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明自杀的原因》签牵

8、第八章

　　“诶，诶，你快看，快看这个。”
　　“什么啊，什么啊？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激动的？”
　　“你别问，我说了可没你自己看来得震撼，这里，这网站首页点进去，对，就这个，你看……”
　　“哇靠。我勒个去！这么劲爆！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就是啊，就是啊，你看这男人，再看这女人，再看看床上这男人，我说，看一百本小说都没有看这个视频来得真啊……”
　　“……”
　　“￥%@&#……*”
　　“#￥……&**&”

　　王志明在某天上班的时候听到公司某角落里传来几个女同事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似隐蔽不露含义的话回荡在那个角落，一种名为“八卦”从那里铺面而来。他有点疑惑，这还没到平常大家的八卦时间呢，怎么现在各式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小王哥，不知道了吧。”何平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走到王志明的座位旁，脸上带着那种“我知道你快问我快问我不问我我就不告诉你这个惊天大秘密”的表情期待地看着他，王志明隐隐都能看到何平在身后摇晃着的尾巴。说实话，他真的有点好奇。
　　“嗯。”虽然好奇，但是也不能让何平这死孩子太得意不是，王志明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切……”想知道就直说嘛，干嘛装着不敢兴趣的样子，何平在内心吐槽。
　　王志明看着何平略带不平的表情就猜到了何平在内心吐槽些什么，他想这何平毕竟刚经历社会，还保持着大学里的那股子干净的意味，一开始在公司还能略装成熟稳重待人接物还算有所距离，现在一旦在公司混熟，就跟放下了担子一样本性都显露出来了，到没有夸张到活泼调皮耍宝逗乐样样都有，却也放开了很多，阳光活泼的性子都出来了。
　　挺好的，王志明想。
　　“那，”何平指点王志明找公司八卦的根源，“就这个。就这个帖子。现在公司大部分人都在看呢，估计这两天讨论的主题都不离它了。”
　　“新婚夜新郎搞外遇，揭真相新娘才是第三者。”、“新娘新婚夜撞破新郎奸情，情妇竟是情夫？”、“奉子成婚，新娘哭诉新郎不忠；柳暗花明，新郎只爱同性恋人”、“……”
　　类似这样的标题挤满了该网站的情感娱乐版，底下一连串相关的报道，关于“同性恋”的、“外遇”的、“真正的爱情”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社会开放要关注弱势群体”啊，“同性恋诈婚同妻可怜”啊……各种话题的讨论各个火爆。一时之间，似乎整个社会都在关注这场婚礼，这场闹剧的三个人，更为此贴上了诸多标签方便众人检阅站队，分出你我他它。
　　王志明看得想哭又想笑。
　　他想起了当年李悦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情形，对比网站上报道拼凑的情况竟有三分相似。却是十分不堪。
　　那时的他怀着激情的渴求，感情的冲击，悖德的禁忌快感，被发现的恐惧还有对自己和邱卫文的怨恨苟延残喘在这关系的空隙，挣扎求生。
　　每次上班，都是甜蜜和痛苦，一边享受着邱卫文视线的追逐和挑逗，一边隐藏着自己的恐惧和激动。到茶水间泡个菊花茶十有八九能遇到在背后不知看了自己多久的邱卫文，两人平常地点头致意，却每每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身体相触。甚至有时两个人一起倒水，邱卫文的小指会微微翘起，不偏不倚地靠在王志明微微发颤的小指上，皮肤间温度的传递，是心照不宣的暧昧。
　　这样微小的细节每每在公司里发生，每次都能让王志明一阵脸红心跳，唾液分泌加速。他知道，寻常人自然不会注意这样的细节，只道俩人又恢复到当初的哥俩好，甚至更亲近了一点，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承受的压力是有多大，也只有他知道，每次和邱卫文趁着晚餐时间做完，然后邱卫文匆匆回家留他一个人在宾馆他是有多空虚。
　　这样的空虚让他所求更多的激情，而再怎样的激情也填不满任何情感的缺口，只能让他越来越渴，越来越疲乏，甚至一度他就在弥漫着俩人爱欲的宾馆昏昏入睡，在第二天匆匆赶往公司。
　　而邱卫文的神采飞扬是显而易见的，他望着王志明的眼神都是情谊，满满地都快溢出水来，别人可能察觉不到但李悦是能看出来的，而且看得仔仔细细。

