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中一

52、伤嫁

　　“你们知道吗？三公主因为要嫁给个侍卫，被皇太后贬为庶民了！”
　　“什么？那个仙女公主？”“哎~~~可惜啊，我南夏能复国，公主可是立下大功的！”
　　“那皇上也不管吗？” “皇上他去灵山祭天了，估计还不知道吧！”
　　“不会是皇太后怕三公主功高盖主，故意陷害公主吧？”
　　“嘘！别乱说，什么功高盖主，又不男人，这皇家的事你管做甚？”
　　“呿！你们懂什么？我可听说，咱们公主是自愿下嫁的，听说公主和那侍卫是两小无猜，两情相悦，公主可是自愿贬为庶民嫁给那侍卫的，这样的痴情女子，天下能有几人？”
　　“说也奇怪，三公主是唯一没从小被赐婚的公主，却也是现下唯一活着的公主了。”
　　“哎~~~这次皇室可是大浩劫，没想到凌国贼人如此残忍，竟然一把火焚了昭华宫，听说连五皇子也难逃劫难。”

　　听着街上的议论，我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心中有些苦涩，再回冉城，这昔日的繁华的都市却是满目仓夷，到处都有被焚烧过的痕迹，而皇宫也早已面目全非，那里的人，那里的事，那里的物都随着无情的火消失在南夏的历史中，烧尽了许多痛苦和肮脏，却也烧走了许多美好和回忆，而我也失去了我在这世界唯一的弟弟,那个异常聪颖又善解人意的弟弟...
　　“灵儿，你没事吧？”小天拉起了我的手，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对他笑了笑，只是似乎有些牵强...
　　“其实，你不用一定要嫁给我的，我只要跟着你就好...”看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瞳，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的有什么卡在喉中，也卡在心里...
　　“...灵儿,你想为五皇子报仇吧...”有只手轻磨着我的脸，划过的地方留下丝丝凉意，原来我哭了吗...“灵儿，还记得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其实我已经得到了，够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跟着你这南夏最聪明的公主了...”
　　“谢谢你，小天...”其实心里早有答案不是吗？“我们走吧!”我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去。
　　“好。”小天笑着回道...“灵儿？”“什么？”“我们不是回宫吗？”
　　“不是！”“...那我们这是去哪啊？”“买布。”“为什么？”“做嫁衣！”
　　“什么？”
　　没错！我要为五弟报仇，可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幸福，也许我很贪心，可我相信，就算不是公主，我就是我，只要愿意，一样可以敢爱敢恨！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看着身旁母后那庄重的神情，心中无奈于母后的坚持，却也有着更多的满足，母后边为我梳发边说着祝福的话，边上是春儿，她正微皱着眉看着我那套白色婚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似乎还是放弃了...
　　婚礼前夜，原本以为会在孤单中渡过，虽然有过一次经验,但还是有些坐立不安,正在院中闲逛的我,转身的刹那却看到了穿着便衣的母后,说句心里话,当时真的被吓到了...可我真的很高兴,
　　她还是来了啊...
　　“灵儿，娘还是觉得你那套白色的嫁衣不吉利...”“娘~~~那叫婚纱。”
　　“不行！你还是给我换了！”“......娘,除了这套,我没有准备其它的嫁衣..”
　　“你！你！哎~~~！” 我起身凑了上去，陪笑道：“娘，您看看，其实这裙子还是很好看的呀！”说罢还在原地转了一圈。
　　“啊！”我保证这声音决不是我发出的。只觉得身子一轻，我又被抬在了红木椅上。
　　“列祖列宗保佑，小孩不懂事，坏了规矩，末怪，末怪！”
　　“....娘?”“调皮鬼！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新娘是不能下地的！”
　　“.....娘,我已经坐在上面3个时辰了...”好累啊~~！
　　我的话似乎没有引起母后的共鸣，“春儿，快，给灵儿做几朵红花，给我绑在她的腰上！”“母后！”说也奇怪我就是坚持要穿婚纱，也许是那个梦的关系吧，好想看看小天穿白色礼服的样子~~！所以我才亲自到布店去挑布料，虽然没有一样的材料，可还是能找到替代品的，当初画了大概的样式叫制衣坊做的时候，也引来不小的骚动，不过，我可不管这么多,所以现在也只好忍耐了...
