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尽灯花又一宵》月如昼

4、chapter 4

　　今天，我鼓起勇气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我在梨花树下，我知道她一定会来，就像她了解我一样。

　　她来后看见我毫不诧异。我唤她夏凌，她似乎还有点高兴。

　　放学后一起去喝杯奶茶吧。

　　她犹豫了一会。答应了我的请求。

　　在奶茶店里，她选了一杯原汁原味的奶茶，没有过多的修饰和口味。平淡地一如她的生活一样。
　　她说，她和我一样，都很喜欢纳兰性德“瘦尽灯花又一宵”那一句诗。她还说，她的小姨就是《瘦尽灯花又一宵》晚间电台的主持人，她喜欢深夜听这档节目，听那些人的心声。

　　我告诉她，我很喜欢这首诗，是因为灯花二字。因为小时候，父母的手艺很精巧，做的灯花一直陪伴我度过了整个童年，到后来，这甜蜜的味道未曾遗忘过。

　　她的眼神突然发亮起来，说：

　　我也会做灯花。

　　她带我来到了学校的手工室，从柜子里拿出很多用白纸做的灯花。她说白色的灯花会给人安静宁和的感觉，会感觉即使对着灯花许下的愿望没有实现，也会感觉到心情舒畅。

　　我不解。问她曾经许过什么愿望。她淡淡地笑着说，这个愿望没什么意义了，反正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也就不必再提。

　　那你就没有什么新的愿望吗？

　　有的。她笑着挑出其中一个灯花说。我的新愿望是对着这个许下的。这个送给你了，终有一天，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灯花，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她的神情很慌张，连忙把手缩回去。脸颊就像我们初遇那个黄昏的云彩。

　　我低头看了看这个灯花，觉得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愿望？到底怎样才可以了解她的心？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似乎藏有着许多的秘密。

　　***

　　今天，他对我说了第一句话，邀请我和他一起去喝杯奶茶。

　　他好像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梨花树下。他一定会是唯一的那个了解我的人。

　　我犹豫了一会。其实我不是不想和他去，只是害怕这幸福来的太快，太猛，如果总是沉浸于这种美好却又很虚无的幸福中，终有一天，我会被这幸福所伤。

　　可是，如果属于自己的不牢牢抓在手中，与他背道而驰，对自己，或许是一种无可挽留的失去。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他。

　　我们在奶茶店里面聊了很多。我告诉他，我最喜欢的就是纳兰性德的“瘦尽灯花又一宵”这一句，写的很美，很真切，有种淡淡的忧愁。而且我的小姨的节目名字也正好叫“瘦尽灯花又一宵”。

　　他说，他最喜欢这一句的原因，是因为他小时候最好最难忘的玩具便是灯花，灯花让他想起了他的父母。

　　我突然一震，开心地告诉他，我也会做灯花。

　　我带他来到了学校的手工室。在平时，除了去梨花树下，我的空闲时间也全部都献给了手工室。
　　我打开一个柜子，给他看里面排放的整整齐齐的灯花，它们都是洁净的白色，他说这颜色好像办丧礼，其实，我做这些灯花的原因之一，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想要用灯花来祭奠他，来弥补我的过失。

　　但我说谎了。我骗他说白色的灯花会给人安静宁和的感觉，会感觉即使对着灯花许下的愿望没有实现，也会感觉到心情舒畅。

　　他便问我许下了什么愿望。我的眼神黯淡下去，我只是希望，父亲母亲都能够好好活着，哪怕是陪我度过我的童年岁月，给我一点点被关爱的温暖也好。只是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吧。

　　我叹了口气，这个愿望真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也就不必告诉他了吧。

　　他说，如果一个愿望实现不了，他就会再许一个愿望。于是便问我我还有什么愿望。

　　我笑起来，拿出其中看起来跟其他灯花差不多的那一个白色灯花，告诉他，我的愿望就在灯花里。我希望他终有一天，能够发现这个愿望。我把这个灯花送给他，同时也把我的愿望和我的秘密，一同交给了他。

　　他接过灯花时，不小心碰着了我的手。那个时候，全身就好像触电一样，麻麻的，令我心跳不已。我赶快把手伸回来，轻轻抚摸着他碰到的地方。

　　一见钟情的感觉，应该和两手相互触碰的感觉，同出一辙吧。

　　都是那样的令人难忘。