　　最开始的时候，李悦也以为邱卫文的玩心又起，又在外面找人随便玩玩，做些孩子气的困兽之斗，直到某天她在邱卫文的公文包里翻出装着一支钢笔的笔盒，她才开始警觉。
　　她从来知道邱卫文是多么重视他母亲的人，自他母亲被他父亲在外惹的一干风流债气病到一睡不起，就把他妈送给他最后的一件礼物当宝贝一样供奉着，从来是当护身符一样装在一个绒布袋子里随身带着，且从来不经人手，如今这绒布袋子换了包装一新皮革笔盒，底下还缀着W的字样，她不得不采取行动了，不然，她爱的邱卫文没准哪天就真被狐狸精拐跑了。
　　所以在她翻阅让私家侦探调查的照片、资料的时候才忍不住倒吸一口又一口的凉气，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邱卫文，哪里比得上自己，她好歹堂堂某公司的千金，某大毕业，喝过洋墨水，姿色容貌，家世气质哪里不比那个干菜萝卜，断子绝孙的变态！
　　这也是李悦在忍受邱卫文五六年花草生涯后再也无法忍耐了，泥人尚且三分火，更何况她这个女人，她把这几年来的忍受的怨气一股脑地归咎在王志明上，分外恨起他来。
　　而一个愤怒的人，尤其是愤怒的女人，她的行为从来不是能用正常的逻辑来衡量的，我们之前也说过，这样愤怒的人是可怕的，他们往往会做出自己都预料不到且无法控制的行为，这行为的杀伤力可能比欺骗大很多。
　　能说出这样的话，王志明是有切身体会的。
　　当年的李悦，凭着一腔怒火就不顾后果地冲到了邱卫文的公司，当着邱卫文和一干同事的面狠狠打了王志明一巴掌，之后就劈头盖脸地砸、骂。
　　当时的情况可谓混乱至极，各种纷飞的文件让在场所有人的脸都含糊不清，文件夹不时砸在电脑上的劈啪声，邱卫文气急败坏地喊叫声，在唱几个同事的劝慰声，混在一起搅乱了王志明所有的理智。
　　到最后收场的时候，王志明工作区域五米内没有一样完好的东西，到处是文件和文件夹的残骸，李悦在一阵暴起后仿佛被抽了全身的筋骨般瘫软在地上，邱卫文蹲在她身边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劝慰，解释，也算变相在跟周围的人解释吧。
　　言辞也不外乎李悦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总是对他疑神疑鬼，之前在家已经闹过很多次，看了心理医生控制住了一点，谁知道这个月偶尔加班的次数多了，和王志明和同事外出聚餐回家吃饭的次数少了又刺激到了李悦，她就又开始不正常起来，请大家多多包涵，不要被李悦的话吓到了，他先送李悦去医院，这里的残局明天回来他会收拾之类的。
　　一番话把李悦来公司闹事的缘由解释的清清楚楚，人家都说了自己老婆有问题，难道还真能问他看医生的精神鉴定书不成？何况人家老婆发疯一半也是加班晚归的关系，一半也是同事聚餐的关系，在场的谁说没有和邱卫文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只能说王志明倒霉，最近和邱卫文走得近了些，莫名受了无妄之灾。人家邱卫文都诚心道歉了，大家还能揪着不放不成，权当看了场免费的电视剧。这些文件，还真能让人明天回来收拾不成？自然大家帮把手现在整理干净了。
　　只是可怜了王志明啊。
　　可怜了王志明。

　　第二天邱卫文正常回来上班，知道大家都斜睨着眼睛瞅着他看等他报告事件的后续发展，他也顺应民意大方告诉了老婆的现状——在医院接受治疗，短期内都要在医院生活。
　　哎……大家叹惨，叫邱卫文别太伤心。
　　也是邱卫文心理素质过硬，拼着一夜未睡双眼泛红胡茬四起的颓丧样还是认认真真和公司的同事和领导道歉，表示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发生，同时对昨天遭受无妄之灾的王志明进行了深切的慰问，对昨天帮忙的人表示了诚挚的感谢。
　　一切有条不紊而顺理成章地邱卫文被解释和安排，期间王志明一句话未说，仍是正常的上下班，甚至还是正常地和邱卫文亲近地交往，一切看起来就像李悦大闹公司的事情没有出现过一般，流言却还是悄悄地在整个公司甚至整个大厦蔓延开来。
　　人们从来不吝以最险恶的态度来分析人心，这样往往显得居心叵测，却偶尔也能正中事实。
　　事实是，王志明就是李悦骂的狐狸精，小三，勾引人老公的下贱玩意，断子绝孙的变态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