　　“吉时到~~！新郎迎新娘！”
　　“好了，好了，春儿！快把灵儿背出去！”脸上一阵黑线，这、这想象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啊...
　　“等等！”母后急步走了过来，小心地为我盖上了白色头纱，咕哝道：“真不知道你怎么想出这奇怪的衣服的，不过除了这颜色，其实还是挺好看的...”
　　“娘！”我看着眼前的女人，道：“谢谢你，我一定会很幸福的！”
　　“傻丫头！”母后似乎也有些激动，可她总是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快去吧，别误了吉时，娘就只能送你到这了，记住，嫁了人，就不能再这么没规矩了，虽说那侍卫家中无父母，可你毕竟曾是南夏公主，不许丢皇家的脸！”
　　“是！”
　　回头望着那不断离我远去的身影，突然无法抑制地哭了出来，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公主，哭吧，伤心就是有心，只要心里永远记着就好...”身下传来春儿淡淡的声音，春儿永远是春儿啊...
　　我们选的地方是冉城慈善堂的一处产业,是仅剩的几处没被破坏的宅子了,不想麻烦,所以没请多少人来观礼,只除了堂里几个重要干部,其实本来我也希望小羽能来的,可她好像又跟着二哥去祭天了...很是可惜...
　　出了院门,看见李三和田七他们围着个人,不断发出惊叹声...不知是谁喊了句新娘来了,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我这边,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被包围的人群推了出来,然后他就像第一次我见他那样带着种腼腆的笑容冲进了我的眼中,我的心里,我的生活...
　　周围的人似乎对我的嫁衣也很是惊讶,可我现在跟本无心注意这些,我知道男人有时看见漂亮女人会发呆,其实女人又何尝不是? 只觉得头上一片红影,然后他把我圈到了他的怀中,头上和周围传来吵闹声和颗粒落下的声音,脚边不断成倍地聚集着红绿白的小颗粒,我下意识地被圈着往正堂跑,好几次差点滑倒时,总有个强壮的臂腕扶着我...
　　我不知道其实我是大笑着奔进拜堂的地方的,不过现在我是自由的,谁又能管我...
　　“一拜天地！”其实穿着婚纱拜天地确实怪怪的，不过我和小天似乎都无所谓。
　　“二拜高堂！”母后虽然你不在着，但就像春儿说的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夫妻交拜！”我和小天相视而笑，恭敬地向对方躬身，“送入洞房！”小天牵着我的手，看着他的手，忽然觉得与梦里似乎有哪里有些不同，算了，还是想想洞房吧...
　　“等等！”一个突兀的声音在热闹的堂里却格外地响亮。当我转头时却看到了那个该在灵山的男人，他的身后跟着小羽，她只看了我眼就不再看我了，“皇妹，你要嫁人，怎么不通知皇兄一声！”
　　心里有一阵惊慌，其实故意挑他去灵山的时候，就是为了避开他，可...左手忽然被握了握,我侧头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小天,心渐渐定了下来,我跪了下来向他行了个礼，道“皇上特来参加民女的婚礼，民女感激不尽！”
　　“民女！？哼，那只是母后的意思，朕还没答应，谁能把公主贬为庶民？皇妹不会想让为兄背个心胸狭窄之名吧？？”
　　“民女不敢！”
　　“皇妹啊，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连兄妹之情都可不念，让为兄心寒啊！”
　　“皇上，民...” “小羽！把东西拿过来！”还没等我解释，他就喊道，我抬头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可却看到小羽手中多了样金色物件，只听到他道：“孝端公主听旨，孝端公主护国有功，特封为护国夫人，赐御令，准其上朝议事！今公主大婚，赐奴100，风钗10对，夜珠百颗，龙凤镯一对，长命琐一对，金瓶一对，钦此！”
　　我有些激动，抬头感激地看了眼二哥和他身后的小羽，又行礼道：“谢皇上！”
　　“皇妹！今日皇兄可是便服来此，来喝杯皇妹的喜酒不为过吧？”
　　“灵儿惶恐，只是菜色简陋，羞于招待，如若二哥不嫌，就请入座！”
　　“灵儿啊，你可忘了二哥可也是在北地生活过的呀！”
　　“呵呵，二哥灵儿糊涂了！”我和小天忙起身，迎着二哥，突然二哥停了下来，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我，然后我对上了那双更显幽深难懂的眼睛。
　　“灵儿的嫁衣很是奇特，不过倒也有别致美丽，只是有些过于大胆了呢...”
