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门的涂鸦》木颜语

16、弹钢琴的女孩

　　路过学校礼堂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的钢琴声，忍不住推门进去，空空的礼堂，画面的一角，一个娇小的女孩子，不受任何打扰的弹着那首我最喜欢的《卡农》。

　　这让我忍不住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
　　我与钢琴的缘分开始于小学一年级，当时妈妈单位在周年庆的时候发了音乐会的票，而在音乐会上众多的乐器演奏中，唯独钢琴的声音让我心旷神怡，久久不能忘怀，在多日的软磨硬泡之后，爸爸终于从琴行帮我弄了台钢琴回家。只可惜，小孩子的兴趣永远只停留于表面，随着进入初中后课业繁重和中国应试教育的气氛渲染下，钢琴与我最终分道扬镳。只是每次在备受压力或心情难过的时候，还是习惯的借助荡气回肠的钢琴曲，似乎这中间饱含着某种情韵，可以澄清心迹，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

　　然后我悄悄地走到她的旁边，她好像被我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笑着对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说，“你弹的真好。”
　　她白白净净的脸上挽起了一抹微笑，脸颊上印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谢谢。你要弹吗？”
　　“我不大会的。”我尴尬地朝她摆了摆手。
　　“没关系啊，你坐过来，试试看嘛，反正我一个人在这边弹也挺无聊的。”我想，她大概看出了我有点想去摆弄那钢琴又无奈技艺生疏不敢献丑的样子。

　　我把右手放在琴键上，因为太久不去碰它，现在只记得1,2,3,4,5那些单手按键，而左手的和旋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生疏的发出了《卡农》的前几个音，然后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

　　她又一次地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她把手搭在低八度的琴键上，开始放慢速度地弹起，而我跟随着她的速度，继续着用右手按动高音的部分。

　　“对，就是这样。你以前有弹过对吧。”
　　“恩。但是已经差不多忘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她说有急事要先走了，临走前，她回头浅浅地一笑，“我的名字叫林雨君。”还没等我说完我的名字，她已经飞速离开了礼堂。

　　雨君，很好的名字，大有“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那种无所顾忌的热烈情怀。

　　只是没想到，林雨君这个名字再次听到的时候，是开学第一天与虞子哲的电话里。

　　“我暑假交了一个女朋友呢。长得很可爱。”
　　“终于有女生看得上你了哦。”
　　“哈，哈，哈，开玩笑，都是我看不上她们好吧。”真是无时无刻不忘记抬高自己的光辉形象。
　　“来，老实交代，怎么好上的啊。”
　　“寒假上新东方认识的啊。没想到还真巧，就是我们学校的。”
　　新东方，果然是孕育爱情的温床啊。不记得谁有这么讲过。
　　“哪一届的？不会是我认识的吧？”
　　“和我们一起入学的啊，叫林雨君。”
　　“雨君，怎么好像紫薇对尔康说的那句‘山无棱，天地合。。。’等等，你说她叫什么？”
　　“林雨君啊。”
　　“不会是会弹钢琴的那个。。。”
　　“怎么，你认识啊。”

　　很巧的缘分。虞子哲这小子还真是好福气啊。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最希望给予类似“找到真爱”这样的祝福的人非虞子哲莫属，但在听到他真的交女朋友的时候，内心还是翻涌着一种莫名的酸胀。

　　就好像，好朋友的列单里又有一名要被无情的岁月划掉一样，即使再怎么告诉自己，他还会站在那里，与我并肩作战。
　　总是有怪怪的感觉，好比不能再开一些“打情骂俏”的玩笑，也不能当着女朋友的面数落他的不是。如果他要开车载你，也不能当着正牌女友的面厚着脸皮钻进副驾驶座，还一副扬扬得意的表情。抑或是，要刻意地把自己设为一个局外人，适时配合着情侣间的甜言蜜语。

　　这些，都与爱情无关，甚至与友情无关，只是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要去维护自己给予的“祝福”并与此同时维护自己那可怜可悲的自尊心而已。

　　所以当虞子哲叫我和他们小两口一起去逛“盛大国际”的时候，我立马觉得很无辜，不过真正无辜的人应该不是我，是肖飞。

　　虞子哲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闫语，你不是一直想去吃那个川记酒楼嘛，正好“盛大国际”里有，我这周末要和雨君一起去，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

