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干得好》黑狮子

9、我该相信你吗

　　闪电像是一把巨斧迅速劈开了天地，然后似是从恒古缓慢传来无力的咆哮。雨滴有力地打在窗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大片镶在玻璃上的水晶，随着雷的闪烁折射出紫蓝色的光。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设计部的一角还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邓嘉琦在这场雷雨开始之前就已经打电话告诉夏简墨自己今晚不回去了。在办公室凑合一夜对于邓嘉琦来说并不稀奇了，以前在法国，在工作室里呆的时间比在家里还多，牙刷衣服什么的她在早上来的时候已经放在车上了，根本不用担心。
　　白天整洁的桌子上现在洒满了一大摞设计图纸，旁边的椅子上则叠了比桌上还多的设计图，不过已经整齐地分类归好，墨绿色的钢笔字注满了图纸的边角。
　　从下午六点到现在已经整整六个小时了，她一直没停过。
　　Vivian的稿子是最多的，也是最好的，设计的服装大多是潮流的，走在时尚的前端，基本以黑白为主色调，她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Coco的设计多为甜美型，设计中充斥着童真，千奇百怪的颜色搭配，令人眼花缭乱，不过正是这样很得年轻女孩的心。而使邓嘉琦讶异的是Karen的初稿和终稿差距太大，初稿平平无奇，总是让人联想到巴黎时装周上好评如潮的衣服，而终稿有的能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有的却又让人觉得大方得体。反差太大，不免让人生疑，只有两种的解释：一是，Karen一直只是靠这样抄袭他人在混日子，原来的好口碑只是徒有虚名。二是，Karen的设计才能遇到了瓶颈，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Karen也算是设计部的老员工了，在邓嘉琦没来之前，她在一直帮Vivian审每个季度同事们交的稿，履历上从来没有过瑕疵，同事评价栏里全是赞美的话，连Vivian也都对她赞不绝口。邓嘉琦惯性地抚了抚眉头，真难办，是只老狐狸，不过能将别人的创意改得不漏分毫，也是个有内里的人。
　　“笃笃”敲门声响，修长的身影映在邓嘉琦的办公桌上，一阵浓浓的虾饺味随之传来。“还在忙？邓嘉琦你大可不必为了我的公司这么努力！”
　　邓嘉琦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手中的稿件应道：“谢谢顾总关心。如果顾总没什么是的话就请回吧，我很忙。”
　　顾梓申也不生气，从小到大他受邓嘉琦的气就没少过了，也就不差这些了。将手中的饭盒放在邓嘉琦的桌上，“小食堂做的，吃了再看。”
　　“恩，你放这儿吧，我等会儿再吃。”邓嘉琦很清楚要是拒绝，顾梓申只会更有理由在这里纠缠。但是她忘了，顾梓申的脸皮向来厚。
　　“怎么办呢？想跟你一起吃饭，就让人把两份饺子装在一起了。”两只眼晴可怜兮兮地盯着邓嘉琦，“今天实在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吃晚饭，哎呦，我的胃啊。”
　　邓嘉琦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眼顾梓申，脸色好得很，露出标准的微笑：“顾总要是饿了就先吃，剩一点给我就够了。”
　　顾梓申扁扁嘴，在邓嘉琦的对面坐下，愤愤地打开饭盒，本来一口就可以塞进嘴里的虾饺，顾梓申愣是分为两口，咬了一半还细细吹气，小声嘀咕着：“真烫。”香气很快钻入邓嘉琦的鼻子。她不是铁人，晚饭也只是将就吃了一点，现在自然是饿极了。
　　“筷子给我。”邓嘉琦瞪了顾梓申一眼，看着顾梓申笑嘻嘻地递上筷子和小碗，夹起虾饺狼吞虎咽起来。
　　顾梓申其实并不饿，看着邓嘉琦狼吞虎咽的样子，不自觉得勾起了嘴角。“明天让雷恩给你弄个小食堂吧，你嘴向来刁，肯定不喜欢吃外头的东西。”
　　“不用，习惯就好了。”邓嘉琦嘴上依旧不停，大口大口地嚼着。
　　顾梓申也不反驳，这样更好，他送饭的机会就更多啦！顾梓申随手拿起邓嘉琦桌上的设计图看了两眼，看不太懂就又放回去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磁卡，“顶楼的钥匙，以后累了就去那里吧。”
　　邓嘉琦嘴巴一顿，顶楼的钥匙？她来环琦本就是想要进顶楼查当年的事，而现在顾梓申这样轻易就将顶楼的钥匙给了她，难道当年的事真的与顾梓申无关，或者说，是出于愧疚？因为惊讶，嘴里含着饺子还来不及咽下，就用模糊的声音“呜呜”地问。
　　顾梓申从一旁拿过一杯温水递给她：“声音真是难听死了，咽下去再说。”
　　邓嘉琦看着顾梓申，接过水，小心地咽下饺子：“顾梓申，为什么我这次回来，你对我这么好？”从小到大两人都是冤家，有哪天顾梓申乖乖地由着邓嘉琦闹脾气那就是母猪上树了。
　　顾梓申看着邓嘉琦没有说话，邓嘉琦的眼里出现了一种类似痛心的东西，他不知道由来，也没有办法帮她。
　　“是，因为愧疚吗？”邓嘉琦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
　　顾梓申微笑着揉了揉邓嘉琦的长发：“恩。”十年前没能准时给你回答，没能准时看清楚自己的心，所以很愧疚，也很心疼。这么矫情的话，顾梓申还是说不出口的。
　　邓嘉琦僵硬着低下了头，猜测与听着亲口承认还是有差距的。不断在脑海里找理由为他辩解，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来，顾梓申有什么愧对她的。深深地呼吸着大口的空气，告诉自己，不要妄下定论，十年前顾梓申才十六岁，怎么可能帮人害邓家呢？可是连从小看她长大的方嫂都背叛她们了，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顾梓申已经走了，邓嘉琦将磁卡收进包里，收拾好桌上的饭盒，继续看设计图以及每个人的资料。这些资料她必须在今晚看完，新季度的产品离定稿还有两个星期，要在最短的时间将公司的水准提高，她首先得了解每个人的水平，才能做出最合理的分工。
　　等到看完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邓嘉琦靠在椅背上，扭了扭脖子，恰好，一通电话响起，是夏简墨。
　　“喂，简墨，起这么早？”
　　“恩。加班结束了？”夏简墨的声音很是沙哑，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一晚未眠。但是邓嘉琦并未戳穿。
　　“恩，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少来。”邓嘉琦轻笑。
　　“没什么其他的，我挂了，你好好补个觉。”
　　“恩。”
　　邓嘉琦犹豫了一下将手伸向磁卡，不管怎么说，休息的话，环琦的顶楼是目前最佳的选择了。邓嘉琦将卡紧紧攥在手里，告诉自己：只是去休息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通往环琦的顶楼的电梯只有一部，楼梯也是只有一条，都是专用通道，邓嘉琦手上的卡使她畅通无阻。可是她却走得很慢。
　　顶层的装饰的确如传言中的极为简单，但是简单中却不失奢华。墨玉（一种黑色的大理石）铺满了整条长廊，白色的门是用独根的美国橡木造的，细细雕刻的花纹显示出它的精致。
　　邓嘉琦的手一直在颤抖，缓慢地移动过去。随着她的脚步，廊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仿佛在迎接新主人的到来。长廊再长终归是有尽头的，邓嘉琦终于站在了那扇门前，深吸了口气，将手放上门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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