　　“二哥，这衣服...”
　　“狗皇帝，死妖女拿命来！”突如其来的一群黑影，打破了堂中的喜庆。
　　“小心！”二哥突然挡在了我前面，“二哥！！”
　　“灵儿退后！”二哥冲我喊道，然后就转身面对眼前的黑衣人，感觉身旁有人把我急拉到了后堂门口，“小天，你快去帮二哥！”我急道，二哥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背后那长长的口子，血从白色的衣衫上渗了出来，格外触目惊心...
　　小天却没有马上上去,只是看了会眼前的一切,又回过头来，我急了道:“小天，快啊！”
　　当时着急的我却没有注意到他那复杂的眼神，而我更不知道的是，我们这样的错过却让我几乎失去了一切...
　　小天的加入,使那些黑衣人的招术更为狠厉,很多上去帮忙的堂里兄弟都受了伤,而二哥背后的伤似乎越发严重,挥剑的动作也越发迟缓...
　　形式对我们似乎很不利,不,我要做些什么!我突然发狠拼命地往堂外跑去,我要去搬救兵,我拼命地跑着,四处寻找着,我好恨,为什么我要选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结婚!突然脚下被拌了下,该死!迅速爬起来,我发了疯地把那白纱撕了下去,“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我边跑边嘶喊着，“来人啊！来！”那是马，是马！！
　　我向那冲了过去！有救了！“快、快救人！”
　　“公主！！”“你!樊器!快、快救皇上，有刺客！！”
　　“什么？？”“公主得罪了！！”
　　“你快点啊！！”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快了，可我心中的不安却不断扩散开来，我必须说些什么，不然我会疯了的！
　　到了！到了！“小天！二哥！救兵...”
　　“不！！！”
　　我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那突然倒下的的身影，我冲上去，接住了了他下坠的身体，止血！止血！“怎么...哭了?放心...咳咳...我不会死的...”我恨自己不争气竟然看不清他的脸，抱着他，按着他胸口不断出血的伤口，我拼命地点着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身下一阵粘稠，血？裙子上怎么会有血？“咳咳...你今天...好看...”
　　手上的血渐渐停止了，可我却开始不住地颤抖，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心跳？？
　　“不！不要！！你不是说要永远陪着我的吗？？？”
　　“心肺复苏！对！！心肺复苏！！！”我不断的按压着他的胸口，不断口对口吹着气，“1、2、3...”“1、2、3”“求求你，呼吸啊，跳啊，求求你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你不是说我好看吗？那就睁开眼啊！”
　　5分钟，那有多长，对于一个即将消失的生命，5分钟就意味着一切，可在这里我什么也不能做，老天就连最后的机会也不给我...
　　“公主...”“灵儿...”
　　忽然我抬头看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是你杀了他！是你！！”
　　我冲了过去，不知何时我的手上多了把刀，我疯狂的刺着眼前的人，一刀一刀，我不知道自己全身都已染满了血，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多疯狂，但我停不下来，杀了他，我要他死！！
　　“灵儿！够了！！他已经死了...”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失去焦距的眼对上了一双黑眸...
　　“死了？谁说他死了？他还活着！小天还活着！不许你们说他死了，不许！！！”
　　“灵儿...”黑眸让我意识到了些什么，“啊~！！！老天，你对我不公啊！！啊！啊~~~！”忽然身后一痛，我渐渐失去了意识，对，就让我死了吧，活着好累、好累啊...
　　“把他们都拖出去鞭尸百下，曝尸三日，烧了！”一个冷酷的声音道。
　　“皇上，那驸马...”
　　“以后不准再提此人！”男人看了眼怀中的人，“哎~~~~把他厚葬在皇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