男孩。男孩头顶七星，百姓惊为天人。长生观维达道长见其年幼又不知家在何处便将其收养。
　　“孩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爹呢？”
　　“爹爹把你留给师傅帮你治病了。”
　　“你是谁？”
　　“我是你相映师兄。以后我和你清风师兄专门照顾你。”
　　“哦。”
　　“你叫什么名字啊？”
　　“维所。”
　　“维所只要乖乖听话就吃穿不愁。”
　　“哦。”
　　不久后道观得到了重建，大火烧出的孩子取道号北辰。而长生观的香火自此也旺盛了起来，大家都对北辰道长闻风而来。说来神奇北辰道长独有神技，每言灾祸必中。谁家明天丢只鸡啦谁家后院墙会倒了，谁家祖坟会冒烟一说一个准。之一切当然也要归功于他不辞辛劳为他兑现预言的师兄们。
　　就这样北辰大师渐渐有了些名气。到后来他为何被封为国师全是由于又一次他窥探倒了皇命的天机。
　　夜深人静，维达道长房间里灯火通明。
　　“师傅，这十几年来咱们过得挺不错了何必要冒这个险呢？”清风不安道。
　　“是啊师傅，对于刺杀天子的行为知情不报可是死罪！咱们让维所跟皇上预测说有人刺杀他不是更好？”相映附和。
　　“跟皇上说皇上未必会相信。不走险是得不到大好处的。如今三王爷权倾朝野，如今又懂了刺杀的心思定然会登上大宝。咱们要是让维所提前散布三王爷才是真龙天子，倒时还怕没有福享？”
　　“可是以后维所到了皇上身边不好被我们控制啊。”
　　“没事的，他一向听话。虽然治好了一点他的脑子但是终归是个呆子。”
　　治平二十八年，北辰仙道预言不久将有真龙再世。一时间天下众说纷纭，各路人马暗潮涌动。次年五月，北平王起兵，封北辰仙道为天师令大将军杜勇领兵十万围京师。一个月后先帝退位，北平王应天兆荣登大宝，改元承永。杜彬也是在这一年的科举考试中写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文章。
　　自登记以后皇帝奉天师为神人，每日听其教诲，早朝之前必定算上一挂。
　　“拜见陛下。“
　　“维达道长有理。近日天师的言语越发的……有天机了，还望道长解释。”
　　“那不知今日天师说了什么？”
　　“额……扬州炒饭东坡肉，清蒸螃蟹小笼包。”
　　“咳咳，这……这个是提醒陛下扬州之地今年会有大丰收啊！百姓食物丰富啊……那个就是这样。”
　　“哦~有道理！有道理！如此甚好，朕早朝去了。”
　　“陛下慢走。”维达道长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维所这孩子真是最近越发的思维诡异了，成天说些不着边际的，真是圆谎都要了老命了。这可是伴君如伴虎啊！
　　“维所啊。”
　　“嘿嘿，师父。”
　　“为师让你平时读写书，有没有乖乖看啊？”
　　“有啊师父，我都倒背如流了。”
　　“哎呦，好孩子。背两句听听。”
　　“将排选好的鲜鸭蛋，放入清洁的缸内。事先在缸底铺一层垫草，如麦秸等，以免下层鸭蛋直接与缸底相碰而破损。装缸时……”
　　“噗！”维达一口老血颤抖着问道，“你……背的……什……么书……”
　　维所把一本书装订精美的书双手奉上。维达接过一看——《松花蛋制作大全》。
　　此后的两日维达师傅都由于身体不适没能陪伴皇上对天师的话进行翻译。
　　“天师，今日维达道长不在且朕道行尚浅。劳烦您说的简单易懂一些。”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听天师一言使朕茅塞顿开啊！天师好生休息！告辞！”
　　维达道长卧病在床，但是却时刻关注着维所的动向。生怕他出什么差错。
　　“清风，维所今天表现的如何？”
　　“师傅方向，师弟今天说的话特别的有道理。都有祖师爷风范了。”
　　“看来前两天让他看道德经是对的。”
　　“可是师弟背的不是道德经啊。”
　　“不管什么没出岔子就好。你和相映盯好了。”
　　“是师傅。”
　　次日。
　　“天师，今日有何教诲？”
　　“亢龙有悔！飞龙在天！见龙在田！鸿渐于陆！”
　　“来人！此人妖言惑众！拖出去斩了！”昔日看在你顺应我登记的份上封你为天师，如今敢说见龙在田！岂不是又要天下动乱！
　　“把这些跟他一伙的道士一道拖出去斩了！咳咳咳！哪来的烟雾！护驾！”
　　“启禀陛下！那老道带着天师，呸妖道不见了！”
　　“给我搜。我就不信他们真是神仙不成。”
　　一天后，皇城外不远的山上。
　　“咳咳……维所啊……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为师当年对不起你，如今救你……也算是血债血偿了。师父快不行了……你快逃吧……到山里去再也别出来了……”
　　“师父再见！”
　　“想必是不会再见了……”看着维所远去的背影维达道长缓缓闭上了眼睛。可惜了自己这一身本事。
　　“咦~出门碰猎物哈哈！”维达大师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
　　“还没死啊。拖回去当储备粮好了。”
　　“我看姑娘是有缘人，贫道命不久矣，这是我唯一的东西就留给姑娘了。”被拽着一条腿往上下拖的维达递过一本书。
　　“画册啊！谢谢啊！咦？怎么死了？死了就不新鲜了！算了不要了去打只熊好了，反正老哥说他采花身子虚。”
　　话说维所一路坎坷，四处靠算命挣点小钱。由于有些生活不能自理，五年后的除夕晚上，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披头散发、疲惫不堪的祥林嫂啊不是程维所，在一片祝福声中，倒在武陵山区的一条小河前，被大雪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