　　“你们小两口约会，我去不太好吧。”
　　“雨君也想到你可能会尴尬，所以我叫上肖飞一起去了。别太有负担啦，我和雨君天天都在约会，所以这次一下子多出两个电灯泡，也没关系啦，更何况谁叫你之前一直说你馋那个川记酒楼的川菜馋了那么久呢，看哥们儿我够意思吧。”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确实对我来讲，以做电灯泡为代价吃上那家川菜，怎么看都是我赚了，更何况电灯泡又不止我一个。

　　想到这些忍不住一个人在偷笑。被坐在车后的肖飞逮个正着。
　　“一个人在那傻笑什么呢？”
　　“啊，哦，没啊，想到了点事情。”
　　“闫语，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啊。”开着车的虞子哲忍不住接话。
　　“或者有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啊。”肖飞的话让全车的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原来他还是个搞笑的人。
　　才发觉。
　　“吃完饭咱去溜冰吧。溜冰场就在旁边。”虞子哲一向是非常贪玩的主。
　　“恩，同意。”雨君在一旁接应着，加上她瘦瘦小小的，坐在壮壮的虞子哲身边，像个听话的小媳妇，十分的乖巧。

　　真是天生一对，虞子哲就喜欢这种听他话的乖巧女孩子。

　　第一次滑冰刀有点小小的紧张，穿上鞋站起来的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个名副其实的机器人，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摇晃，只是扶着栏杆，傻傻地站着。而同样是女生，雨君却可以轻快地飞跃，旋转，像一只自由地鸟，在无限广阔的天空里一跃而过，划上一条完美的弧线。再加上虞子哲绝美的配合，夫妇俩一前一后的照相呼应，成为冰场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就连旁边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孩子，也激动地朝着爸爸喊，“爸爸你看，那对哥哥姐姐滑的好棒啊。”

　　“想不到平常看起来这么聪明伶俐的闫语，在溜冰场上完全是个笨蛋嘛。”已经顺着溜冰场滑了好几圈的肖飞，在我前方停住了步伐。

　　“怎么样，你会溜冰了不起啊。”我一边强硬的回击他丢过来的嘲讽，一边习惯性的伸手去打他，结果脚底一滑，狠狠的摔了个“屁股开花”。
　　“哈哈哈”，他笑得更开心了，然后蹲下来想要扶我，被我一把推倒地上坐着，动弹不得。
　　“哈哈哈”，再次报复他的嘲笑。
　　“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我好心要扶你哎。”肖飞一边故作疼痛的表情，一边用力地抓住扶栏，支撑着要站起来。
　　“就是没有良心怎么样，要你管。”说罢，对他做了一个鬼脸，继续扶着栏杆向前挪步。
　　“喂。”他从后面叫住我。“你这样扶着走，走到天荒地老也学不会的。”
　　“学不会也不关你的事。”我摆出故意生气的表情，谁叫他刚刚那么笑我。
　　“要不要我扶你。”

　　要，不，要，我，扶，你。
　　简短的六个字，让我犹豫是要说“好”还是“不要”。
　　毕竟男生拉着女生在溜冰场上滑，是情侣在做着的事情。

　　可明显对方没有给我任何思考和选择的时间，直接撩过我的胳膊，在一阵毫无预兆的衣物飘柔剂的味道里，把我带出了好几米，伴随着我无意识的尖叫声。

　　原来，不是车里才有的味道，而是从他身上就散发出的，暖暖的，味道。

　　以逃逸一般的速度，穿过一团团人群，穿越车水马龙，好像不是自己在向前移动，而是周围的人都在向后不停的倒退，翻卷，旋转。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在那个顷刻，仿佛没有苦涩，焦虑，遗憾或是酸楚，没有无地自容，没有局外人，更没有姜谧和叶如婧。

　　而我一抬头，瞥见了激光灯照耀下的他，清澈的眼神，英挺的鼻梁，
　　蓝色黄色频繁的切换，打在他的侧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桀骜不驯，却又满满的都是温暖。

　　“蹦”的一下，他趁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又把我推出去，我一个后仰，跌倒在地。
　　“你真是。。。”我指着他就想大骂。
　　“幼稚是吧，我就幼稚了，怎么样？”他在一旁看好戏似的，嬉皮笑脸。
　　“不止，还厚脸皮。”
　　“嗯，然后呢？”
　　“然后快点过来扶我啊。”

　　他坏笑了一下，朝我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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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本涂鸦：2012年1月12日发现真实，是淡淡的，还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